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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九、曹操名言

?九、曹名言

火熱的無遮無攔地照,道路水汽蒸氳上來,過去迷離恍惚、有一種波紋漾之,彷彿遠近之間隔著一層明的鮫綃輕紗,似乎只要能將這薄而的輕紗扯去,那遠去的、消逝不見的影就會重新出現在視野里——

之佇立良久,直到自己的影子越來越短,至足下,這才坐上牛車,在一邊靜候多時的來德用一細竹梢在黃牛背脊上打了一下,.

祝英臺終於挑明了份,這對陳之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驚奇的,因為他早有察覺,覺得如此才華橫溢的子實在是罕見,儒玄、書畫、音律,無不通,言語直率,從不虛與委蛇,是個很難得的朋友,銳利的詞鋒、高貴的氣質掩蓋了作為子的嫵,陳之也很當作子看待,只當作是知己友人,但祝英臺方才說六百里聞笛、桃林外徘徊不忍離去的話語讓陳,與陸葳蕤癡一般,祝英臺癡迷音樂也是讓人容——

不要說現在是東晉,就是後世,男之間也很有知己般的友,而如今,這段友極有可能就此曲終人散,陳之離濃郁,他知道此後很難再見祝英臺了,柯亭笛就在邊,很想吹一曲,可是邊沒有妙賞的人。

……

午後,陳之命來德去劉家堡將劉尚值的家書與劉尚值之父劉族長,這可是個差,劉族長得知兒子留在吳郡為文吏,必大喜過,送信去的來德不了有賞,冉盛跟著來德去了。

之去南樓拜見四伯父陳咸,錢唐陳氏籍士族之事陳之以前只向嫂子丁微說過,嫂子給他出主意、鼓勵他,而現在,這事已經有了很大希,陳之不能再孤軍鬥,他有家族,他必須依仗家族之力把這件事辦好,以前埋在心底獨自默默努力的事,現在有必要讓四伯父知曉,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無法大包大攬,列籍士族是家族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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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咸聽陳之說有重要的事要向他求教,當即引著陳之到他書房,分坐在南窗下,僕婦上茶,茶香淡淡。

之讓一邊侍候的僕婦退下,然後將通玄塔上與郗超結識、郗超欣賞他的才識、指點他去建康見譜牒司的賈令史之事娓娓道來——

年近六旬的老族長陳咸眼睛越睜越大,屏息凝神,心起伏,聽到後來,竟是老淚縱橫——

陳咸長子陳尚和子陳譚聽到老父痛哭聲,大驚,進來連聲問:「爹爹,出了何事?爹爹——」責備地瞪著陳之。

陳咸卻又哈哈大笑,對二子道:「你們先出去,為父與之還有要事商議。」

陳尚、陳亮見老父忽悲忽喜、又啼又笑,疑似失心瘋,但說話又是很清楚,不敢多問,唯唯退出。

陳咸激的心平靜了一些,問道:「之早就想著要把我錢唐陳氏上升為士族了吧,伯父素知你有大志向?」

之道:「侄兒以前只是這麼想過,沒敢向伯父說,更不能對外人說——」

陳咸點頭道:「之真是能大事的。」

之道:「伯父過獎了,想我先祖長文公主持制訂了九品人法,如何長文公的子孫卻被拒於士族之外?錢唐陳氏若無士族地位,則田產不能保、下人得不到庇護,去年若不是稚川先生,我陳氏田產只怕就被剝奪去大半了,一次被欺、次次被欺,只怕不出十年,我陳氏族人難免寒失所。」

陳咸白眉,連連點頭。

之道:「現在有郗參軍肯提攜,如此良機絕不能錯失,郗參軍赴會稽請謝安石出山,現今想必已離開會稽去建康,他會向賈令史待此事,如何做,賈令史會指點我們——郗參軍說我不宜出面謀此事,所以我來與伯父商議,看從兄中誰去建康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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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咸立即道:「茲事大,我親自去。」

之道:「伯父雖然康健,但畢竟年近六旬了,不宜太勞,讓三兄陳尚去如何?」

陳咸嘆息道:「說起來我錢唐陳氏實在衰微,老一輩還有我和汝父做過品,這年代一輩若不是有之一枝獨秀,真是挑不出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了。」

之道:「三兄陳尚通《詩》、《論》、老穩重,若不是屈於寒門,早已功名就,侄兒以為三兄去得建康。」

陳咸對自己兒子倒是看得很清楚,說道:「陳尚倒是穩重,可他未品,未有職,又從未去過建康,難免有鄉鄙之氣,我還是親自去,讓陳尚陪著,明日就啟程。」

陳咸想著錢唐陳氏能早日籍士族,簡直是一日都不想耽擱了,籍士族,不僅有蔭戶之權,還可收容流民作佃戶,附近的自耕農也會來投靠,陳家塢眼見就可以興旺起來,更重要的是族中子弟參加定品就不會低於六品,謀也容易得多,而不會象以前苦讀詩書一輩子也只能躬耕壠畝,寒門子弟想要出頭,何其難哉!

之微笑道:「四伯父,去得太早不行,這事不急在這一、兩日,萬一郗參軍有事耽擱了還未到建康,伯父和三兄去得早也要等著,侄兒以為端午後再啟程不遲,這幾日侄兒與伯父一道把錢唐陳氏的簿閥和簿世整理一下,這是要帶去譜牒司的。」

陳咸點頭道:「之說得是,我陳氏出於穎川,有簿閥可證,譜牒司也可以稽查,這簿世嘛,上溯三代,吾父——即汝祖,汝祖兄弟三人,一個未年便早夭,另一個留下一后也早逝,只有汝祖育有子九人,存活人的有四子二,四子便是現今的東南西北四樓,東樓無後,我將次子過繼為嗣,錢唐陳氏現在這東南西北四支一定要延續下去——不過這簿世的確有些寒酸,汝祖曾任上虞縣尉、我是九品縣主簿、汝父是東郡丞、汝兄是八品海虞縣長,都是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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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伯父莫擔心這個,這北來的士族和三吳的士族眾多,幾十年來,高顯職都被巨族門閥把持,次等士族有晉陞高位的,子弟不肖、無品無的次等士族也不在數,如我錢唐陳氏這般代代有品的已不在那些次等士族之下,事在人為,士庶之分雖然森嚴,但也不是不能轉圜,那魯主簿還能改注籍狀、詐士族,我錢唐陳氏先祖顯赫,如何不能堂而皇之主籍士族!」

陳咸忙問究竟,魯主簿如何能詐士族?

之便說是上回見到馮縣相,馮縣相告知他的。

陳威搖頭道:「豈有此理,竟還能詐士族,就不怕別人檢舉他嗎?」

之道:「當時侄兒也是這麼想,詐士族是大罪,但馮縣相言道,魯主簿有褚儉庇護,又在縣上掌管簿籍,若知有人檢舉他,他可以暗中改回庶籍,難奈他何。」

陳咸道:「錢唐褚氏、魯氏現在與我們是死敵了,褚、魯風,錢唐陳氏就難免窘迫。」

之道:「這個不用急,那魯主簿以士族自居,必然擴張田產、不納賦稅,先不驚他,待他惡跡彰顯時再檢舉,那時他單單改回庶籍是瞞不過去了。」

陳咸連連點頭,忽道:「之,有一事伯父要對你說,陳流畏罪不敢歸鄉,你六伯父憐惜陳流尚有三歲子,想把陳流之子接回陳家塢,至於陳流之妻則任由其歸母家,未想到陳流之妻不肯把出,也不回母家,縣上傳言,魯主簿經常在陳流宅第里宿,穢聲四布,但因陳流已被逐出宗族,我陳氏亦不好出面訴訟——之以為此事該如何置?」

之嘆息道:「陳流真是被褚氏、魯氏玩弄於掌之上啊,幫著外人圖謀本族兄弟的田產,現在弄得有家不能歸,這事現在的確不好手,魯奎作惡多端必自斃,那陳流之子——若真是陳流骨,到時再收回來養育,好生教導,莫使他再走其父的邪路。」

陳咸聽了陳之後面這句話,愕然半晌,說道:「之這麼一說,我才覺得陳流之子還真不象是陳流的骨,陳流鼻高尖、自清瘦,但他這個兒子卻是又白又胖,眼睛微陷、鼻樑扁平,既不象陳流,也不象陳流之妻潘氏——倒象是魯奎,難怪不肯讓滿弟把孫兒抱回來了,原來如此!」

之搖頭,心道:「這就好比三國里曹屈殺那個姓王的糧,說『汝妻子我養之,汝勿慮也』,陳流真是可恨又可悲啊,而魯奎,且先讓他得意一時,定要讓這惡飽嘗苦果!」

陳咸道:「不說那些敗類了,之你明日不是要送宗之、潤兒去見微嗎,簿閥、簿世我會與陳尚一道整理好,你放心前去便是,宗之、潤兒難得見其母一次啊。」

之道:「那好,就有勞四伯父和三兄了——四伯父,這籍士族之事暫莫使人知,人多口雜,未確定之前就流傳出去那就很不妙。」

陳咸笑道:「伯父尚未昏庸老悖,這個還是知道的,未到建康,我連陳尚也不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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