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曹清儒的筆記
俞筱晚總不能說不相信老太太和舅父,因而出嫁之後,這些留在曹府的箱籠,只派了江楓和江蘭看守著,墨玉居裏還有曹府安排的幾個使婆子,再無旁人。不過一早兒讓丫鬟們將所有的箱籠都拭得乾乾淨淨,再小心地用某種特定的藥水拭一遍,只要有人過箱籠,就會留下痕跡。
“江楓江蘭呢?”俞筱晚淡淡然地問道。
江楓和江蘭就候在一旁,聽到主子的問話,忙上前幾步,福了福道:“奴婢在。”
俞筱晚問道:“這幾日何人出過墨玉居?”
江楓看了江蘭一眼,江蘭俏麗的小臉驀地一紅,低下頭小聲道:“回主子,無人來過墨玉居,只是……奴婢去廚房領飯時,遇見過二爺。……二爺問了奴婢幾句主子的事兒,便沒有別的了。”
睿表哥?俞筱晚挑眉看著,“恐怕不止問我的事兒吧?繼續說。”
江蘭小臉瞬間白了白,故作鎮定地將道:“真沒別的了。”可惜年紀尚,又沒經過什麼事,眼底的驚慌和閃躲還是出賣了。
俞筱晚盯了一眼,也不再多問,從懷裏取出一顆藥丸,讓初雪去化在熱水裏,再用這道水拭那兩個被人過的箱籠,箱籠上很清晰地顯出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淺藍的指印。
邊的丫頭們都出驚歎的神,心道郡王妃真是神人,居然能讓賊人出馬尾來,看向主子的眼神中,就充滿了敬畏和崇拜,唯有江蘭慘白了一張臉,完全失去了。
俞筱晚不知丫頭們心中所想,仔細辯認了一番,心中有了數,便讓芍藥將箱籠打開。芍藥仔細清點了裏面的件,眼睛徒然睜大,回過頭正要說話,俞筱晚睇了一眼,示意不要說,芍藥忙改了話頭道:“回郡王妃,東西沒有。”
俞筱晚長舒一口氣,笑道:“沒丟就好。”
江蘭也長舒了一口氣,神瞬間輕鬆了下來。
俞筱晚將的神看在眼裏,卻不聲,令丫鬟們用熱得發燙的水,將箱籠拭三遍,便回了正房。
初雲見主子面恬靜,還跟往常一樣輕鬆自在,不知是否有所察覺,待周圍沒了旁人時,還是盡責地提示道:“郡王妃,江蘭,似乎沒說實話
俞筱晚笑了笑,問,“那你說,原本應當是怎麼回事?”
初雲輕聲道“初雪去查問江楓了,一會兒應當會回報來。”
俞筱晚點了點頭道:“嗯,辦得好,回去再回報,時辰不早了,一會兒要用午飯了,我去家廟看一下大舅母。”
現如今的家廟,不許旁人隨意出,可俞筱晚的份已是不同,自不會理會舅父下的命令,面對阻攔的婆子,只神微,後的江柳和江梅便上前將兩個使婆子推開,俞筱晚讓初雲初雪護著徑直走了進去。
芍藥則上前朝那兩個婆子笑道:“我們郡王妃一片孝心,回門之日還心心念念惦記舅母的病,特意過來探,兩位媽媽只管讓郡王妃進去坐一坐,耽誤不了你們的差事。”
說著從袋裏掏出兩個小荷包,塞到婆子的手中,是曹府的家生子,與府中諸人都,便又含笑問起了兩位婆子的家中事兒,聊著閑天,免得們進去探聽。
再說俞筱晚進了家廟,向神龕上的佛像和曹家牌位拜了三拜,進了香,才繞到後罩房。如今張氏邊只得曲媽媽、劉媽媽伺候著,紫兒已經不知去向。俞筱晚站在床邊,仔細看著床上瘦得形的張氏,心中暗道,看來可沒吃苦,想必舅父已經不打算留的活口了,勉強撐著,只是在等雅兒出嫁而已。
張氏朦朧中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強撐著睜開眼睛,迷蒙了半晌後,才看清床邊站著的人是誰,當下便笑道:“是晚兒,啊不,是郡王妃回門了麼
俞筱晚笑了笑道:“舅母近來愈發豁達了。最近覺得子如何?”
曲媽媽一聽表小姐問這個,當下便流淚道:“夫人子沒有大好,還在寒月裏頭,這裏就斷了炭火,每晚都是老奴婢幫忙捂著手腳才能睡。一日三餐送來的也是冷飯冷菜,這病如何能養得好?”
張氏卻不看向忠心的曲媽媽,而是盯著俞筱晚,猜測今日過來的用意,心中忽地一,想起爵爺將自己踢傷之時,不肯治療,就是晚兒送了良藥過來,治好了的傷,莫非,今日晚兒也是有所求而來?眸閃,故作淡然地道:“你別聽曲媽媽胡說,我這日子尚可。”
俞筱晚笑道:“好歹還能再撐個一兩年,當然尚可。不過等雅兒妹妹出嫁之後……”
話不必點明,張氏亦是明白。誰不怕死,當下便激了起來,嚴厲又兇猛地看了曲媽媽一眼,曲媽媽會意,忙將劉媽媽拖了出去,初雲初雪則站在門外,不讓旁人靠近。
張氏這才輕著,笑道:“晚兒是想知道你舅父的打算麼?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幫我,你要幫我出這家廟,否則,我不會說出一個字來。”
俞筱晚淡笑道:“舅母若真不想說,不說就是了,反正我不急,我如今已經是皇家的媳婦,還怕舅父想要如何嗎?況且不過是個件,舅父想要,我送給他也就是了。”
張氏瞪大了眼睛,急地道:“不過是個件?若只是普通的件,你舅父早向你開口了!他就是怕你不願給他,也怕你知道了,他沒了功勞。哼!你以為他是真心疼你的麼?做夢吧!就是老太太,他的孝順也是表面上的,若不是老太太死了他得丁憂,怕三年後起複無,只怕他早不耐煩老太太指手劃腳了。”
這話倒是讓俞筱晚大吃一驚,面上卻是不顯,只不相信似的嫌惡道:“你也太會挑撥離間了,不過這話說給老太太聽,老太太也不會信你,我勸你還是省些口水吧。”
張氏氣惱地瞪著俞筱晚,俞筱晚好整以暇地側在床邊坐了下來,低頭俯視著問,“怎麼?舅母如今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麼?”
若說原先張氏自以為得了老太太的保證,能保住一條命的話,這幾日的慘狀就已經讓明白,爵爺真的是不會放過了,老太太年紀大了,已經沒有力管宅裏的瑣事,真怕有一天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家廟裏。必須找到一個大靠山,可是,並不相信晚兒,只相信自己的兒子、兒,但卻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兒親後,能讓依靠的那一天,所以在氣勢上,就輸了一籌。
只沉默了不到十息的功夫,張氏便開始跟俞筱晚談條件,“我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但你得保我好好兒地看到我的孫子孫、外孫子出生。”
俞筱晚嘲諷地笑道:“舅母莫非忘記了?君瑤表姐如今還關在別苑裏,可是對外界的人而言,去年年底就已因陳疾而亡了?你幫了君瑤表姐那麼大的忙,攝政王爺還記得呢。”
張氏氣惱得想吐一臉唾沫,卻苦於渾無力,只氣地息幾個,好不容易下了怒火,才緩緩地道:“那事兒蘭嬤嬤一個人認下了,王爺無憑無據的,憑什麼說我?至於歐辰那兒,我自問是對得起爵爺的。”到如今也懶得瞞了,冷哼一聲道:“爵爺其實只是怨我沒將事兒辦好,害他被王爺責駡罷了,他那個人自私得很,為了保命,只怕連兒子都可以不要的,何況是我這個妻子。”
關於舅父的為人如何,俞筱晚懶怠同舅母討論,只問到底知道些什麼,並應允,至讓曹府送熱飯熱菜,生病了有人熬藥過來。張氏還想再談點價,俞筱晚就換上一副“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走”的樣子,只好忍了忍氣,沉聲道:“我只知是個非常重要的件,皇上、攝政王爺、康王爺都在尋它。你舅父認定在你父親手中,還曾寫信詢問過你父親,但是你父親說沒有。後來你了京,他便讓我在你嫁妝裏,找一塊蓮花紋的玉佩、或是金鎖片。”
俞筱晚垂眸聽完,問道:“舅父告訴你的麼?”
張氏搖頭冷笑道,“你舅父誰都不相信,連邊最得力的幕僚都不一定會告訴,又怎麼會告訴我?是我幾次親自送煲湯去前院書房,無意中翻到他的筆記才知道的。他有一個習慣,心思重的時候,會將一些隻言片語記錄下來,藏在暗,等有了頭緒,或是辦完之後,再燒毀。”
俞筱晚眸一閃,這麼說來,現在玉佩這事兒並未辦完,或許舅父的外書房裏還有筆記?
張氏看沉默不語,便得意地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喜歡把筆記放在哪裡?”
俞筱晚並不回答,只看向張氏,張氏窒了窒,惡狠狠地道:“雅兒的嫁妝倒是準備好了,可是嫁的是公侯之家,那點嫁妝只怕會讓婆家看不起。
俞筱晚淡淡道:“我正好有三個離京城不遠的莊子和兩家店鋪不想要了,可以送給雅兒妹妹。待雅兒妹妹出嫁之時,我再送上一萬兩銀子的添妝。
張氏心中一喜,又故意磨蹭了一下,才道:“若是筆記還在,你舅父喜歡將它藏到書桌屜下的木板上著的紙袋子裏。”
俞筱晚不由得有些失笑,這樣的地方,舅母也能“無意中”發現?
既然張氏這裏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事兒,俞筱晚便出了家廟,徑直去了延年堂,用過午飯,前頭君逸之就派人來問,可以回府了麼?俞筱晚便向老太太和舅母告辭,與君逸之一同回了楚王府。
君逸之陪著俞筱晚在春暉院坐了坐,小夫妻倆才回了夢海閣安置。
兩人梳洗完畢,更了後,君逸之便打發走了小丫鬟們,摟著晚兒問,“晚兒,怎麼你不開心?是王府準備的回門禮老太太不喜歡麼?”
俞筱晚忙搖頭笑道:“老祖宗親自吩咐文嬤嬤準備的回門禮,老太太和舅母、表姐妹們都極喜歡,我只是去看了看大舅母,子每況愈下,我心裏有些難罷了。”
聽說是張氏的事,君逸之的神間便流出一些不以為然來,“那人,這也算是自己的報應吧,聽說自己的兒都不去看,你何苦去?”
俞筱晚只笑了笑,不作答。君逸之凝神仔細看了幾眼,小聲問道:“可是問了一些事?”
俞筱晚心中一驚,想到張氏說那樣東西許多人都想要,逸之也想要,不知逸之是自己想要,還是幫誰在尋,應不應該說出來?其實夫妻一,不論他幫的是誰,與他日後都是共同命運的人了,應該盡全力來幫他才是。只是……他到底是因為而娶了,還是因為那塊玉佩才娶了?
這種念頭一旦形,便如春草般瘋長,俞筱晚左右搖擺不定,眉頭越蹙越。
“晚兒、晚兒!你在想什麼?”君逸之喚了幾聲,才將俞筱晚的神給喚回來,他不由擔憂地了的額頭,關切地問,“你還好吧?剛才在想什麼,我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答應我,好象走了魂似的。”
俞筱晚忙笑道:“我在想……我在想大哥的毒,要怎麼解才好。”
決定先暫時不告訴他,待確認了他的再說。可以接夫君不喜歡自己,畢竟這世上許多子就是這般活了一輩子,可是卻不能接欺騙,尤其是為名的欺騙。愚蠢過一世就也罷了,這一世,一定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種話君逸之只信了一半,不過也沒再深地詢問,順著這話道:“大哥說吃了上回你配的藥丸之後,輕鬆了許多,還讓我謝謝你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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