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認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這個答案一出,的心髒還是像被重錘狠狠地敲了兩下。瘸了,無法生育……
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子,加上了這兩樣殘疾,一輩子也就毀了。
夏明朗這樣善良到近乎稀有的人,又怎麽可能不管李甜馨?
八年前,不過是墊付了一萬塊醫藥費,他就認定了,並為此守候了八年。
現在李甜馨為了他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他如果不為做些什麽,以後都無法心安過日子。可對已經殘疾、失去做母親資格且深著夏明朗的李甜馨來說,最好的補償就是娶為妻。
夏明朗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傅明月一點都不意外。隻是,這個結果對夏明朗來說很痛苦,對來說也不容易接。
“你的選擇,我不能說對還是錯,我也不想去評價。隻是,我得確認,你……考慮清楚了嗎?我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今天選擇了分手,那麽這輩子我們兩個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一個放棄了一次的男人,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都不會再選擇他。說偏激也好,極端也罷,就是這樣的人。
夏明朗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似的,一個激靈,然後瞪大了眼睛著。了好幾次,但都沒發出聲音,就跟被人死死掐住了嚨似的,憋得臉通紅。
傅明月見他這樣,不免有些心疼。這個傻裏吧唧的男人,在來找之前不知道一個人默默地想了多久,自我折磨了多久,才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即便是這樣,到了這裏,他依然半天都沒能把一句分手說出來。
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傅明月站起來,走到夏明朗麵前,手扶住他的肩頭。
夏明朗一把抱住的腰,將臉埋在的腹部,肩頭很快song起來。失去了十年的人,並且要跟一個自己不的人將就一輩子,這份苦,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傅明月的手搭在他的背後,然後就一不地讓他抱著,口發酸,眼眶發熱。
人生中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讓人防不勝防,就算招架不住也隻能撐著。
夏明朗,你要幸福!
傅明月閉上眼睛,眼角慢慢地滲出淚水。
抱了足足有十多分鍾,傅明月才手推了推夏明朗。如果他已經決定了,那麽再貪上兩個小時,結果也是一樣的。
長痛不如短痛。
夏明朗抹了一下眼睛。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可能像一個人那樣哇哇大哭,甚至沒辦法肆意地流眼淚,但眼睛控製不住了,眼角紅紅的痕跡更騙不了人。
“回去吧。”傅明月咬牙說出了這三個字。“我再給你幾天時間考慮,如果你還是堅持要分手,發個信息給我就行了,不用再過來。”
夏明朗站起來,又用力地抱了一下,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鬆開,打開門大步地走了出去。
傅明月愣愣地站了幾秒,接著轉衝了出去。不過沒有下樓,隻是站在走廊那趴著往下看。
很快,夏明朗就從樓道裏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往上看。
隔著距離,隔著昏暗的夜晚,他們兩個就這麽安靜地著對方。
最後,傅明月先收回視線,轉進屋,力地在沙發裏坐下。雖然說要給時間夏明朗去考慮,但能預到,結果不會有改變。夏明朗就是這樣的人,在某些方麵正直善良到近乎迂腐的一個人。除非李甜馨能夠有好的出路,否則他最後一定會選擇以相許。可李甜馨本來就沒有對象,殘疾了以後就更加不可能在短時間找得到合適的對方,夏明朗本沒得選擇。
傅明月的心很糟糕,糟糟的像是有個無形的東西在心髒那塊地兒上不停地攪拌,形容不出的難。突然站起來,衝進浴室洗了個冷水澡。在噴頭下淋了幾分鍾,哄哄的腦子總算是好了那麽一星半點。
從浴室出來,最終還是沒忍住走到窗戶那,探頭往下看。
沒找到夏明朗的影子,大概是已經回去了。
傅明月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拿出吹風筒吹幹頭發,蜷到床上打算睡了。可是躺了半天還是焦慮難,怎麽也睡不著。氣呼呼地一掀被子,換了服下樓去買酒。
門口有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傅明月買了一打灌裝啤酒,還買了一瓶二鍋頭。一個人喝了幾罐啤酒,又喝了幾口二鍋頭,腦子都暈乎了,躺在床上才終於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鬧鈴響起的時候,傅明月簡直想將拿惱人的聲音給滅了。艱難地爬起來按掉,覺到頭痛愈烈,像是要死掉一樣難。好不容易爬起床,走到鏡子前一看,眼睛浮腫臉憔悴灰暗,就跟被待了幾天幾夜似的。
盡管腦袋要炸裂了,但傅明月還是收拾收拾出門去上班。在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上了高逸塵,被允許搭了一回順風車。
如果是平常,傅明月估計會拒絕。但今天很不舒服,要是公地鐵會更加難,所以沒多想就上了車。
化了妝,但臉還是有些難堪,高逸塵眼睛毒辣,一下子就瞧出來了。“不舒服?”
“沒,就是做完睡得晚了,沒休息好。”
高逸塵點點頭,沒多問。在路上的一家早餐店門口,他停了車,讓傅明月下去買了兩人份的早餐。
傅明月將他那份放在一旁,自己捧著一杯豆漿心不在焉地喝著,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夏明朗。跟夏明朗在一起的時候,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這個人,更多的是和心疼。可如今很可能要斷了,那種有什麽東西被從心裏挖去的覺一下子明顯起來。
果然,人都是要失去一樣東西時才容易意識到它的重要。
高逸塵在門口將傅明月放下,然後開這車去了地下車庫。
別人不一定認識高逸塵的座駕,但座位騰飛的員工,基本都是認得的。傅明月從高總的車上下來,好幾個人都看見了,頓時又掀起了新一的八卦風。
傅明月也沒管他們怎麽想怎麽議論,心糟了,才懶得理這些不相幹的人。再說了,虱子多了不,來了龍騰就一直在八卦漩渦的中心,到現在都有點麻木了。
龍騰策劃部的人也開玩笑似的問了兩句,傅明月耐心應付了一下,就投到了工作當中。但頭痛愈烈,心也不好,工作效率明顯大打折扣。到了下班時間,的工作任務也沒能完。其他人都忙完走了,一個人加班到九點多才算忙完。
忙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夏明朗的電話或者信息,可惜最後還是失了。
出了公司,傅明月站在路口那,大腦就跟短路了似的,一時竟然想不起來要往哪裏走。呆呆愣愣地站了好幾分鍾,才左拐去了公站。
兩天後,夏明朗給發了短信。
【明月,對不起。】
就五個字,但結果已經很明白了。
傅明月接到短信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忙碌。看到這五個字,仍有種被雷擊中的覺,僵地坐在那,許久才緩過來。
八年前,對夏明朗不勝其煩,不得他再也不要出現在自己麵前。
八年後,終於下定決心接他,跟他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卻最終還是不得不分道揚鑣。
也許,這就是他們命定的結局——有緣無分。
傅明月著手機,大拇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比較合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回複,編輯了幾次都刪刪減減,最後又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了。好好的。】
信息發出去的那一刻,傅明月覺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上剝離開來。
夏明朗,再見。
傅明月想過要把夏明朗的電話號碼、微信這些全部都刪掉,可手指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小月月,你沒事吧?我看你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傅明月抿著角笑了笑。“沒事,隻是有點頭疼,估計是對著電腦時間長了。”
“我發現你最近不如以前啊,不是睡不好就是頭疼,要注意點。”
“我知道了,謝謝。”
熬到下班時間,傅明月的工作任務到底還是如期完了。
幾個同事招呼著去唱歌蹦迪,發泄一下經曆。
傅明月找了個理由拒絕,等大家都走了,在辦公室坐著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才慢慢地走出公司。沒有回風雅閣,而是去了一家酒吧。
八年前,傅明月沒去酒吧“鬼混”,而且去的都是榮城最好的酒吧。但八年後,沒那個經濟條件,也不想去那些地方,若是到那些人,絕對討不了好。
傅明月不想蹦迪,也不想找豔遇,所以選的是一家口碑和環境都比較好的酒吧。
燈明明滅滅裏,音樂繚繞裏,男男或者三五群,或各安一隅,或談天說地笑聲陣陣,或安靜獨酌自我沉醉。
傅明月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要了一杯長島冰茶。不過,不是來買醉的,所以沒有大口地灌酒,而是小口小口地酌。烈酒口,從嚨一路灼燒到胃裏,連帶著腦子似乎都要燒起來了,也就無法去思考了。
容貌出的單子來酒吧,很容易被人當獵。
傅明月已經被好幾個人搭訕了,不想搭理人,就幹脆冷著臉一聲不吭,連眼神都不給一個。那些人覺得沒意思,也就自己走開,找更合適的獵去了。
一杯長島冰茶下肚,傅明月就結賬離開。酒量不算差,但是八年沒怎麽喝過酒,現在的酒量肯定不能跟以前相比。一個人在酒吧喝醉了,結果通常不會太愉快,小說裏那種喝醉了被霸道總裁睡一夜然後浪漫一生的故事,那絕對是沒有的。別說天下間沒這麽多霸道總裁,就算有,人家也犯不著到酒吧來獵豔。
十一月中下旬,榮城的天氣已經漸涼。
走出酒吧,傅明月就覺到一陣涼風拂麵吹來,在酒吧裏被燈、吵鬧和酒弄得糟糟的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是夜裏十一點左右,夜生活正開始,所以酒吧門外車來人往,頗有點擁的意思。
傅明月走到前麵的路口,打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前,記下了車牌號,坐下來後就立馬裝作給人打電話,大聲且清楚地報出了車牌號。這招敲山震虎,在深夜一個人坐出租車的時候是很有必要的。
車子停在風雅閣門口。
傅明月一下車就吐了。吐完之後,全的力氣好像也跟著那些穢溜走了,撐著疲的走進小區門口,在一棵樹下坐下來後,就再也不想一下了。心髒那裏像是被什麽梗住了似的,無法形容的難。
一朝家破人亡,親朋好友都離而去,如今連夏明朗都留不住……
傅明月難得想哭,可是哭不出來。在監獄裏待了八年,哭泣對來說都變得困難起來。
高逸塵今天有應酬,一直到十一點多才散場。他開這車回到風雅閣,剛進小區門口,就看到有個人在路邊的樹下坐著,跟石化了似的一不。他一開始沒在意,車子快要而過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人是傅明月。
這時候,傅明月也剛好朝著他看過來。是無意識的,視線甚至沒有焦點。
高逸塵卻看清楚了臉上那快要哭出來的表,劍眉微微皺了一下,擱在油門上的腳於是移到了剎車上,平穩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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