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當初兩個人有多好，事隔多年雙方都已經結婚生子之後，麵對麵坐在一起多還是會有些尷尬不自在。至，向暖不自在的，尤其是潘頌三番四次將話題往以前的事上帶之後。在看來，他們就算還能勉強做朋友，那也是建立在彼此都已經釋懷，不再糾結於從前的基礎上。

潘頌卻似乎沒有注意到的不自在，不僅回憶了他們曾經的恩甜，甚至還提到了他的妻子。他說妻子總覺得他沒出息，不管他做什麽在妻子眼裏都是錯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向暖也就不說什麽，畢竟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憋悶之下想找個人訴說幾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壞就壞在，潘頌拿妻子跟做對比。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都很不妥。

終於，向暖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潘頌，俗話說得好，距離產生。我們當初也並非沒有爭執冷戰，隻是時間過去太久，記憶都已經模糊了而已。你我都明白，你會覺得我當初什麽都好其實是一種錯覺，因為現實偶爾的不如意而產生的錯覺。”

“不是的，我——”

“你能先聽我把話說完嗎？”

潘頌有些愣住了，這樣強勢的向暖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怔怔地地看著，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些喪氣地點點頭。“好，你說。”

“我很能理解你的心。遇到煩惱的時候，我也會忍不住回憶過往，拿從前的好來安自己鼓勵自己。而且，我從前是個什麽樣子，你比誰都清楚。你今天看到的我，或許跟你記憶中大不相同，嚴格來說是出彩了許多。但這不是因為我隨著年齡的增長自然而然變得了出眾了，而是因為我遇到了一個好男人，他願意包容我、幫助我，甚至無條件地護著我。”

提到牧野，向暖的臉上就不由自主地出那種嫻靜甜又帶著的笑容，一副沉醉在河裏的小人的模樣。

潘頌見了，雙手攥了手中的杯子，臉有些青白。

“我不是指責你，也沒那個資格。我隻是覺得，既然已經決定要一輩子在一起，那就多給對方一點信任、包容和護，多想著對方的好。誰的人生都不是萬事如意的，我也一樣。”

向暖喝了一口水，然後將杯子放下，站起後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們幸福。”

潘頌想要攔，手臂都已經出去了，最後又慢慢了回來，神莫辨地看著向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向暖回到兒園門口，卻發現門外居然等著自己悉的車子。眼睛一亮，撒跑過去，湊到駕駛座窗口。

駕駛座上的男人從車窗探出頭來，在臉上親了一口。“去哪裏了？”

“見了一個朋友，就在前麵那家咖啡館。”

“朋友？”向暖的朋友不多，牧野是知道的。並非格不好，無法與人深，而是對友的要求很純粹。

一般人際圈分為三種人：一是可以真正做朋友的人，二是不能深但勉強可以稱為朋友的人，三是不能做朋友的人。

但向暖的際圈基本是沒有第二種人的，特別不喜歡逢場作戲、互相敷衍。

而不管對誰而言，真正能做朋友的人，本來就不多。何況，向暖的際圈本就很小也很簡單。

向暖咬著，眼珠子轉了轉，最後決定說實話。“是我的前男友。”

銳利的鷹目立馬就瞇了起來。

“他找你幹什麽？”

“也不算是特地找我吧。他兒子在兒園上學，他送兒子來學校，剛好上了。”向暖笑嘻嘻地湊過去，鼻尖輕鼻尖。“怎麽，你吃醋啦？真吃醋啦？”

這笑嘻嘻的樣子倒是坦得很，牧野就算是想生出點無端猜測來都找不到理由。攤在下的東西，從來都一目了然。隻有藏著掖著的部分，才會讓人蠢蠢想要窺探和揣測。

“吃醋倒不至於，不爽倒是真的。”

聞言，向暖清脆地笑了起來，眼睛在周圍掃了一圈，雙臂略有些艱難地勾上他的脖子。“那你要怎麽樣才爽？人說出來，小子一定照辦。”

牧野的指尖在帶笑的眼角一劃而過，又在上啃了一口。“上車。”

“遵命，長！”向暖蹦蹦跳跳地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座，乖乖地拉過安全帶係好。“離這裏不遠有一家豬肚餐廳，網上評價很不錯，我們去試試好不好？”

“地址。”

向暖打開手機地圖，直接開始導航。

那家火鍋店規模很大，整整兩層樓，一層樓目測都有兩百平方米左右。

正是午飯時間，從窗外就能看到店裏人頭湧，每張桌子中間的鍋子上方都是煙霧繚繞，食的香味仿佛也因為這煙霧而變得實化。一幫人圍著桌子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說笑笑，看著就特別有氛圍。

向暖挽著牧野的手臂，著窗玻璃背後的畫麵，忍不住抬手了肚子。“我突然覺得好啊！快點快點，否則該沒位置了。”

他們要的是二人卡座，剛好還有幾個位置，不過都不是靠窗的位置。好在向暖對窗外的景致興趣不大，隻想品嚐食。

“大鍋的豬肚，配菜要一份牛，一份牛筋丸，一份羊，一份野山菌……再來一鍋臘味缽仔飯，暫時先要這麽多。”

店裏顧客雖多，但工作人員的效率很高，豬肚不到五分鍾就已經端上桌了。

向暖盛了一碗湯，嚐了一口，立馬幸福得瞇起了眼睛。“真好喝！看來，網上的好評不是刷出來的。我嚐嚐豬肚怎麽樣。”

話剛說完，牧野就往裏塞了一塊豬肚。

向暖笑嗬嗬地咀嚼了兩下，滿意地猛點頭。“好吃！”

其實，向暖平常自己做的豬肚也差不多這個味道，隻不過兩個人一起出來吃，覺總是不一樣的。

牧野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向暖正在往鍋裏加牛筋丸。見牧野遲遲不接，好奇地往屏幕上瞟了一眼。

“怎麽了？誰打來的？”

看到屏幕上“梁蓉”的名字，總算明白牧野為什麽不想接了。用腳底板想都知道，肯定是蘇問心又整什麽幺蛾子了。

向暖突然想起昨晚那個七八糟的夢，蘇問心該不會真的自殺吧？要不要這麽能作啊？就不怕這麽作下去，遲早把自己給作死嗎？

“不用理會，好好吃你的東西。”

向暖咬著筷子，大眼睛眨眨，表有點糾結。“可是，這樣子不接電話，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等吃完了，我再回撥過去。”他又不是蘇家的下人，還要二十四小時待命。

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

向暖也懶得為不相幹的人去煩惱，將筷子進鍋裏繼續撈食，撈出來了先往牧野的碗裏放。

電話鈴聲終於停了。可下一秒，它又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還是梁蓉。

“牧長，怎麽辦？”

這個時候關機就太明顯了。何況牧野的職業特殊，二十四小時開機是必須的，因為他們都是隨時待命的。

“要不你還是接吧？這萬一真有什麽急事呢。”

牧野慢條斯理地涮了一塊牛，然後放到向暖的碗裏。“吃你的東西。”

他將筷子放下，拿起手機，鈴聲卻在這個時候斷了。他又理所當然地將手機放回去，繼續吃東西。

沒過幾分鍾，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向暖看著男人的大黑臉，也忍不住無奈地歎一口氣。真是吃頓飯都不安生啊！

這次的電話是羅筱打來的。

“牧野，你趕去醫院一趟。蘇問心爬到樓頂上鬧自殺，嚷嚷著一定要見你，否則就跳下去。”

牧野夾起一塊送進口中，邊咀嚼邊回道：“那就讓跳啊。還有，蘇家的人要是再找你，就直接告訴他們，這種事應該找警察找消防員。”

向暖心髒突突跳了兩下。蘇問心真要跳樓自殺？昨晚的夢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預兆嗎？

“我的祖宗，你就別跟著添了。我知道你不耐煩，我也不樂意摻和這種事，但蘇問心一定要見你，蘇家的人也求到門上了，你怎麽也要跑這一趟。你來了，蘇問心要是還跳，那就跟咱們沒關係。你要是不來，人家就有得編排了。別廢話了，趕過去吧，就當做一回見義勇為。”

這怎麽能跟見義勇為相提並論？

“行了，我知道了。”

牧野切斷通話，“啪”地將手機放回桌子上，抓起筷子繼續往鍋裏。

“不走嗎？”

“不急。又不是真的想死，我沒到之前，不會真的跳下去的。”

“可是不是剛剛出了車禍，很差嗎？萬一力不支掉下去，那怎麽辦？你還是去看看吧，就當是做一回好事。”

牧野沒吱聲，盛了一碗臘味缽仔飯，三下兩下完。“我過去看看，你吃完了自己打車回去。”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