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出去找蘇清歡了，回來又是一番盤問。

是看起來糙，但是裏十分剔之人，見蘇清歡有意瞞，也沒有多問。

蘇清歡誠摯地謝的收留之恩，向辭行，要帶著一家子回去。

徐夫人忍不住和抱怨起了徐大當家：“都去了這麽久，還不回來！幫裏這麽多事，押送個糧食他偏要去。”

蘇清歡自然安幾句。

而被抱怨的徐大當家，遠在千裏之外，站在船頭打了兩個噴嚏。

“還有多遠？”他問後的人。

“回大當家，過了前麵險灘，就進了蘭江，水流湍急，順流而下，就能到明城。行進一半的時候拐彎，就能停在城外。”

“你小子現在還試探我，以為我沒拿定主意跟隨誰？”徐大當家哈哈大笑，聲音堅定，“咱們既然選了主子，那便是死，也隻能跟他一起死了！”

“是，大當家。”

“下去告訴兄弟們，過險灘的時候多注意。平安過了這裏，以後咱們都是明大道。”

“是！”

他們沒有發現，旁邊蘆葦掩映中，停泊著幾艘小船，有一艘小船在他們離開之後，像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果真如你所料，”賀長楷接到加急送來的報，匆匆掃過幾眼後遞給陸棄，麵冷凝，“這個逆賊果然找了糧草來。蘭江上，水流湍急，無法攔截……”

“不能為我所用，就毀掉。”陸棄接過來掃了一眼便扔到一邊，麵無表地拭著寶劍道。

“如何毀掉？我們沒有那麽多水下功夫好的人能分出去……”

“並不難，在河道最窄的兩岸設伏，放火箭，燒糧草。”陸棄道。

“蘭江寬闊，找到這樣的地方不容易；而且水克火，用火攻並不是上策。”

“那就派水鬼鑿船。”

“我得到的消息，這次運送糧草委托的是鹽幫的人。還有人，比他們更擅水嗎？”賀長楷反駁後，大手一揮，“升帳議事。”

兩人都很清楚，這批糧草意義重大，絕不能落賀長楷手中。

賀長楷營帳中，謀士將軍們立了兩排，你一言我一語，但是都沒有足夠好的主意，反而像幾百隻鴨子在吵架。

有人道：“就算賀長瑞得了這些糧草，也不過能多撐幾個月，不足為懼……”

幾個月？戴著麵的陸棄一眼掃過去，說話之人頓時覺得後背汗站立起來，生生止住了話題。

“回王爺，外麵有人求見……”

賀長楷正是煩躁的時候，怒道：“沒看到正在議事嗎？不見！”

來人支支吾吾地道：“回王爺，來人自稱是鹽幫的人。”

如果因為害怕怒王爺挨軍就不再稟告，日後耽誤了正事，恐怕王爺要的就是他項上人頭。

“鹽幫？”

賀長楷立刻想到這是有人要通風報信，又喜又疑，吩咐眾人散去，又道：“把人帶進來。”

陸棄坐在位置上，一不，冷眼旁觀。

眾人早已習慣他在賀長楷麵前的優待，魚貫而出。

“鹽幫現任幫主徐順拜見王爺。”來人進來，俯就拜。

賀長楷愣住了，就連陸棄眼中都有訝然之一閃而過。

原來以為是對方的叛徒，不想來的竟是對方老大？

“徐大當家請起。”賀長楷端坐著，手揮了揮手，氣勢十足。

徐順起來，說話之前先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獻上道：“事複雜，個中事宜，王爺看過此信便知。”

賀長楷邊的侍衛下來從他手中接了信，撕開後查驗一番信紙，這才遞給賀長楷。

賀長楷一目十行地看了信，臉先是驚訝，而後笑容慢慢綻開，又把信遞給陸棄：“這封信，想必你想好好看看。”

陸棄接過信看過，依舊麵無表，隻按在劍鞘上微微的手，顯了他此刻的緒。

蘇清歡，你好大的膽子！

衝鋒陷陣、兩軍對壘之事，自有他去做，是向天借的膽子，如此膽大妄為！

雖然信上言簡意賅，但是他已經能從字裏行間想象出當時的驚險細節。

他不敢想象，如果徐順做了其他選擇，該是什麽下場。

他現在隻想立刻上翅膀飛回去，把人綁起來，狠狠一頓，認錯都不停手！

徐順麵上淡定，但是心中忐忑不已。

他以最大的誠意來，賭的是鎮南王心開闊，有招賢納士之心。

若是殘暴恣睢，一言不合，很可能就將他推出去斬殺了。

結果……他十分滿意。

賀長楷非常高興地接待了他，也承諾了比賀長瑞給他的更多的東西。

徐順激之下，道：“雲南戰，苦的是百姓。這些糧草我願意捐給王爺，等戰事結束後，再捐紋銀百萬，以做後續休養生息之用。”

賀長楷更高興了。

等徐順暈暈乎乎地被帶下去休息後，陸棄終於開口說話。

“讓我們的人，藏到糧草船中進城，裏應外合。”

“我也這般想的。”賀長楷掌大笑道，“這次，弟妹和錦奴，是最大的功臣！”

聽著他自然地說起“弟妹”二字，陸棄挑了挑眉，角弧度愉悅。

“九哥，”他開口道，“大局已定，我多留無益。我明天就回去。”

“回哪裏去！”賀長楷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沒有點出息！不就是個人，讓你如此神魂顛倒！”

陸棄站起來，“九哥別忘了，是你口中那個人，四兩撥千斤，替我們搬掉了前方最大的石頭。而且，”他出笑，“有了，我還要什麽出息！”

“滾！”賀長楷罵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深夜，陸棄在燈下把自己寫給蘇清歡的厚厚一疊信裝進包袱中，眼前浮現出蘇清歡的一顰一笑，臉上不由帶上溫的笑意。

所有思念，都寫在其中，卻從來沒有發出去的勇氣。

他害怕一旦宣泄出這些思念，得到了的回應，就再也沒有留在戰場上的勇氣。

的一聲呼喚，就能讓他放棄一切。

現在好了，他帶著這些信回去，就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又讓他魂牽夢縈的人，抄寫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