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魏公公聞言,俱是一驚,後日便是冬至,太后的確是打算到相國寺大做法事,為百姓祈福、並施捨米糧的。
民間素來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每到十一月冬至這一日,百姓們要更易新,備辦飲酒,祀先祖,寄寓來年闔家團圓、收富庶;朝廷也會休沐一日,員們慶賀往來,闔家團聚,如同過年一般。尤其今年夏季大旱,收銳減,攝政王因為趁機頒下一系列惠民政策,而深得百姓擁戴,先前太后就想用計調換米糧,將攝政王的名聲敗壞掉,可惜沒有功,而如今已經冬,早先備下的米糧已經發放下去,百姓們對攝政王更是激,太后不得不趁冬至的時機,收攏民心。
只是這種打算,太后還在心底,怕提早說出來,被攝政王搶了先,攝政王府也時常開棚施粥,收攏民心,不想讓人學了去。卻不曾想,這沒說出口的打算,竟在長孫芬的夢中出現,而且還如此兇險,怎不讓太后驚心
太后罕見地抖著聲音問道:“你可夢見了那幾名刺客的音容?”
長孫芬軀一,似乎回想到了什麼可怕之事,太后和魏公公睜圓了眼睛盯著,只盼將刺客的容說出來,好防患於未然。
長孫芬閉了閉眼睛,有些害怕地道:“他們五人都蒙著臉,只是後來在打鬥中,其中兩人的面巾被侍衛們挑下,臣記得,一人顴骨上有一個大黑痣,另一人沒什麼特點,只記得他生得眉目清秀。”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魏公公焦急地問,“請長孫小姐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別的特徵,比如高、拿刀拿劍的姿勢等等。”
長孫芬想仔細描述,可又有些詞窮,比劃了半天沒說明白,便指著將頭埋到前的張長蔚道:“不如請那位小公公過來一下,臣對照著他來說,能說得更清晰些。”
太后和魏公公、張長蔚三人都心中一,這個要求可真不好!因為長孫太保是朝中一品大員,張長蔚可沒去長孫府上拍馬獻殷勤,況且張長蔚又算是長輩一級的了,每逢年關張長蔚去長孫府上拜年之時,長孫太保都會讓兒們出來,給叔叔伯伯們請安,長孫芬是認識張長蔚的!
魏公公忙恬著臉往前走上幾步,笑道:“不如長孫小姐對照著奴才來說吧。”
長孫芬歉意地道:“實在對不住,魏公公您深福相,與刺客的形容不符。”
這魏公公年歲大了,臉和肚皮已經是滾瓜溜圓,遠不如保養得宜的張長蔚拔,長孫芬拿這一點來說,魏公公也反駁不得。
惟芳長公主是個急子,見張長蔚不但不,還站在母后後扭來扭去,一點沒個莊重,心頭火起,大喝一聲,“你出來,聽見沒有!”
太后低喝一聲,“惟芳,你就快要親了,這炭子可得改改。”
不好說惟芳喝斥一個“太監”有何不對,只是這個“太監”的確是不能到長孫芬的面前去,這時候好不後悔,剛才應當尋個藉口,先讓張長蔚到殿外候著的。可是,當時也是怕而過的時候,被長孫芬認出來不是。
惟芳平白被母后斥了一句,對這個“太監”愈發不滿,嘟著小道:“母后,孩兒只是覺得這個死太監居然不願為母后分憂,實在是太過份了。”是個行派,裏一邊說,就一邊躥過去,手去揪張長蔚的耳朵,要將他揪到長孫芬的面前去。
這個作對於張長蔚來說,可不得了,還並非是怕自己的份暴的問題,早在與太后商議正事的時候,他就覺得子有些不妥當,燥熱得厲害,而且又有些,尤其是某,當時尚能忍住,可現在已經有些忍耐不住的架勢,恨不能將背抵在石柱上,用力地蹭,方能解。更為可惡的是,那兒已經高高地支起了擎天一柱,現在在影還沒什麼,若是被揪到燈火之下,一眼就能瞧出不妥來,就算這殿裏的人都不認識他,也能知道他不是個太監。
更為麻煩的是,他看到惟芳長公主朝他走過來,他竟有種想沖上前去抱住的衝,當然,理智尚存,殺了張長蔚,他也是斷斷不敢的。
君逸之和從文兩個人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形自然不同。君逸之忍不住笑彎了兩隻目,問從文道:“你給他下的是什麼藥?”
從文撇道:“主子您忘了,您說不記得瓶子裏是什麼藥了,小的就兩種都挑了些,量也不敢大了,好他留下些神智。”
君逸之慈地從文的後腦勺,“乖從文,總算沒白跟主子我一場,慢慢學聰明瞭。”
兩個人用傳音談,倒也不怕有人聽了去,只是作幅度不敢大了,太後邊必定是有暗衛戒備的。
殿裏頭,惟芳已經揪住了張長蔚的耳朵,一把將他從太後後拖出來,再抬一踹,踢得張長蔚往前一撲,趴在長孫芬面前的金磚地面上。
長孫芬忍著笑,正道:“還請這位公公站直子,我才好仔細分說。
太后道:“且慢,魏公公,你去另喚一個得用的過來,這小子哀家今日才教訓了一番,杖了三十下,這會子只怕是站不直的。”
惟芳走巧走過來,聽說這個太監是才了罰了,便踢了一腳,“原來是個犯事的。”
張長蔚被這一腳踢得猛然撲到地磚上,某一陣疼痛過後,就極快地湧上一無比舒坦的慄,他心中又驚又怕又慌,可是卻背叛了自己的意識,不自地順著之前的覺,了腰在地上拱了拱,那兒在金磚上一,渾上下每一個孔都說不出的暢快,本就不想起,只想這樣在地上一直拱一直拱……還誇張地大聲“啊”了出來,那聲調說不出的曖昧和興。
雖說惟芳和長孫芬都是未出閣的,並不知道這聲音裏包含了什麼涵義,可是聽在耳朵裏,卻覺得無比怪異,耳子也古怪地熱了紅了;太后是經過事的,魏公公是立在窗外記過《君恩冊》的,都聽出了不對勁,驚疑地互一眼,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
魏公公見機得快,立即大喝道:“還不快滾出去,自去執事房領板子,長公主不過小罰一下,你得這般淒慘,是想免了對長公主不敬的罰麼?”
趴在地上無比舒坦的張長蔚,對的反應又是驚懼,又是無法抗拒,他心中察覺到了一大事不妙的氣息,因而強忍著對金磚地板的無限意,掙紮著爬跪起來,以頭地,彷彿在等著太后和長公主的罰。
太后也到事有些不妙,用意味不明的目盯著長孫芬,淡淡地道:“時辰已晚,長孫小姐今夜仔細回想一下,明日再來稟報吧。”
長孫芬不敢表出任何緒,只乖順地蹲一福,“臣謹遵太后口諭
惟芳的眸微微一閃,也跟著蹲朝母后福了一禮,正要退出殿,卻聽得外殿傳來唱駕之聲,“皇上駕到。”
太后的眸一厲,狠狠瞪了魏公公和張長蔚一眼,同時示意他們不必再掩飾了,有些事攤開了說,比捂著要好。
這樣的想法是沒錯的,雖然半夜召見大臣的確是不對,可是一片慈母之心,把握朝政也是為了皇帝,小皇帝縱使有些不滿,卻也指責不得,至現在指責不得。哼,小小的年紀,居然就敢算計起自己的母親來了!太后認定今日之事,是小皇帝的算計,卻也並不擔心,自有說辭,堵得小皇帝啞口無言。可是太后沒算到的是,張長蔚目前的狀況,不論怎樣跟皇帝解釋,都是解釋不通的。
還沒等張長蔚站起來褪下外面罩著的太監服,小皇帝就神焦急地疾步走了進來,惟芳和長孫芬向他見禮,他也只是擺了擺手,道了聲“平”,幾步搶上前去,仔細端詳了太后一眼,才大鬆了一口氣似的道:“母后平安無事,兒臣就放心了。”
太后似笑非笑地道:“勞皇兒牽掛了,現已夜深,陛下明日還要早朝,為何不早些歇息,何故到母后這兒來?”然後抬眸瞥了皇帝後的韓世昭一眼,帶著些鄙夷地笑道:“韓大人還未出宮麼?外臣夜宿宮中,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想抓我的把柄麼?先扣一頂大帽子給你們再說。
韓世昭忙叩拜道:“下臣不敢,下臣是奉旨宮的。”
小皇帝笑盈盈挨著太后坐下,解釋道:“母后多慮了,孩兒是傳韓大人進宮來弈棋的,一會兒韓大人就會出宮,孩兒只是聽說母后這裏出了事,才特意過來看一看。”
太后淡然笑道:“母后好得很,不知孩兒從何聽說母后這裏出了事?
小皇帝忙道:“是這樣的,孩兒聽說亥時初刻,宮門還進來了一名太監,並是由魏公公親自領到慈甯宮的,若不是有急事,母后何須深夜召已出宮的太監宮呢?”
太后的眼睛一瞇,心中奎怒,皇兒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當著的面直接明說,他在宮中已經有自己的人手?已經可以知道的一舉一了?
太后正要反擊回去,忽聽韓世昭驚訝地道:“張大人?您為何在這裏?
原來是韓世昭起的時候,“無意間”往這邊瞥了一下,一眼就認出了張長蔚,說完才發覺自己說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似的,滿面驚惶地抬頭看了皇帝和太后一眼,又驚惶地垂下頭去。
那神,分明就是在說,張長蔚深夜在此,必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比直接說太后與人私通還要更惡劣!
長孫芬也配合地驚一聲,手捂住小訝然道:“原來是張伯父,難怪剛才……”
小皇帝面一沉,“剛才如何?”
長孫芬支吾著道:“就……就是臣想請這位小公公配合臣一個之時,他不願意……”
太后蹙眉搶斷道:“他是哀家召宮的,為的是商議如何遏制朝中不可抗之勢力,當然不願意給你當個太監呼喝。”
小皇帝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神瞧著太后,半晌才問道:“方才的形到底是如何的,惟芳皇姐,你告訴朕。”
韓世昭半夜跑來,就是懇求他將長孫芬摘出去,因而小皇帝問的是惟芳,反正惟芳的賜婚懿旨已經頒下,太后不可能再給惟芳設什麼絆子,況且太后還要拉攏長孫太保,更不可能為難惟芳。
此時,惟芳瞧瞧韓世昭,又瞧瞧長孫芬,再瞧瞧皇帝弟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可是事已至此,現在退出去,太后也不會饒了,還不如力到底,看這樣子,皇帝弟弟已經打算給太后一個教訓了,而,日後是要靠著皇帝弟弟的。
於是,惟芳就快地將事經過略說一遍,然後看著張長蔚恨恨地道:“張大人就算是有事要報母后,也該給皇帝請安問候吧?”
這說的是到現在,張長蔚還跪在地上,以頭地,沒給皇帝叩首的事。
張長蔚此時的,正有一熱翻湧著,恨得他真想一頭撞死才好,他不是不想給皇上請安啊,而是他現在不能說話,一張就會不自地“啊”出來,也會不自地扭,害他只能牙關咬,用力憋過這一勁,再做計較。他憋得渾都在抖,撐在地面的手臂更是抖得如同風中殘葉,瞧在旁人的眼裏,就是心虛的表現。
小皇帝蹙眉看向張長蔚道:“既是母后宣召宮的,張卿且平吧。
張長蔚仍是不,臉愈發紅了。
太后自是不知道中了藥的人如何的痛苦,只覺得張長蔚真是個沒用的,這時候了,還抖個什麼勁?於是大喝一聲,“張長蔚,皇上讓你平,你還跪著幹什麼?”
韓世昭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走過去強行將張長蔚扶了起來,還笑盈盈地幫張長蔚除下那太監服,“這件裳張大人可莫再穿了,您才納了一房小妾,可謂雄風不老呢。”
就見張長蔚渾猛然一,腰下湧現一小團痕,空氣中也極快地漫出一腥之氣。
韓世昭似乎被驚到了,慌忙退開一大步,張長蔚面灰敗,而太后的臉,則頓時白得猶如最上等的生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