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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醫娘》第61章 人證物證

 大堂上寂靜無聲。

 張堯卓服,頭戴烏紗,威風凜凜的模樣,看上去也是相貌端正。

 “堂下何人?”

 辛夷被衙役拉到正中,著張堯卓。

 “張家村張氏辛夷。”

 張堯卓見從容模樣,眉頭微皺,“犯婦,面見本,為何不跪?”

 辛夷抬頭:“大人明鑒,小子無罪。”

 “大膽!”曾欽達站在張堯卓側,見狀低斥一聲,眼中有焦灼之態。

 “小張氏,開封府大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還是老實代了吧,免之苦。”

 辛夷抿了下,“該代的我都代過了,信不信由大人你。”

 張堯卓比曾欽達威風許多,冷著臉一拍驚堂木:“本府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傳證人。”

 在兩個衙役的帶領下,小謝氏、劉氏、張二郎齊齊被帶上來,端端正正跪在堂中……

 辛夷眉梢揚了揚。

 人都來齊了?

 小謝氏在開封府大牢里吃了苦頭,模樣比辛夷初見時削瘦許多,面蠟黃、雙眼凹陷,磕個頭就不住地掉淚。

 “青天大老爺,民婦親眼見到小張氏和王大屠戶有染,在水岸邊謀害人,又提到張家村害的嬰孩和毒……”

 張堯卓平靜地問:“是何毒?”

 小謝氏道:“民婦最初想不起來,前兩日突然回想起那毒馬錢子……民婦記得王屠戶還讓小張氏藏好,不可讓外人瞧見……”

 辛夷心下一跳。

 當“馬錢子”從小謝氏的里說出來的時候,便知道案件有了變化——小謝氏要知道馬錢子,在商陸事件時就已經咬出來了,哪會等到現在?

 很明顯,有人要栽贓陷害。

 小謝氏是對方為虎作倀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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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和張二郎就是請來唱大戲的幫兇。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辛夷描述了天怒人怨的一個村霸——

 張堯卓驚堂木一拍,“小張氏,你還不認罪嗎?”

 辛夷冷笑,“加之罪,何患無辭。張大人,小謝氏害我三寶,誣陷我投毒,這才被下獄。說的話,能當證詞嗎?”

 “你不肯承認?”

 “我沒有做過的事,承認不了。”

 張堯卓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冷笑一聲,面不改地沉喝。

 “來啊,帶人犯董大海上堂。”

 人犯?董大海?

 辛夷怔了怔,側過頭去。

 先是聽到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孫家藥鋪的掌柜董大海被兩個衙役拖拽上堂。他頭發凌裳破爛不堪,雙似乎行走不便,需要依靠衙役的力量才能往前挪,手背上是條條見的鞭痕,一看便知在牢里被過大刑。

 “大,大人饒命……”

 董大海跪在地上,子瑟瑟,連聲音都在抖。

 張堯卓讓曾欽達將畫了押的供詞丟到他的面前,沉聲喝道:“董大海,你看清楚,這是不是你的口供?”

 董大海垂著頭,“是,是小民的。”

 張堯卓道:“你且仔細道來,小張氏是如何脅迫你的?”

 董大海眼皮耷拉,低低喃喃。

 “就,就如供詞所言。小民貪墨東家藥材,以次充好,被小張氏看出端倪,以此要挾小民為辦事,小民不敢不聽……”

 張堯卓:“小張氏讓你做了什麼?”

 董大海咽了咽唾沫,說得更為緩慢,好像隨時要斷氣一般。

 “小張氏將毒馬錢子給小民,以托賣為由放在孫家藥鋪,用以聯絡的同伙……后來,馬繁找到藥鋪,由小民牽線,讓他二人在紅爐酒肆相見,約好次日同去張家村北的藥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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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堯卓又問:“去藥王塔做什麼?”

 董大海:“去,去……小民不知。”

 “嗯?”

 “小民聽馬繁說,是見什麼人,想是同伙……”

 張堯卓抬了抬下,示意仵作何仁將一個雙喜荷包拿過去,打開放在董大海的面前。

 “董大海,你看清楚,這里頭可是毒馬錢子?”

 董大海看一眼,點點頭。

 “是。大人,正是此。”

 荷包里的東西確實是馬錢子。

 辛夷昨夜忘了問傅九衢,馬繁死的時候,那一包高價買走的馬錢子還在不在……

 “小張氏。”張堯卓看辛夷走神,拍響堂板,冷冷一喝,“你還有何話說?”

 辛夷平靜地抬頭,直視著他的雙眼。

 “大人都安排好了劇,還讓我說什麼?”

 張堯卓哼聲,“這個荷包是捕快從你家中搜出,你難道還想抵賴不?”

 這時,小謝氏搶話邀功道:“大人,民婦可以作證。這個雙喜荷包是小張氏的陪嫁之,張家村許多人都見過,可以作證。”

 辛夷笑了起來,直腰背看向張堯卓。

 “敢問大人,我和張家村人無怨無仇,為何要害他們?”

 不待張堯卓說話,小謝氏再次接話,“大人,小張氏癡我家三郎,可三郎厭惡,從不肯多看一眼,村里人也因狠毒,時常取笑,唾棄……和村人有仇,人人恨也無人不恨……”

 “笑話。”辛夷冷冰冰看著和劉氏,“你說人人恨我,就人人恨我了?即使人人都恨我,我就有殺人嫌疑了?我不知道你們如此不顧面地串供陷害,是為了幫誰洗白,但能不能稍稍用點腦子,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放肆!”

 張堯卓驚堂木重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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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張氏,人證證俱在,你縱是百般抵賴,也洗不了罪名。本府念你新寡,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肯代罪行,說出幕后主使,本府必會從輕發落!”

 辛夷勾了勾,但笑不語。

 張堯卓見如此,眉頭皺起,冷哼。

 “來呀,傳證人,呈證!”

 辛夷瞇起眼,安靜地等待著。

 一個和董大海一樣淋淋的年輕男子被衙役提了上來,丟在大堂中間,如出一轍的詢問后,辛夷知道了這個倒霉蛋的份——曹翊的車夫。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雙眼腫脹得瞇一張一合,面對供詞也只能機械地點頭。

 這分明是屈打招了?

 呈上來的所謂證,是曹翊托崔郎中帶給賠禮道歉的那支白玉蘭釵。

 張堯卓笑得冷,一副篤定的語氣。

 “小張氏,車夫滕六已經招供,你還不說實話嗎?”

 辛夷不知車夫“招供”了什麼,納悶地問。

 “張大人想聽什麼實話?”

 張堯卓:“你和曹副都指揮使是什麼關系?你和崔友因何事要約在藥王塔相見?曹都指又為何而來?崔友是怎麼死的?馬繁又是怎麼死的?藥王塔中燒毀了什麼?是不是有人故意縱火,銷毀證,殺人滅口?”

 辛夷泰然自若地一笑。

 “大人,白玉蘭釵是曹大姑娘的。在云騎橋誣蔑我,以釵賠罪,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怎麼就了我和曹副都指揮使有什麼關系了?還有,民婦早就說過了,藥王塔中的人,不是崔友,是陳儲圣。至于曹副都指揮使,恕我直言,他為何會來藥王塔,正如你張大人為何會來一樣,我一介草民,怎會知?”

 張堯卓,目溫和了幾分。

 “小張氏,若不是廣陵郡王救你一命,你已是一焦尸。有人要殺你滅口,你還要替他瞞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沒有人可以一手遮天。你無須害怕,只要你肯說出真相,不論這人權勢地位,本府定會為你做主!”

 好一個為民請命的張青天!

 辛夷心底冷笑。

 張堯卓分明是在引導誣蔑曹翊。

 再借由水鬼案和“蓬星現世”讖言的影響力,打曹家。

 辛夷微微一笑,“張大人的話,民婦聽不懂。你到底要民婦指證何人,不如直說。”

 張堯卓看油鹽不進,事到如今仍然不肯借橋過河,漸漸失去了耐

 “看來不大刑,你是不肯招了,來啊——”

 張堯卓正要招呼衙役嚇一嚇辛夷,便傳來喊聲。

 “廣陵郡王到——”

 眾人面面相覷。

 論位品級,張孝卓不怕傅九衢,又有張貴妃在皇帝枕邊吹耳旁風,更是言行無忌。但聽到通傳,他仍是換上笑臉,溫聲吩咐。

 “來人,給廣陵郡王加一把椅子。”

 在一陣令人心驚跳的冷寂中,傅九衢面如常地邁進大堂,一皇城使袍,外罩黑披風,冷眸帶笑,好似一個與己無關的局外人,慵懶地坐下,半眼也沒看辛夷。

 “審,張大人接著審。”

 張堯卓臉,兩個衙門已然出列準備拉人去打,如今廣陵郡王突然出現往那清風明月的一坐,他們打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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