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陸棄住,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難堪,“你能不能幫我先找服?”
蘇清歡看著他臉紅的樣子,不由“噗嗤”一笑:“都被我看了,還怕什麽?你可是我七十兩銀子買來的,要不,”著下,做出邪魅的樣子,“以後你就這樣藏在屋裏。”
獨,哈哈哈哈哈。
陸棄狠狠地瞪了一眼,扭過臉去對著牆不說話。
蘇清歡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有些過了,他畢竟曾經可能也是人上人,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哪裏開得起這種玩笑。
但是買服可不便宜,而且陸棄材這般高大,買來的一般也不合。
想了想,在床板對麵的大炕上窸窸窣窣地翻了一陣,翻出了一串錢,這才發現陸棄不知何時又在看著。
“你藏錢的地方不。”
“狡兔三窟知不知道!”蘇清歡想到要花錢,口氣就不好,“守好家門,我去去就來。”
用一串錢,這是可以買一套新服的錢,換來三花爹一穿舊的短打。
陸棄穿上,腳踝和手腕都出長長的一截,但是好在有了服蔽。
“這次我真的去采藥了。”
蘇清歡也不敢走遠,隻在屋子不遠的後山采集一些常見不值錢的草藥。
秋高氣爽,微風徐徐,心中因為想起程宣而激起的波瀾終於平息。
“肯定會忘記的,再過段日子就好了。”
他是前途無量的榜眼,更是王大學士的乘龍快婿,好風憑借力,送他上青天。
而自己呢?過奴籍的農家,在這三五兩銀子就可以買個小丫鬟的吃人的世界,卑微若塵。
但是這卑微,是世人眼中的;有自己的驕傲和底線,即使為了都決不會退步。
“我上讓我不顧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衝直撞,被誤解被騙……”蘇清歡輕輕哼唱著前世的歌詞,傷隨風散去。
蹲在地上,用小齒耙淺挖細翻,仔細挖著發現的一小叢半夏。
一文錢,一文錢,又是一文錢……心裏默默念著。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抹淡淡的酒氣,蘇清歡嗅覺異於常人,立刻警醒地四看去。
“誰?”沒有發現人,更覺骨悚然,壯著膽子嗬斥一句。
陸棄的影慢慢從樹後出來。
見到是他,蘇清歡怒氣衝衝地道:“你跟我來幹什麽?都病那樣了,是不是想死?”
陸棄臉上看不出表,“我怕山上有野。”
他聲音並不高,卻震得蘇清歡立在原地。
原來,這世上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在乎關心是否遇到危險。
心中,麵上卻不顯,嘟囔道:“這麽近的山上,哪有什麽野?”
山中風涼,看著他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蘇清歡把挖好的半夏和小齒耙扔到背後的竹筐裏,拍拍手上的泥土:“剩下的還小,再讓它們長幾天。”
走到陸棄旁邊,他出手拉住清歡的竹筐。
清歡拒絕:“別逞英雄。等你好起來,不幫我幹活都不行!”裝出兇神惡煞的模樣,手指著旁邊的刺槐樹道,“到時候不聽話就用這個打你,哼!”
“你不會。”陸棄篤定地道。
蘇清歡:“哼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七十兩銀子可不是白花的。”
在前麵走著,陸棄在後麵跟著,走路一瘸一拐,破壞了他上朗的氣質。
走到山下河邊的時候,蘇清歡停下,蹲在河邊洗藥材。
河裏有幾個調皮的男孩子在魚蝦,還有一些婦人在洗服,說著張家長李家短,不時嗬斥著不讓幾個孩子往水深的地方去。
蘇清歡離他們遠遠的,陸棄站在後,目就沒從上離開過。
“哎,那不是蘇家的小花兒嗎?後的那個瘸子是誰?”有長舌婦道,聲音很大,本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薄和探究。
“狐貍,哪裏能缺男人?”有人響應道,哄笑之聲響起。
蘇清歡充耳不聞,一雙潔白的手抓著草藥來回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晃著,看著泥土一點點被衝幹淨,著流水溫過雙手,很這個過程。
“陸棄,你會鳧水麽?”笑著問。
“會。”陸棄的聲音低沉而有磁,聲如其人。
“我不會,我曾經兩次落水,都被人救了。”蘇清歡道,低著頭不知道想起什麽。
“你若是再落水,我救你。”陸棄道,聲音帶著不自覺的溫。
“呸呸呸,”蘇清歡笑罵,“我才不要落水呢!”
那邊婦人們見毫無被罵的愧,更加肆無忌憚。
最先開口的婦人大聲道:“這開過葷的人,哪裏還能忍得住?夜裏想男人想得,管他瘸子瞎子,隻要那件……”
陸棄低下子要撿石子,蘇清歡看穿他用意,小聲道:“不要,不用管,專心看著聽著,好戲要開場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聲猛然拔高,尖利地罵道:“姓錢的,你指桑罵槐說誰呢?你得離不了男人,合計誰都跟你一樣!你男人打你打得你娘都認不出來,轉你又去解他的腰帶……”
是孫寡婦,守了二十年的寡,拉扯大了腹子,得過縣裏嘉獎。為人潑辣,誰也不敢惹。
被搶白的婦人臉白一陣紅一陣,雖然意識到語失惹錯了人,但是也不甘示弱,道:“我說的不是你,你非要往自己上扯,是不是心中有鬼?”
兩個婦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孫寡婦更是拿起捶服的木錘要和姓錢的婦人廝打。旁邊的人拉住,紛紛勸解。
“這日子沒法過了。”孫寡婦哭喊著道,“天殺的撇了我們母子,現在人人欺負我們。明日我就上縣城,去找縣太爺夫人告狀!”
孫寡婦是被縣太爺夫人接見過的,這個能說一輩子。
錢氏聽提起縣太爺夫人就有些氣短,雖然嘟囔一句“嚇唬誰呢”,卻不敢再吭聲。
蘇清歡笑得眉眼彎彎,歪著頭問陸棄:“有意思吧!”
“所以,你想做個寡婦?”
“對,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那真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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