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晚睡,所以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也有些晚,白天裡的查探工作幾乎又是一無所獲。
說幾乎的意思就是還有點收穫——我見到了周志,是老妹陪著我們來回在實驗室裡流竄的時候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主觀帶了厭惡的心思,還是此人真的令人討厭,總之,我從見他第一面起,就心緒不佳。
我不知道他從他那個進五大隊的同學那裡得到過多有關我的信息,見沒見過我的照片,但是我也不在乎他認出我來。
當我看見一個高跟我相近,同樣瘦削,但是遠比我要白的,二十三、四歲模樣,一頭不長不短的頭髮梳著三七分,披著白大褂的男生衝著老妹兩眼發亮跑過來時,老妹說:“這是周志。”
我當時就把目扎他上了,準確來說,是釘在了他的眼中。
周志的目與我的目極其短暫的略一接,就馬上閃躲開來,從這之後,就再沒有敢與我對視。
這一點,讓我立時心生蔑視,更加不滿,只有心中有鬼之人才不敢與人對視。
你若是正義凜然、無所畏懼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我又不是要勾走你三魂七魄的狐子。
周志不敢看我,只跟老妹說話:“你前幾天回家了?沒什麼事兒吧?要不是問過你們科室的主任說你請假了,我差點以爲你也失蹤了……”
“咳。”
我輕咳一聲,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周志有所察覺我對他的不滿,還是不敢看我,對老妹吶吶說道:“這兩位是你……”
我不等他把話說完,拉著老妹的手,道:“辦正事要,不要在這裡磨嘰!”
老妹邊走邊回頭對周志說道:“回頭再找你,我們有事兒!”
“哦……”周志悵然若失。
走出實驗室,江靈笑道:“我看他一定是對元媛有意思。”
“有屁意思。”我冷冷道:“這人不好,不要深。”
“怎麼不好了?”老妹不服氣道。
我道:“額頭寬而不平,兩眼深而不闊,雙眉過於濃重,上脣過於狹薄,面上棱角過於尖銳,令人不快。這是刻薄狠戾之相!心機深重!你這個半吊子,不是他的對手!”
“什麼對手不對手?”老妹道:“他在學校的時候是我學長,現在在醫院裡又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我們不做對,怎麼對手了?”
“這我不管。”我道:“他反正不是好人,尤其是他那雙眼睛,看我的時候,目閃爍,捉不定,相逐心生,這是心思不純正。”
“我看你這是先爲主。”老妹道:“你一見人家就瞪著眼,殺氣騰騰,誰敢跟你對視?”
“我又吃不了他!怎麼就不敢對視了?此子絕非善類!”說著,我又目視江靈道:“靈兒,你贊不贊同我的說法?”
江靈道:“你用法眼和靈眼了沒?”
我道:“用了。你問這個幹嗎?”
江靈道:“那你在他上有沒有看到祟氣和修煉邪道者的青灰之氣?”
“沒有。”我確實沒有看到什麼祟氣,也沒有看到什麼青灰之氣,自然,修正道者的青氣也是沒有看到的,他肯定還不夠格,尚無氣生,就是個三腳貓的角。
江靈道:“這就說明人家一不是邪祟,二不是邪道。”
“但他是心思不正的壞人。”我道:“我用眼相形也不會看錯!”
“你的法眼和靈眼還算比較客觀。”江靈道:“但是眼呢,就比較主觀了。所以……”
“所以什麼?”我瞪眼道。
“所以,我還是決定和元媛站在一起。”江靈道:“你肯定是先爲主了,人家也沒做什麼壞事嘛。”
“好,你們兩個!”我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才道:“你們人就是會吃虧吃到這一點!不聽勸,死得慘!”
“那木仙、邵如昕開始還不都是壞人,你怎麼就往了?”江靈反脣相譏。
“我怎麼往了?那是勢所迫!”
“鬼才信!”
兩人牽手挽胳膊走了,剩下我一個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晚飯我也沒吃好,也不想搭理們。
老妹見我是真生氣了,又來討好我,眉弄眼地說道:“哥,等吃完飯,咱們去醫院一個最特殊的地方,那裡說不定會有收穫。”
“不去!”我懶得搭理老妹。
老妹繼續循循善道:“真的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而且很刺激!平時都不讓人進!”
“什麼地方?”我沒有吭聲,江靈在一旁興致地問,兩人彷彿演雙簧。
“太平間。”老妹故意緩慢而低沉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我心中一,醫院的太平間,確實還沒去過,這也確實是個特殊的地方,說不定真有什麼線索,還有那個無著子會不會就在裡面藏著……
這個地方必須要去,但我賭氣,還是沒有說話。
老妹引我道:“老哥,你真不去?”
“不去!”我斬釘截鐵地說道,心中卻想,只要你們再跟我說句好話,我就答應去了。
不料江靈道:“他不去,咱們兩個去,了他還輕鬆。”
“也對!”老妹贊同道:“那吃完飯,咱們就去。實在不行的話,我就上週志。”
“好主意。”江靈笑道。
“不行!”我實在忍不住了,道:“不能只有你們兩個去,更不能周志,要去也得我去!”
“喲,不是不去嗎?”江靈挖苦我。
“那個周志,是真有問題。”我苦口婆心地說道。
“好了,好了。”老妹挽著我的胳膊,道:“這事兒以後再說,不是還沒怎麼著嘛。”
“唉……”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真是無可奈何。
醫院的太平間在負二層,我們三人坐電梯下到此樓。
這時候已經夜裡九點,負二層幾乎沒人,至我們三個沒看見有人。
出了電梯,由老妹帶領,拐拐進進,趕到了太平間門口。
老妹倒是輕車路,我問是怎麼回事,說之前好奇醫院的太平間是什麼樣子,就來這裡看過。
太平間的鐵門是鎖著的,從門上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面整齊地擺放著一張張停牀,還有儲藏櫃。
停牀上停放著一,都用塑裹封,整個室白氣叢生,站在鐵門之外,還能到滲裡的森涼意。
“不好!”
我猛然了一聲,把江靈和老妹都嚇了一跳。
江靈逡巡四顧,什麼都沒有發現後,問我是怎麼回事,我道:“這停房裡如此之多的,我的靈眼卻沒有看到大規模的氣。法眼也幾乎沒有什麼反應。昨天夜裡是聽覺遲鈍,現在是視覺遲鈍。”
江靈和老妹面面相覷,臉都有些異樣。
沉默了片刻,江靈道:“那怎麼辦?”
“既然有這種覺,那就說明敵人有可能又準備暗算咱們。”我咬了咬牙,低聲道:“我想冒個險。靈兒你看護好元媛,不用管我!”
“嗯。”江靈張地點了點頭。
我回頭看了看四周,依然沒一個人,只有樓道里的燈在亮,那些燈還是被我們打開的。除了我們三個的呼吸聲,我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這形,讓人很不舒服。
在某一刻,我甚至覺一切都很詭異,我們三個到底是在幹嘛?
我們到這裡真能查出什麼東西嗎?
會不會在這裡送命?
這期間,江靈也低聲嘟囔道:“不大對勁,我總覺這個地方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很抑。”
老妹說:“太平間啊,靈姐姐。都是死人,不抑難道還會很活潑?”
“不是死人的那種抑。”江靈道:“是其他的。”
老妹踮著腳往裡看,突然間指著太平間房門斜對著的一個角落,說:“你們看那個是什麼東西?”
我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個半尺多高的白圓柱,我又看了一眼另一個角落,發現那裡也有一個同樣的東西。
我還沒有開口,江靈已經驚疑道:“這個東西怎麼這麼眼?我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
不錯,我也有一種很悉的覺,這些東西,我似乎也見過。
我又仔細地看了那兩個圓柱,腦海裡一念閃過,我猛然間醒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和江靈異口同聲地說:“又是魘鎮!”
老妹看了看我們,迷茫地問道:“魘鎮?”
陳家村魘魅局中出現過魘鎮的道,與此不同,但是魘鎮本有很多方法,三角柱固然可以,圓石柱當然也可以,但無論是何等輔,都只是符籙咒語的載,需要刻字畫符,並且按照一定的規則排布才能奏效。
所以,對於太平間裡出現的圓柱,我們只能說疑似魘鎮,要想確定,必須進去看清楚,看圓柱上是否有符咒,看太平間的另外兩個角落裡是否也有同樣的圓柱。
我拿眼瞟了一眼門上的鎖,用江靈的劍,似乎能打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