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將軍看到清河，激得說不出話來。

　元老夫人這些日子多半是在沉睡，很醒來。

　但是清河來了之后，竟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瞧著清河好一會兒，舒了一口氣，臉上出平靜的笑容，“清河，你來接我了？”

　清河坐下來，探向的額頭，的皮十分冰冷，看樣子，況確實不好了。

　“母親，我回來了。”清河輕聲說。

　“回來了？”元老夫人定定地看著清河，眼底的灰暗漸漸地褪去，竟綻放出一抹異來，“你真的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清河嗓子干啞，幾乎說不出話來，的偽裝，只限于李湘語與元肅，對著公婆，沒有辦法裝作若無其事。

　元老夫人竟撐住子坐了起來，哭了出來，拉住清河的手悲痛地道：“清河，我對不起你啊，沒能保住煊兒，煊兒都沒了……”

　哭得很傷心，自從知道煊兒的事之后，哭過一場便一直忍不發，是心已經絕，沒有求生的意志了。

　如今見到清河，便想起失去煊兒的痛來，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一哭便誰都勸不住。

　清河扶住，忍不住熱淚滾滾，“母親，不必難過，煊兒還沒死，他會回來的。”

　“騙我，騙我，死了的人怎麼能復活？”老太太哭著道。

　“真的，”清河扶住，只得編造謊話，“我也死了，我不也回來了嗎？閻王爺說我和煊兒命不該絕，準許還，所以，我們都回來了。”

　“真的？”老夫人止住了哭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清河的手臂，“你說真的？煊兒真的沒死？”

　“千真萬確。”清河點頭，見兩個老人這樣，的心真的像碎了一樣，到這一刻，才能離仇恨重新審視所有的事。

　李湘語和元肅害的，不僅僅是和元煊的命，他們是徹底把這個家給毀了。

　用了八年的時間，辛苦持的家，在死的時候，就被毀掉了。

　這份痛楚，不亞于被害時候的痛楚。

　也終于才明白，原來這麼多年的辛苦，并非只為元肅，而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的兒子，為了這兩位真心把當閨疼的老人。

　這不是元肅的家，這是的家。

　被毀掉的，是寧清河的家。

　痛恨再度升起，頭便一陣腥甜，生生地把吞下去，握住雙拳，盡力把眼底彌漫的猩紅褪去。

　老夫人真相信了煊兒沒事，反而哭得更痛，仿佛這些日子抑的眼淚一下子宣泄出來。

　晚上，清河回到房中，這里但凡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搬走，多半是和長春命人搬走的，李湘語私吞的東西，也都一并歸還了。

　清河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外面的落花，蕭瑟的天氣愈發的冷，屋中沒有生起暖爐，空氣像是帶著細碎的冰粒，一點一點地滲皮，再滲骨髓。

　元肅從后靠近，為披上外裳，輕聲道：“天冷，多穿件裳。”

　清河拉了外裳，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輕輕地說：“這窗前落花年年如是，似乎不曾改變過。”

　元肅靜靜地凝著，“是的，不曾改變，還是去年的落花。”

　清河淡淡地笑了，“是嗎？可惜，看似是，事實上卻已經不是去年的落花了。”

　元肅心里一痛，是的，已經不是去年的落花了，一切都變了模樣。

　所幸，他們都回來了。

　“清河！”元肅在后喊了一聲，“我能抱你一下嗎？”

　清河回頭，看著他，笑容逐漸地加深，“你我夫妻，為何不可以？”

　的笑容只在皮，卻沒有滲到眼底去，眼底依舊一片冰冷。

　元肅此生從沒像現在這樣清醒過，因為清醒，所以明白，因為明白，所以疼痛。

　他手，想從后抱住，出的手，最終還是緩緩地收回。

　他不敢，他不配了！

　“對不起！”他輕輕地說著，聲音有無限的痛苦。

　清河不語，仿佛沒有聽到，眼睛依舊盯著外面的落花。

　元肅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話說，但是，卻一句都沒說出來。

　如今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他只想好好地陪一個晚上，哪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你曾經多傻啊，可惜你回不去了。

　清河把頭伏在窗口，渾上下散發著一種郁的氣質。

　坐著，他站著，這一個夜，過得極其漫長，又極其短暫。

　直到子時左右，他才輕聲說：“你睡吧，我出去一下。”

　“好！”清河應了一聲，聲音淡漠沒有。

　元肅深深地看了一眼，轉出去。

　他去了李湘語的房中。

　李湘語自然睡不著，像個瘋子似地把屋中的一切都給砸了。

　的屋中，沒有人伺候，當清河踏進這個家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認清河一個主人。

　恨啊，本以為把一切都奪過來了，但是，寧清河卻回來了。

　憤怒超過了恐懼，讓無法去想為什麼會回來，就像也不愿意去想元沫兒為什麼會回來。

　只有滿心的仇恨，憎恨，怨恨，上天對不公，寧清河有的，本也可以有，不，已經有了，但是為何卻不一樣？

　當元肅推門進來的時候，像瘋婦般沖上去，掄起掌兜頭兜腦地打下去，口中怒吼：“你還懂得回來的路嗎？我以為你的心都被勾走了，我告訴你，不是回來跟你復合的，是回來報仇的，你就等著被殺死吧。”

　元肅站著不，任由打。

　李湘語越打越恨，越恨便打得越用力，開始只是怒罵，后來便是嚎啕大哭，“你必須殺了，若不死，你和我都要死。”

　一直像泥塑般的元肅聽得此言，眸陡然一冷，揚起手重重地甩在李湘語的臉上。

　這一記耳很響，打得李湘語頭重重地偏在一邊，幾乎站立不穩。

　捂住臉，頭發凌披在臉上，簡直不能相信元肅敢打。

　“你打我？”李湘語眼底升起狂怒，“好一個元肅，好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李湘語為你付出這麼多，你今日竟這樣對我？”

　瘋了似地沖過來，要撲打元肅，元肅卻一把掐住的脖子，眼底充滿仇恨，恨毒了，“你敢對清河下手，我殺了你。”

　“好，好，我們一拍兩散，我現在就去衙門，供述你殺害寧清河一事，我們抱著一起死，寧可一起死，我也不要你們這對狗男在一起。”

　李湘語說著，便往外沖。

　元肅沒有追，只是冷地看著跑出去。

　李湘語出了院子，聽得后沒有腳步聲，回頭，沉地道：“你以為我不敢？”

　元肅冷冷地道：“不，就是你不去，我也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