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子上的汙漬

賀五小姐的問題，猶如一塊小石子投了平靜的湖面，太后、皇上、楚王爺和楚太妃等人都出了驚訝的神。蘭夫人和東昌侯夫人看向俞筱晚的眼神，更是赤果果地寫著“果然是”幾個字。

俞筱晚不慌不忙地笑道：“是一個送飯食的婆子，將賀七小姐要的紫米粥不小心灑到我的子上了，我便去換了一條。”

賀五小姐又微笑著追問道：“原來如此，只是，為何之前寶郡王妃您沒提及此事呢？”

俞筱晚回答道，“之前父王只問我與賀七小姐接時的事兒，這是出了客院的事，我一時沒想起來要說。”

蘭夫人冷冷地道：“話不是這麼說，那時候你的丫鬟去二門馬車，你一人在客院門口，正是嫌疑十足的時候，本就當說的，你現在說有人潑了湯水在你的子上，隔了這麼一會兒，我說得難聽一點，你讓下人們去安排一個證人，時間也是足夠了。”

賀五小姐見話有人說了，便垂眸不語了。

俞筱晚怔了怔，真是一時忘了，而且那時就有些頭暈眼花的了，腦子裏糊塗得很，一點小事，哪裡記得這麼多。

見蘭夫人和東昌侯夫人都置疑晚兒，君逸之心下不耐，挑高了眉道：“晚兒本只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單純善良，哪裡象舅祖母您這般，懂得這麼多彎彎繞繞、謀謀？難道現在說不嗎？早說晚說，只要是真話不就完了？”

蘭夫人被君逸之噎得口疼痛，什麼晚兒單純善良，不象，怎麼了！是關心逸之，一片好心！

蘭夫人忍著氣，以長輩的口吻教導道：“逸之，我知道你心疼媳婦，可是你得知道，妒嫉的人是很可怕的。”

君逸之冷哼一聲，“不必舅祖母提醒，逸之知道妒嫉的人很可怕，只是人無須妒嫉。因為沒有這個必要！我再說一遍，求娶人之時，我就當著太后和晉王妃、勉堂兄、曹家長輩的面允諾了人，此生決不娶側妃庶妃，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人完全沒必要為此殺人，因為不論是誰家的千金，都不可能為我的側妃，誰來做都是一樣！”

蘭夫人被噎得一怔，扭頭去看太后，太后的臉皮也有些掛不住，好在逸之並沒有直接說出的尊號來，就乾脆當作沒聽懂。

楚王爺怕兒子又嗆起來，忙道：“如此，晚兒，你且說說，那個婆子什麼，讓人去捉了來問便是。”

俞筱晚回道：“媳婦不知什麼，想來去廚房問一問就知道了，今日是誰送紫米粥去客院的。”

君逸之在一旁補充道：“晚兒，你那條子放在哪裡了，讓初雲去取了來。”

初雲就站在俞筱晚的後，聞言忙道：“二爺，紫米粥的很難洗去，必須乘水還未幹的時候，用力洗，因此二夫人將子換下來後，奴婢就安排了兒將子送去洗房了。”

蘭夫人冷笑一聲，“這麼說只有那個婆子可以證明瞭嘍，那就麻煩楚王爺快些使人傳了婆子過來詢問吧，雖說到了這時候，寶郡王妃說子沾上了什麼就是什麼，可是總也要問一問才好。”

這話裏的意思，好象那條子上，沾的不是粥水，而且是跡似的。

蘭夫人的話諷刺意味十分明顯，可是俞筱晚卻沒有反駁，而是裝作弱地閉了閉眼睛，君逸之立即關切地扶住的腰問，“是不是不舒服？”

俞筱晚咬著下，遲疑地、為難地搖了搖頭，君逸之大急，低低地聲音道：“不舒服就讓丫鬟們搬張榻來，支起屏風擋一下便是了。”

偏廳只有這麼大，兩人這般說話，太后等人自然都聽見了，畢竟俞筱晚如今是疑似有喜的人，不能出任何意外，眾人忙紛紛表示關心，支使著丫鬟婆子們搬了張人榻出來，安放在靠牆的一角，又支起了屏風。

君逸之扶著晚兒過去，輕手輕腳地扶躺下，俞筱晚用力握住他的手，長長的睫連眨了幾眨，君逸之忙用傳音問道：“怎麼了？”

俞筱晚用手指在他手心裏迅速地寫著，我怕，那個婆子可能不見了。

忽然有種不好的預，總覺得事只怕要糟糕，因為之前吳嬤嬤口供的時候，也並沒說過賀七小姐要吃粥的事兒，只說賀七小姐吵著要離開，要離開的人，怎麼會點紫米粥？若是沒有人點紫米粥，那麼那個婆子，就是特意守在那兒，讓去換子的，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希只是杞人憂天吧。

君逸之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的意思，這事兒的確是太過巧合了一點，按仵作驗的結果，賀七小姐大約是午時初刻亡的，而晚兒也大約是在那個時候回到春暉院，偏巧又在路上換了子，子已經洗了，若是連婆子都找不到，就似乎證實了蘭夫人的話，子上有跡……

他的眸沉了沉，隨即笑著安晚兒道：“你好好躺著，一會兒再問話，我來幫你回話便是了。放心，一切有我呢。冷不冷，我去取件斗篷給你蓋著。”

說著便走到門口，吩咐外面的丫鬟們取件斗篷過來，並迅速地朝外面的從安打了幾個手勢。從安便趁無人注意，悄悄退到人群之外，再飛速地走了出去。

君逸之回到偏廳之，只守著晚兒，握著的手，輕言細語地安，“沒事的，就算是旁人布的局，總有線索可查。”

俞筱晚這時也鎮定了下來，怎麼說也是錄皇家玉牒的寶郡王妃，就算所有的事都對不利，可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府就不能拿怎麼樣。何況楚太妃和楚王爺、逸之都會幫開，只要有了時間，就有辦法查出真相來。

比如說那紫米粥，當時會相信那名婆子的話，是因為沾到子上的，的確是紫米粥的湯，紫米十分珍貴，每年的產量都有限，王府裏也不是隨時隨地就能吃上，要吃也要先跟廚房打個招呼。今日是宴客，賀七小姐若是想吃，廚房的確是會幫做，但這樣，至去廚房問話，就應該有相應的記錄，若是找不到那名婆子，正可以證明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若是大廚房沒有做紫米粥，王府還有三院子有小廚房，分別是老祖宗的春暉院，王爺居住的正院和楚王妃的春景院，只是這幾人不會來冤枉，那麼，就有可能是在小茶房裏熬的了。每個院子都有小茶房，燒水用的紅泥火爐也能熬湯，俞筱晚沉了一下，這樣雖然不好查，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比如說，府裏的紫米是有定數的，哪些院子單獨領過，若是對方為了不痕跡，去外面買紫米，也可以從丫頭們的裏問出話來。畢竟紫米粥熬制的進時候是很香的，茶水房又是多數丫頭能出的地方。

俞筱晚相信，事，只要是人做的，總會有疏的地方，只要沉下心來慢慢調查，就一定能找到蛛馬跡。

沒過多久，去傳話的侍衛便回來了，向楚王爺稟報道：“回王爺，卑職問過廚房所有的廚娘，今日並未有人點紫米粥，更無人送粥去客院。”

蘭夫人的臉上瞬間出一抹“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笑容來，然後看向楚王爺，想看他到底會怎麼置他那個說謊的兒媳婦。

楚王爺沉了一下，轉頭問楚太妃道：“母妃，您看此事……？”

東昌侯夫人急急地道：“七兒本就沒有點紫米粥，可見這是謊言

楚太妃淡淡地道：“若是晚兒要開自己，自然不可能說個圓不了的謊言，事發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時辰了，足夠買通一個廚房的婆子來作證了。這倒是正可以證明，晚兒是被人設計了。”

維護的意思十分明顯。

東昌侯夫人心中不滿，卻也無從辯駁，只好閉了。

楚王爺忙道：“兒子也是這個意思，那麼廚房這邊……”

楚太妃道：“廚房這邊繼續查，只是暫時無法證明晚兒的話而已，咱們還可以問一問那個送子的丫頭，還有洗房裏的丫頭，們總看見了子上的汙跡。”

楚王爺忙道：“母妃所言極是。”又打發侍衛去這兩提人。

不多時，傳喚兒的侍衛帶著兒來了，兒素來口齒伶俐，面對屋這麼多的大人，一點也不慌張，聲音輕脆地回話，“今日近午時初刻的時候，初雲姐姐陪著二夫人回了院子，將換下的子給奴婢，讓奴婢立即送去洗房，還將汙跡之指給奴婢看。奴婢見是紫米粥的水，怕水乾涸之後無法清洗，毀了那麼珍貴的子，便自作主張，取了些清水沾了那塊汙漬，這才送到洗房。當時洗房裏只有小柳和雀兒兩位姐姐，奴婢親手將子給了兩位姐姐，還將汙漬指給了兩位姐姐看了，囑咐們仔細清洗，一定要將汙漬去除，又不可將料洗壞。”

蘭夫人和東昌侯夫人盯著兒的臉看，不曾錯過的每一個表，直到確信沒有說謊，這才在心裏暗哼了聲。

不多時，去洗房的侍衛也回來了，只帶回了雀兒，小柳請假回家了。雀兒卻不象兒那般篤定，只是道：“兒姑娘的確指了子上的汙漬給奴婢看，說是什麼的湯水，奴婢也不認得，只知是紅的一塊，暈開了一大片，旁邊的淺一些，應當好洗，便應承下來立即清洗乾淨。”

東昌侯夫人眼睛一亮追問道：“那依你說，是什麼汙漬？”

雀兒輕聲道：“奴婢只是個使丫鬟，哪裡看得出是什麼汙漬，只知是紅的，奴婢洗了許久，邊緣還有些紅痕，又怕洗壞了料子，就先放在一旁，想多泡泡水再洗，哪知……等奴婢洗完別的衫之後再去看時，子已經不見了。嗚嗚嗚……奴婢就是知道那條子珍貴，這才單獨泡在一個桶子裏，還特意放在房的。”

說著眼紅紅的哭了起來。

君逸之和俞筱晚在屏風後聽見，無奈地相視一笑，真是驚天大逆轉，洗的小丫鬟不能證明那是紫米粥，只憑兒的話肯定是不行的，兒是俞筱晚的陪嫁丫頭，自然是向著說話的，口供不足採信。現在子還不見了，想憑沒清洗乾淨的汙漬來證明的話，也不可能了。

楚太妃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怒道：“王府裏出了兇手，還出了賊不，立即差人搜，怎麼也要將那條子搜出來！”

楚王爺忙連聲應下，立即喚來齊正山和嶽勝二人，要他們各帶一組人馬，到洗房和夢海閣兩進行搜索。

太后一直沒有發言，坐在一邊旁聽，此時才輕聲問道：“王府的人手足夠嗎？若是不足，就讓隨行的侍衛也幫幫忙吧，多搜幾，不要是著眼于洗房和夢海閣。”

楚王爺忙連聲道謝，楚太妃也沒有異議，難道你還能不讓太后和皇上帶來的侍衛幫忙麼？你連太后和陛下都不信任麼？

既然楚太妃和楚王爺都同意了，太原便將隨行的正副侍衛喚了進來，吩咐道：“你們將手中的人馬分四組，兩組多一點的，由你們倆人帶著搜夢海閣和洗房兩，另兩組一點，給齊總領和嶽副領二人帶領，去搜索別的院子。搜夢海閣和洗房的這兩組，王府就派一人領路便可。”

太后頓了頓，解釋道：“這是防止王府中的侍衛被人收買，明明有，也說無，或者明明沒有，卻栽贓給寶郡王妃。畢竟，現在寶郡王妃還是有些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