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站住!你敢走一個試試看?”傅明月大喝一聲,猛然轉過來,睜大眼睛著他。“夏明朗,你什麽意思?”夏明朗本能地停下來,然後雙腳就跟被釘在那似的,再也無法挪一下。但是,他沒有轉過,繃直站在那。“我們……分手吧。”
不是幻聽。
傅明月直直地瞪著他的後腦勺,想要看出點什麽來。然後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問:“為什麽?”
因為太過激,的聲音已經變形了,聽起來顯示被人著嚨發出來的。
夏明朗當然聽出來,他甚至想,是不是要哭出來了?他曾經做夢都想得到這個人的,做夢都想要一輩子牢牢地拽著不鬆手,隻要能得到這個人,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可現在,他卻要放棄了。
這個決定,他糾結了好幾天才做出來,本以為已經考慮得足夠清楚了,可現在又控製不住搖了。本以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心疼裂,很想不管不顧地轉抱住,到死都不鬆手。
“夏明朗,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如果你考慮清楚了,一定要分手,那麽我可以尊重你的決定。但是,我需要一個理由,我不喜歡做一個糊塗鬼。”
傅明月已經緩過來了,說出來的話很順暢,但仔細聽的話,還是能發現一點抖的痕跡。
夏明朗了,半天也沒能發出個聲音。他著拳頭,突然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對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談本來就是你我願的事,願就在一起,不願就分開,沒有誰對不起誰。你隻需要給我一個原因,咱們就可以好聚好散了。”
夏明朗又直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機人一樣一點一點笨拙地轉過,向強壯鎮定的傅明月,眼裏滿滿的都是痛苦。
兩個人就隔著幾步的距離,靜靜地著對方,眼裏都是波濤洶湧,翻騰不停。
“你這幾天不是出差吧?”傅明月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以夏明朗平常黏糊狀態,就算出差再忙,也會出時間給打電話發信息的。一個星期不怎麽聯係,對於熱中的兩個人本來就很不正常。
“是。”
傅明月點點頭,略有些緩慢地走到沙發前坐下。的有點發。“坐下來說說吧,這個星期,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就算你鐵了心要跟我分手,那咱們總是同學吧?遇到什麽困難,跟同學商量一下,也總是可以的吧?”
可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做同學,也不想跟你做朋友,我隻想為你的另一半!
夏明朗慢慢地走到另一張單人沙發那坐下來。茶幾上,進門時傅明月給他倒的水還在,他就端起來喝了幾口。水已經冷了,但這正是他此時需要的。半杯冷水下肚,胃裏涼涼的,連帶著腦子也能冷靜一些。
屋裏一片靜謐。
傅明月也不催他,就這麽安靜地等著,麵上甚至沒有多好表,心的波濤翻湧隻有自己清楚。雙手空空沒有著落,就拉過一個抱枕摟在懷裏,一**一,能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冷靜。
“我……我出了車禍。”
“什麽?很嚴重嗎?”可是,隻看到了他額頭上的傷,難道是在服折起來的地方。
“我傷得不重,但是另一個人傷得很重。”
傅明月一愣,隨即心裏就焦急起來。“是叔叔,還是阿姨?現在況怎麽樣?人還在醫院嗎?”
“不,不是我爸媽。他們也了傷,但都是小傷,沒什麽大礙。傷得最重的,是……李甜馨……”終於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夏明朗像是完了一個艱難的人似的,呼吸都了起來。
傅明月這下徹底愣住了。
李甜馨?當時也在車上?四個人都在車上,隻有李甜馨傷得很重?
傅明月腦子還是活的,很快就明白了,李甜馨了重傷才說夏明朗要跟分手的原因。
“怎麽樣?”
夏明朗了手裏的杯子,仰頭將剩下的半杯茶水一口灌了下去,胃裏一陣涼意,心裏更覺得冷。
原來,那天夏明朗請了假,想載著父母在榮城周圍逛一逛,畢竟來了一趟,總不能吃頓飯就回去。莫春蓮有心撮合他跟李甜馨,所以說什麽也要把李甜馨給帶上。
開車的人自然是夏明朗。
意外來得很突然,他們沒有任何準備,甚至沒有一點預兆。
當時夏明朗的那輛朗逸正在最側車道聽著,等綠燈。車裏幾個人正用家鄉話高高興興地聊著天,夏明朗也回過頭去看著後座上的父母,氣氛正好。突然,一輛大車失控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衝過來,李甜馨首先發現了,大夏明朗的名字。夏明朗被直衝而來的龐然大給嚇著了,匆忙鬆開剎車,拚命轉方向盤,可還是太晚了,沒能完全躲開。
最後的時刻,李甜馨瘋了一樣撲過去,擋在夏明朗麵前。
夏明朗了輕傷,養了幾天也就好了。
夏家二老更多的是被嚇壞了,沒什麽大礙。
隻有李甜馨傷得很重,雖然被搶救過來了,但一條瘸了,子宮也嚴重破裂,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一個長得不差又有學識的人瘸了,隻要降低一點條件,嫁出去也不難。但如果還有加上一項不能生育,那就難了。畢竟,絕大多數人還是想要孩子的。就算不想要孩子,他們也不想娶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因為有那個功能不用和沒有那個功能可不是一回事。
這件事對李甜馨的打擊太大了,作為一個正值大好年華的人,的人生道路等於完全被改寫了,大好人生就這麽毀了。
沒有因此而賴上夏明朗,隻是整個人被打擊得蔫了,每天就呆呆愣愣地躺著,看不到一點生機。也不哭,就是睜著眼睛著窗外,默默地流淚。那樣子,是個見了都不好,何況是被救了一命的夏明朗。
夏家二老很疚,尤其是莫春蓮,這幾天簡直就是不解帶地在伺候李甜馨。隻不過,原本一心想撮合兒子和李甜馨的他們,這會兒卻不想讓夏明朗負起責任來,因為他們也不能接一個不能生育的兒媳婦。按照他們的想法,能夠補償一筆錢解決這件事是最好的。
父母的想法,夏明朗看得清楚明白。作為兒子,他沒辦法指責他們,這件事擱在大多數人上都會是他們這樣的想法。人都是自私的,遇事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但夏明朗無法茍同他們的想法,更無法真的開口跟李甜馨說:這次你你救了我,不管你需要多錢,我都會想辦法給你的。
一個風華正茂的孩子眨眼間就了一個瘸子,而且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多金錢能夠彌補得了?
古時候的人總喜歡以相許來報恩,到了這一刻,夏明朗總算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了。無以為報,真的就隻能把自己的一生給賠進去了。
原本,夏明朗死活要跟傅明月在一起,莫春蓮急得上火,恨不能幾個大子將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兒子給打醒。現在,聽說兒子要跟傅明月在一起,跟李甜馨在一起,莫春蓮更加急得冒煙,心髒病都快犯了。跟傅明月還隻是麵子的問題,可跟李甜馨,那就斷了後了。雖然說家裏還有個小兒子,但他就算生十個八個,也不能替代夏明朗的孩子啊!
聽了母親的話,夏明朗心裏都快苦出水來了。如果他是個人,他都想要直接放聲大哭了。可他偏偏是個男人,他得扛起責任,有多的苦水都隻能往肚子裏吞。
“媽,你覺得給多錢才算合適?李甜馨廢了一條,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覺得多錢能夠買得了這些?”
莫春蓮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囁嚅了半天,才沒什麽底氣地說:“那、那就是個意外,又不是我們故意把弄這樣的。再說了,當時是自己撲過來的,沒有人……”
越說越小聲,在兒子的眼下,最後終於把剩下的話咽回去了。
這個時候,莫春蓮真是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要為了拆散兒子和傅明月而故意把李甜馨給出來了。傅明月再怎麽不好,至是個健全的人,至能為夏家生兒育。
“媽,你得明白,世界上的好事不是都能讓我們占了去的。我等了將近十年才終於等到明月接我,可你們因為坐過牢,死活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不管我怎麽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管我怎麽跟你們解釋,你們都鐵了心要拆散我們。現在好了,我如你們所願跟分手了,你們又不滿意了。要不你來告訴我,你到底想我怎麽樣,好嗎?”
這番話說到後麵,夏明朗嚨一陣一陣,心髒一陣一陣的酸楚,眼角都有些紅了。
兒子說這話的語氣雖然不算糟糕,但話裏的那層埋怨,莫春蓮是聽懂了。心裏又委屈又難過,憋著一口氣怎麽也吐不出來,也不敢隨便吐。兒子心裏已經很苦了,要是還他,萬一他想不開,那就麻煩了。
夏明朗用力著拳頭,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高大的微微有些發抖。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用壯士斷腕的語氣說:“媽,就這樣吧,我娶甜馨。”
我娶甜馨。
這四個字一出口,夏明朗的力氣也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給幹了,皮下的那一副骨架已經支撐不起他的,以至於他晃了晃,最後跌坐在那張長凳裏。
莫春蓮著兒子那一臉的心如死灰,差點兒沒哭出來。事怎麽就變這樣了!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就變這樣了?
夏明朗也不管母親是怎麽想的,坐在凳子裏緩了一陣,就直接出了醫院,直接來了傅明月這裏。他怕過後自己又會後悔,可這是他的責任,他不該逃避也不能逃避。
“夏明朗,你說吧,到底怎麽樣了?”
“……瘸了一條,而且子宮嚴重破裂,以後都無法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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