張氏這個人,是你對好,覺得是應該的,你對不好,就點點滴滴記在心裏。後來因為北王出面說,曹清淮只丁憂了一年,朝廷就下旨奪,讓他恢原職,如今道走得比較順,三年期滿還順利升了職。
瞧在張氏的眼中,就認定曹清淮是刻薄們母子,沒去曹府吵鬧,最後鬧得兩家人幾乎要斷絕關係,還是武氏和曹中敏居中調和,才了現今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因而對於張氏的登門造訪,君逸之滿心不耐,告誡道:“你別管家的事兒,吃力不討好。”
俞筱晚笑道:“我自然不會管,我只是好奇,怎麼好端端的,大舅母又要厚著臉皮求上門了。”
君逸之沉了一下,問道:“張氏那兒還有適齡的孩兒麼?陛下要選秀了。”
俞筱晚這才“哦”了一聲,都忘了,陛下今年滿了十五,虛歲十六,禮部的確早就上表請求挑選皇后了,當然,選秀不僅僅只選皇后,後宮要開始充盈了。
張家的孩兒,自有張家兄弟送宮去,不到張氏心,張氏若是為了此事,必然是曹家的孩兒。可是大舅父只有三個兒,都親了呀,小舅父聽說還有一個兒,也不到張氏來舉薦吧?
不過,張氏此人,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俞筱晚上了心,讓芍藥回去找曹府的老僕問一問。後來,芍藥過來回話,張氏的確是收了個兒,稱是曹清儒的外室所出,生得極,想獻進宮去。不過芍藥看了,說那孩有妖氣,恐怕不是好人家的孩。俞筱晚自然將張氏的要求推得一乾二淨,這是後話。
說完話,俞筱晚瞧了瞧外面的天,催著逸之換裳,“該去給老祖宗和母妃請安了。”
兩夫妻先到了春景院,琰之已經在中書省任職,此時還未下衙,世子妃孫氏正陪著楚王妃閒聊,見到晚兒和逸之進來,便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俞筱晚和君逸之先向楚王妃行了禮,跟孫氏問候了一聲,才依次坐下。
俞筱晚眼尖地發現屋還有一名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材小,一直低著頭。孫氏忙介紹道:“這是我的表妹雪兒,雪兒,快來給寶郡王和郡王妃見禮。”
雪兒忙起,答答地行了禮,然後低頭不語。俞筱晚看清雪兒的容貌之後,不由得暗吸了一口氣,轉眸向逸之去,在他的眼裏,也見到了驚訝。
楚王妃便介紹道:“孫氏賢慧,雪兒是特意替琰之挑的妾室。”說著深深地看了俞筱晚一眼,你好好學學人家!
俞筱晚只當沒看懂母妃的眼神,心中只是在想,怎麼會……這麼象妍兒表妹?連氣質都有幾分相似。抬眸看向對面的孫氏,只見孫氏笑得一臉和,完全是賢慧妻子的樣兒,沒有半分勉強似的。
俞筱晚暗捅了捅逸之的腰,君逸之便蹙眉問道:“大嫂,你給大哥納妾,可問過大哥的意思?”
孫氏臉略為一僵,楚王妃聽著這話不象,就代為答道:“這些事兒當妻子的幫著置就好,幹嘛還要問琰之?況且琰之已經二十六了,膝下連個一兒半都沒有,孫氏自己不能生,為琰之納妾也是應當的。”
孫氏的臉又白了幾分,面上卻還保持著優雅溫順的微笑,俞筱晚瞧著心酸,還是那只簪子害的,就聲幫腔,“其實媳婦給大嫂扶過脈,只要好生調養上一年半載的……”
“這話你三年前就說了。”楚王妃毫不客氣地打斷俞筱晚,“你給攝政王妃治病,倒是兩個月就見效了,給你大嫂就這般不盡心,也不知你是什麼意思!”
孫氏忙笑道:“弟妹盡了心的,只是媳婦沒福氣而已。”
楚王妃原想駁幾句,看在主為兒子納妾的份上,張了張,還是忍了。這幾年楚王妃的脾氣好了許多,沒再那般尖刻地挑剔媳婦了。其實說起來,這兩個媳婦楚王妃都不大滿意,晚兒太善妒,不過生了一雙可的兒,楚王妃卻是疼到心尖尖上的,看晚兒也就順眼了許多;孫氏溫孝順,況且得時間久了,也自然親近了幾分,只是不能生育,卻是楚王妃眼裏的大過,好在知道要為琰之納妾。
沒治好大嫂的病,俞筱晚不好再說什麼,君逸之卻提醒孫氏道:“有些人不是旁人可以替代的,大哥也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我勸大嫂還是先問問大哥的意思,別自作主張。”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孫氏聽得白了臉,手中的帕子也攥得的。
楚王妃不好罵兒子,就從娘手中抱過晨兒和璃兒,放在自己坐的羅漢床上,哄著晨兒道:“晨兒,想不想要堂弟弟陪你玩啊。”
晨兒能懂什麼,聽到一個玩字就高興地道:“要、要。晨兒要弟弟。”
孫氏羨慕地看著這兩個雪娃娃似的寶貝,在羅漢床上又爬又滾的。一同給老祖宗請過安後,俞筱晚尋了個時機,小聲地道:“大嫂,你肯定會有孩子的,晨兒還等著帶弟弟去玩呢。”
孫氏的眸淡了淡,“晚兒你的醫是極好的,醫了我三年都……我也不指了。”
俞筱晚歎了口氣道:“去我那坐坐吧,好一陣子沒給大嫂扶脈了,看看要不要改方子。”
孫氏拒絕道:“算了,白浪費藥材。”
“這是什麼話?”俞筱晚二話不說,拉著孫氏就走,將拽到了夢海閣,扶了脈後,又開了一張方子,鼓勵道:“你這脈象比上回好得多了,堅持下去,一定有效的。你要知道,皇嬸可是稱我為神醫的。上個月,我讓文伯去南方尋一味藥材,暖宮極有效的,等尋到了,添到這副方子裏,我覺得必定能。”
孫氏展笑了笑,眉宇間卻仍有揮不去的輕愁,“多謝……若我有了子,必定好好謝你。”
“咱們妯娌間說這些幹什麼。”俞筱晚輕嗔了一句。
孫氏真不想談這個,就轉了話題問道:“二弟的府第不是已經賜下了麼?你們打算何時修葺?”
倒不怕俞筱晚以為在趕人走,府第賜下了,就得搬,這是朝廷的規矩。
俞筱晚道:“老祖宗的意思,是磨蹭到過完年之後再說。還有大半年呢,修葺也得一兩年。咱們府中人是了些,老祖宗天說不熱鬧。”
孫氏笑了笑,覺得話題似乎又要回去了,忙告辭,“我院子裏還有一大堆的事兒。”
俞筱晚就站起來送客,又勸了孫氏幾句,要不要著急。
孫氏只笑不語,匆匆地走了,剛回到滄海樓,君琰之就回府了,孫氏忙迎出去,接了夫君進屋,親手服侍著更了。
君琰之在二門遇到了特意堵他的逸之,已經知道樓裏多了一位小佳人,聽說相貌與氣質都與妍兒神似,他不了見上一見的念頭,只是想見一見,倒沒別的多餘想法。
更好,他便好整以暇地坐到竹榻上,閒適地問及孫氏今日都忙了些什麼。
孫氏含著笑與夫君敘話,心底裏卻一點一點地漫上了酸楚。琰之絕對是一位好丈夫,他幾乎沒有陋習,下了衙就會回府,也不會象別的男子那般高傲地等待妻子的服侍,他待很溫,會關心的生活、關心的,遇事也多同商量。雖然知道他心裏一直有一個人,可是一開始的,堅定地認為,總有一天,能將其取代,若是……若是能為他生下幾個可的孩子的話。
想到這兒,孫氏便漾起一抹笑來,“今日我家的遠房表妹過來見我,我順便留多住幾日。要麼,現在讓來給爺請個安?”
君琰之淡笑道:“既是你的表妹,應該要見的。”
孫氏將帕子攥得了幾分,揚聲讓人傳雪兒過來。
君琰之略帶些期地看向雪兒,旋即,就有些失了。逸之說與妍兒神似……哪裡神似了?雖然這相貌是有七八分相似,可是他卻能一眼分辨出來,或者,哪怕是生得一模一樣,他也能分辨出來。
不是就不是,再相似,也不是。
君琰之忽而就明白了,他的心裏,妍兒是誰也替代不了的,就算……就算為了傳承香火,他必須得納妾,他也不想對著一個似是而非的妍兒,因為,那會了妍兒,也侮辱了他。
面對雪兒的與局促,君琰之淡淡地笑道:“只管將這當自己家裏,不必拘束,府中的池荷開得最是好,京城聞名,表妹多住幾日再回府吧。”
雪兒訝然地抬起頭,瞥了君琰之一眼,忙又求助般地看向孫氏,孫氏知的意思,忙看向夫君,君琰之也神溫和地回住孫氏,眸靜謐如子夜,令孫氏只想永遠沉溺其中。張了張,可是那句“是我為爺納的妾室”,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君琰之淡笑道:“別傻坐著了,用膳吧。”
用過晚膳,雪兒被丫鬟們帶了下去,君琰之握著孫氏的手進了室,輕緩地道:“今兒遇到了逸之和晚兒,說你的脈象好了許多,那藥方讓丫鬟們去揀藥了沒?”見孫氏不回話,他就繼續道:“晚兒說了,藥不能斷。你好好兒地調理子,別去想些有的沒的。有些事……若是我想做,當初就能做,當初沒有做,現今也不必做。”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還是喜歡真正的嫡子。”
出於男人的自尊,君琰之自不會在妻子的面前剖白什麼,就象當初不能確定妍兒的之時,他也從未對妍兒表白過一般。不過這樣模糊的話,孫氏卻是聽明白了,當初他若想納曹姑娘為妾,以曹家的地位,本就阻止不了,他所說的當初沒做,現今也不必做,是讓不必再將特意尋來的雪兒,納為妾室了。
尤其是最後一句,令孫氏的心中一暖,他都沒有放棄,為何要自卑自憐?孫氏頓住腳步,君琰之挑眉回,不明白怎麼不走了。孫氏溫地笑道:“我讓丫鬟煎藥去,現在時辰尚早,還來得及服一劑。”
君琰之微微一笑,鬆開了握著的手的手,孫氏朝他福了福,旋出了室,屋外響起待丫鬟的聲音,君琰之的角勾了勾踐,這才是能陪伴他一生的妻子,堅強、自信,而妍兒……只能是印在他心底的一幅畫了。
對於孫氏願意配合治療,俞筱晚是極為高興的,仔細地寫了幾大張紙,要注意飲食、起居,還教了一套五禽戲,可以強健。
相較于平靜的楚王府,京城裏卻是熱鬧非凡的,名門世家家主的脖子都等長了,才等到小皇帝終於可以選妃的這一天,禮部的令文早就下發到了各知州,各省各府的名門世家,都將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推舉出來,別說問鼎位,就是僅被封冊為最低等的才人,對整個家族都是巨大的助力。
小皇帝這會子正對著一桌子的畫卷歎氣,看得太多,已經看花眼了,一開始還有幾個可以令他驚豔,現在真的瞧不出什麼來了,似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真讓換個人來瞧瞧,可偏偏這種事無法假手於人。
呂公公躬著腰,踩著貓兒一樣輕微的步子走進書房,小聲稟道:“陛下,韓世昭大人求見。”
小皇帝笑道:“宣。”
呂公公出去,引著韓世昭進來,然後退出書房,反手將門關上。
韓世昭的目在案上的畫卷上溜了一圈,含笑道:“臣恭喜陛下。”
小皇帝搖了搖頭,笑歎道:“只是嬪妃的人選,皇后是從八大世家之中選,朕無法自專。”他了額角,問道:“蘭家那邊怎樣?皇兄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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