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掉沃臘納家族?
我咀嚼著梅雙清說的話,愣了半天。
梅雙清見衆人都不說話,笑了笑,道:“都以爲我毒?我雖說是要滅掉沃臘納家族,但是其實只要滅掉一個人就行了,那就是阿南達。因爲沃臘納家族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青冢生點點頭,道:“確是如此。”
梅雙清道:“知道他爲什麼著急著要找萬籟寂嗎?就是因爲他不想死。萬籟寂對江家施展的詛咒,反噬之禍卻降在了沃臘納家族,沃臘納家族中人接二連三不得好死,阿南達憑藉超越前人的修爲勉強茍活到現在,但是心中卻恐慌到了極點,不除掉萬籟寂,他怕這反噬之禍遲早會到自己上。”
聽到這裡,我心中一,道:“梅老前輩,那是不是萬籟寂死了,江家的詛咒就會解除?”
如果江家的詛咒解除了,那江靈便不會是獨善不惡之,所謂的淨化之力便也消失了,就可以回到從前那樣子了。
我充滿了期待,但是梅雙清卻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不敢確定,但是我想恐怕不會如此。”
我失聲道:“爲什麼?”
梅雙清瞥了我一眼,道:“昔年我哥哥梅雙影與素潘?沃臘納匪淺,素潘曾經向我哥哥提及過他們家族的一些事,這個忌之咒也在所提之事範圍,我後來也聽我哥哥說過,所以知道一些。萬籟寂從沃臘納家族學到的這個詛咒便是忌之咒,這咒不是生咒,而是死咒。也就是說這詛咒之力得自於沃臘納家族先祖的怨靈,怨靈不滅,詛咒之力不滅。但是沃臘納家族的先祖之靈在哪裡,我們又怎麼知道?更遑論去除掉它。”
聽見這話,我好似被兜頭潑了一冷水,從到外都涼了。
滅掉阿南達才能解除我上的詛咒,滅掉阿南達先祖的怨靈才能解除江靈上的詛咒,我們居然跟沃臘納家族不死不休了,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天意?
天意弄人?
“唉……”
青冢生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佛家講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看來果然不差。昔年間若非陳天默、陳天佑兄弟與素潘、毒王有所糾葛,又哪裡來的今日之事?這都是劫數!不知道那阿南達什麼時候回來……咱們就只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絕無道:“或許我的屬下能找到這裡來。”
“方圓十里都是鋪天蓋地的痋蟲啊。”青冢生嘆息道:“你們五大隊有能進此境的高手嗎?”
絕無沉默了。
沉默的意思就是沒有。
梅雙清道:“這些痋蟲極其詭異難纏,尋常的手段本殺不死。萬畏火,但是對於這痋蟲來說,就連火也無法將其完全絕種,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青冢生道:“你的火毒倒是它的剋星。”
“對。”
梅雙清道:“火對之不能全效,毒對之也不能全效,但我心煉製出來的火毒卻是能徹底絕滅痋蟲!但終究是毒量有限,我如果拼死衝出去,可能會有百分之一的把握殺出十里的路,但是這百分之一的把握,我敢冒險嗎?但凡出一點差池,我就駕鶴西去了。你們了我,恐怕也是保不住命咯。”
絕無道:“如果以國家之力,用非常手段,也能滅絕這些東西。”
“所謂的生化武嗎?”
梅雙清笑了笑,似乎是不屑一顧,道:“那種東西是典型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現在這裡只是方圓十里被痋蟲遍佈,如果用了那種東西,恐怕方圓百里都會寸草不生吧?而且危害綿延子孫後代數百年都不會消除,這可是咱們的地頭!說的近一點,現在咱們都困在這裡,如果用那種東西,痋蟲是滅了,你我也該滅了吧?”
絕無再次默然。
青冢生道:“要是陳天默在就好了,當年素潘可是完敗在他的手中。”
“此人之奇,冠絕天下,這麼多年來,我最佩服的人始終是他。”梅雙清悠悠道:“只是不知道他究竟還活著沒有。”
“老毒。”青冢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道:“閒來無事也是無事,倒不如講講你的事。”
梅雙清愕然道:“講我什麼事?”
青冢生狡黠的笑了笑,道:“講講當年的風流毒聖如何變了現在這副瑣碎模樣。”
“你這老鬼!”梅雙清笑罵道:“盡揭人的短。我是被那孽畜暗算了,容也毀了,命也差點丟了。”
青冢生打破沙鍋問到底,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
梅雙清道:“當年梅雙影被陳天佑、陳漢生所廢,我嫂子毒後神消失,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赤帝宮裡能一統上下的便只剩下我了。但是我的子你也知道,閒散慣了的人,而且我不像我哥哥那樣,權力慾旺盛,也不像他那樣,好歹不分,按你們的話說,我是個亦正亦邪的人,所以我是打算解散赤帝宮的。這個念頭,我對農皇子那孽畜說了。”
“我只是沒想到,那孽畜是個人面心的混賬,他一直跟在我邊畢恭畢敬,老實其實就是覬覦赤帝宮的毒王尊位,想著有朝一日能論到他呼風喚雨。眼看著毒王沒了,毒後失蹤了,我也不想做主了,怎麼也該到他了,但是我卻要解散赤帝宮,他怎麼會心甘願?所以,這孽障就想方設法要除掉我。”
“那時候也是天意,似乎正該我倒黴,我煉製一種新的毒藥,期間出了差錯,被自己的毒給麻痹了,也就是所謂的走火魔了吧。那孽畜就趁機下了黑手,給我來了毒上加毒!事被我兒發現,他竟狠心殺了我兒,那可是他妻子啊!”
梅雙清說到這裡,眼中登時涌出兩行清淚,鼻孔一翕一合,脣都有些抖。他咬了咬牙,道:“還是天意,我命不該絕!這時候恰逢新政府建立,國家大力剿除會道門,赤帝宮歸屬邪類,在被剿範圍之。那孽畜對我下毒手之際,正是國家剿除赤帝宮之時。一番大戰,赤帝宮冰消瓦解,孽障隨即遁逃。他害了他的師父,殺了他的妻子,卻沒能坐上毒王的寶座,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至於我,當時被那廝害的基本上算是死人一個了,政府的人見到我,都沒把我當活人,也沒再逮捕我。我就這樣,困在赤帝宮廢棄的舊址,沉寂了七天七夜!但我畢竟是毒聖,從小練就的百毒不侵之,終究還是慢慢適應了那些毒,我漸漸緩過來了,我能了,雖然站不起來,但是我能爬了。就這樣,我在赤帝宮茍延殘,每天只吃些毒蘑菇爛果子,支撐我活下來的唯一念想就是親手殺了那孽畜!”
梅雙清眼中閃爍著兇,道:“也不知道過了多年,我的容變了,型變了,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只有差不多還是廢人一個,只能爬,不能站起來,更不能走,再別提縱橫騰挪了,誰能想象得到昔年的風流毒聖,那時候竟變了一個醜陋不堪的廢人!”
“老毒……”青冢生已經熱淚盈眶,我們也已經聽得肅然容。
青冢生道:“我曾經去過赤帝宮,但是那裡一片廢墟,連只老鼠都沒有,我怎麼也想象不到你就困在那廢墟之中!”
“嘿嘿,老鬼,都說人老多,看來你也不能免俗。”梅雙清笑了笑,道:“我老毒不還是活著嗎?活的好好的。”
青冢生道:“最後你是怎麼恢復的?”
“我嫂子。”
梅雙清道:“昔年的毒後,消失了多年,一是爲了躲避政府的通緝,二是尋機報仇。後來,潛伏進陳家村,到了陳漢生兒子的家中,也就是這位弘道先生,當時家中只有一對母子,也就是蔣大小姐和這位元方小友,總之是差錯吧,我嫂子在陳家井中下了毒,蔣大小姐卻放了我嫂子,我嫂子念之下,前嫌盡棄,不但向陳家說明了原委,還決定不再報仇了。這些事,想必陳氏賢父子都知道吧?”
我和老爸都點了點頭。
梅雙清接著道:“放棄報仇之後,我嫂子懷舊地,就來到了赤帝宮,可比老鬼你看得仔細,當然,因爲是在翻找一些舊,結果把我給翻出來了,當時可是嚇了個半死,以爲我是個鬼呢!哈哈!當我說我是梅雙清時,又嚇了個半死!我卻知道,我的轉機終於來了啊!一代毒聖,又要重新來過了!”
“當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青冢生再次嘆息道:“前塵舊事,莫非天定?你們梅家跟陳家也是剪不斷的關聯。沒有陳家跟毒王的恩怨,毒王就不會隕落,毒王不隕落,農皇子便不會因爲爭奪毒王之位對你下手,他不對你下手,便不會有今日你的報復……”
“說得好,說得好!”一道陌生的聲音忽然響起來,道:“看來,我五哥他真的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