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雙清說著說著，語氣愈發狠戾，等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梅雙清的眼神已凌厲至極，臉也變得沉無比。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梅雙清的心病就是農皇子，農皇子就是一個恩將仇報，背後捅刀子的人。

農皇子把他害的那麼慘，他自然恨極了這樣的人。

更何況，梅雙清本就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行事作風全憑一時興致，本不會顧及太多別的因素，幾十年前的他就邪的厲害，也毒的厲害，在赤帝宮址中茍延殘、忍辱負重的那麼多年後，一顆心更是變得迥異常人。

所以，他一出手就毫無輕重，之前將薛千山的兩條臂膀給生生削掉，是眼都不眨一下，揮手之間，將農皇子毒化作飛灰，更是毫不手！

在剛纔的打鬥中，也是梅雙清出手最狠，不但把封寒客打翻在地，還把封寒客的法完全毀掉，封寒客現在一不，一聲不吭，是死是活都無人知道。

現在，梅雙清臉上帶著笑，眼中卻閃爍著異，朝著絕無緩緩走去。

“梅先生，你要殺我們？”

絕無在梅雙清近乎猙獰的神下也有略略有些驚慌，他不著聲地悄然往後移著，口中半是威脅半是辯解地道：“梅先生，你也該知道，這世上敢殺五大隊員的人，沒有一個能得以善終，因爲他挑戰的不是五大隊，而是整個國家機！當年的赤帝宮興盛一時，最後不還是毀於一旦？況且我們也只是爲了對付重犯邵如昕，對於其他人，我們無心相害，希梅先生好自爲之。”

“你是在威脅老毒嗎？”青冢生不屑道：“他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怕不能善終？如他我不能善終，恐怕你比他死的更難看！農皇子是怎麼死的，你看見了吧？你的本事比農皇子差遠了，老毒還不是一揮手就灰飛煙滅？”

“還是老鬼瞭解我！”梅雙清一陣獰笑，道：“五大隊是什麼東西！若非你們收編過老夫的弟子，老夫豈會出手幫你們？我年過百旬的人，還怕你威脅？就算五大隊殺的了我，你們也得先死在我的手上！”

“梅先生真要把事做絕？”絕無臉大變，回顧我們衆人道：“曾子仲、張熙嶽、陳元方、蔣明義、木賜！你們可都是有家有族的人！也要跟著鬧嗎？”

“你這個混賬，剛纔你要是得手了，我的兩個兒已經死了！”木賜惡狠狠道：“跟著鬧又怎樣？”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老舅也罵道：“今天就算是殺了你也不虧！”

張熙嶽和曾子仲都只是嘿然冷笑，看著梅雙清一步步向絕無。

李星月、袁明嵐都是面如死灰，幾乎沒有一點反應。

“大哥！”絕無終於朝老爸喊了一聲，道：“你在軍中待過，你知道上面的手段！你……”

“忒囉嗦！”梅雙清一聲厲喝，打斷了絕無的話，回顧我們道：“殺了他們吧？”

“梅老前輩。”眼看梅雙清要真格的，我纔出言道：“算了，現在還好沒出事，就暫且留他們一命吧。”

梅雙清臉頰上的抖了幾下，然後笑道：“呵呵，好！你們是公家人，我們是江湖人，我們不敢以武犯，他們也是有後顧之憂，但是記住了，老夫沒有！今天就暫且饒了你們，以後再敢如此，殺我之前，提頭來見！”

絕無登時默不作聲，只是臉更見鬱。

“阿彌陀佛。”萬籟寂突然高誦一聲佛號，嘆息道：“各位施主，都是中華子民，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啊。”

“無惡大師，我們之間種種由糾葛，就算是佛祖恐怕也理不清楚，你也不必慨。”我看著月等人跟前的符咒都無火自燃，瞬間已經化作飛灰，知道陣法已經破解，便道：“現在他們還在息狀態，是喚醒他們還是不要喚醒？”

“嗯……”萬籟寂沉了一下，道：“其餘的人都可以醒了，只是江施主，老衲覺著還是睡著的好。”

說話間，萬籟寂大踏步向前，臨走到月跟前時，遲疑了一下，看向我道：“這便是貧僧當年分離出那惡魂所寄宿的軀殼吧？”

“不錯。”我道：“此人是我的徒弟，也是古朔月的親弟弟，他的藏有兩副靈魂，其中一副便是與你有關的惡魂。”

“阿彌陀佛，貧僧實在是罪逆深重啊。”萬籟寂點了點頭，道：“這段公案很快就會有個了結。實不相瞞，若非這惡魂還殘存世上，貧僧也無法茍活於今啊。”

“啊？”我愣了一下，茫然道：“什麼意思？”

“有無相生，難易相，長短相形，高下相傾。”萬籟寂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天道如此，人豈能至善其？貪念、嗔念、癡念、慾念、恨意、意、惡意、慢毒、疑毒……人皆有之，但是否害人卻分輕重！輕者爲常，重者則爲異類……”

不等萬籟寂說完，我便立時醒悟，道：“原來如此！我一直都在奇怪，天道不獨，共存，善惡兩立，人不孤活。你既然修煉了至善之，又怎麼能活下來？這是違背天道的存在！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至善之，但是卻不是至善之魂，或者說你的魂有兩個，一個是至善之魂，一個是惡魂，你把惡魂留在了其他人的上！以前是朔月，現在是月！你活了下來，卻害的他們好苦！”

“陳施主實在聰明。”萬籟寂嘆道：“昔年，貧僧爲了練沃臘納家族的咒之，不得已要修煉至善之，但是至善之註定又無法久活於天地之間，所以貧僧要保留一部分惡魂存在世上，這樣纔能有有，有善有惡，這樣貧僧才能活下來。”

“所以，貧僧選擇將惡魂從分離出來，三十年前的那一日，在這深山之中，貧僧只是試著將惡魂分離，並無必然功的把握，卻不料有個年闖貧僧的法之中，貧僧一己貪念遽生，遂惡魔手段，將那惡魂轉移至那年上……”

“未幾，阿南達追蹤貧僧至此，想要殺了貧僧，以阻止他們沃臘納家族外傳，當時，貧僧法尚未大，不敢與之爭雄，便逃之夭夭，而山高由此遭劫，痋之災綿延至今啊。”

萬籟寂雖然誠心悔過，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他越說我越生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冷冷地看著萬籟寂，語氣略帶嘲諷，道：“那無惡大師打算怎麼了結這段公案？是繼續無惡下去，還是繼續逍遙蹤？”

萬籟寂似乎聽出了我語氣的不善，當即對我的稱呼也改了，恭聲道：“陳令主，貧僧控制住江靈施主的詛咒之力後，便會將月上的惡魂收歸自己，業果還需自，是貧僧造的業，惡果當然還要由貧僧來承。”

我道：“那惡魂中既有你的殘魂，也有朔月的殘魂，這怎麼辦？”

萬籟寂道：“陳令主放心，貧僧既然能把惡魂分離出去，就能再把這惡魂分離開來，塵歸塵，土歸土，朔月的是朔月，貧僧的歸貧僧。只是，朔月的殘魂沒有著落，恐怕還要留在月上。”

聽見萬籟寂肯這麼負責任，我的心也好了些，道：“這個大師就不必擔心了，我們自有安排，我曾舅爺有可以將朔月的殘魂安置在木偶之上。”

萬籟寂大喜道：“如此甚好！”

我道：“不過大師得委屈一下了，制住江靈的詛咒之力後，得跟著我們北去，等候曾舅爺恢復了功力，然後可以施展時，您再從旁協助，將月上的惡魂給剝離出來，並將朔月的殘魂分化至木偶之上。”

萬籟寂道：“這個無礙，貧僧任憑陳令主差遣！”

“好！一言爲定！”我道：“大師現在請吧！”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老爸、木賜、表哥等人已經把月、彩霞、木仙、阿秀、邵如昕背到了別，並將他們從息狀態中喚醒。

只是衆人勞神費力太久，幾近油盡燈枯，所以一時也沒那麼容易醒來。

萬籟寂走到江靈邊，將項上的白佛珠取了下來，輕輕一拋，丟在了江靈頭上，隨即兩腳虛，雙手合十，撥手中念珠，眼皮一耷，脣齒輕叩，瞬時之間，呢喃之聲大起，也不知道是江靈上的，還是佛珠的，我只覺眼前一片瑩亮，閃耀我眼。

但是我的眼睛卻不敢眨分毫，我一不地看著江靈，生怕出現一點點異樣的狀況。

“嗯……”

我聽見幾道輕微的人聲在背後響起，接著便是木賜、表哥的興呼喊：

“阿秀你醒了！”

“木仙你醒了！”

我知道他們已經無礙，只是江靈還在沉睡。

“唵——嘛——呢——叭——咪——吽！”

突然之間，萬籟寂聲音大震，誦出這六字真言，我赫然看見，江靈的頭髮，竟然漸漸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