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讓紫陌湊近,細細地看了一遍,又嗅了氣味,方才道,“放好!”
上藥,包裹,拔針,全部理完之后,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的事了。謝知微累得快要趴下了,年紀小,力有限,也多虧了意志力強,才勉強支撐柱。
王世普被楚易寧從馬背上拉下來,一屁墩摔在地上,顧不上爬起來,又被楚易寧拎起來,往屋里拖。
皇帝也不管,只冷眼看著。
王世普只匆匆給皇帝行了個禮,這才在楚易寧的示意下,在陸偃榻邊的凳子上側坐下,凝神靜氣了好一會兒,才出抖的三指頭搭在陸偃的手腕上。
謝知微坐在桌邊稍許歇息,端了一盞茶在喝,冷眼看著,見王世普診脈略診了數十息功夫,拿不定主意,皺起眉頭,不得已又換了一只手診脈。
“王大夫,如何?”薛式篷急得不得了,他的前程可都系在陸偃的上。
皇帝這一次微服出巡,起因是聽說附近的祥瑞縣出現了白虎,便趁著休沐,一行人去祥瑞縣看白虎。誰知,才出城走了不到二十里地,便遇到了流民圍攻。
薛式篷本來是領著家丁等在附近,準備找準機會,對陸偃施救。兒說得非常清楚,救皇上沒有用,哪怕救了皇上的命,若不能陸偃的眼,將來不但無福,說不定還會有禍。
而了陸偃的眼,就相當于是得到了一道免死金牌不說,還是丹書鐵篆類的。
皇上帶了不侍衛,將流民沖開時,有幾個流民還與陸偃圍斗在一起,侍衛們都保護皇上去了,陸偃邊連個護衛都沒有。
這時候,薛式篷頓覺,連上天都在幫自己。
他連忙帶領家丁沖出去,幫陸偃將流民打跑。
原本事到這里就應該圓滿結束,但兒也代了,回去的途中,會遇到埋伏,讓他小心。屆時,若有冷箭出來,薛式篷若想拼個大的,可以以犯險,幫陸偃擋上一擋,否則,到了這時候,薛式篷在陸偃跟前的功勞也差不多了。
就在薛式篷糾結不已,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的時候,冷箭已經出來了,原本薛式篷擔心,他帶幾個家丁幫陸偃一把,未必能夠掙一個世子的爵位回來,此時已經不用糾結了。
那箭居然是朝皇上過去的,而陸偃當時正走在皇上的后,他猛地朝前撲去,將自己變了一個人盾牌,擋在皇上的前,而箭,也穿了陸偃的后背。
薛式篷不知道兒怎麼就沒有算準,不是說,那箭是對著陸偃來的嗎?
不管怎麼說,薛式篷自己也算是保住了一命,他也不敢想象,若是這箭在自己的上,挨上這麼一下,他還能不能活到現在?
皇帝也張地等著。
王世普站起,朝皇帝拱了拱手,“蕭老爺,陸公子雖然兇險,但好歹保住了命。不知這位解毒的圣手是誰?屬下能否討教一二?”
王世普倒也不是謙虛,他只是不敢欺君。
陸偃中的是鉤吻,鉤吻是什麼毒?
見封,無藥可解。
楚易寧前往太醫院帶他來的時候,王世普把楚易寧祖上十八代都恨上了,好在,他命,就晚了一步,陸偃的毒居然解了。
王世普因太過匆忙,是以,沒有看到謝知微。
王世普的話,屋子里的人都聽懂了。
陸偃活了!
蕭恂朝謝知微看去,正好對上雪亮的眸子,漂亮的一雙桃花眼,充滿自信,如同冬日里的晨星一般,璀璨絢爛。
蕭恂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被灼了一下,很快收回了目。
皇帝朝謝知微看了一眼,謝知微意會,站起來,走到王世普的跟前,“王大夫,陸公子的毒解了一大半,但還有些余毒,他的傷口也頗深,今日夜里難免風險,還需開藥劑,我說,您來寫吧!”
王世普呆愣地看著謝知微,怎麼又是?
倒也不是謝知微托大,而是方才一番施救,臂力已經用盡了,連端茶都在微微發抖,朝皇帝屈膝道,“蕭老爺,小五指用力過猛,已經不能筆,是以不得已而為之。”
陸偃的呼吸已經平息下來,綿長而勻和。
屋子里的氣氛也變得輕松下來,眾人都抹掉了額頭的冷汗,松了一口氣。
壽康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他看著謝知微的目變得和,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也算是給王世普面子,“你們商量著開張方子出來。”
說是商量,實則,是謝知微說,王世普寫。
王世普卻并沒有半點不愿意,他老早就領教過謝知微的手段,只是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能解鉤吻,可見醫不一般。能給這樣的高手打下手,是他的榮幸。
也不知道謝知微愿不愿意收徒?崔家肯定是不會收他當徒弟,若能得謝知微指點一二,他一生也益無窮了。
王世普樂顛樂顛地鋪紙,磨墨,提筆,聽藥方。
薛式篷看得一陣眼角,他完全難以理解。
“人參六錢、桂五錢、茯苓三錢、白六錢、附子(制)兩錢、甘草六錢……”
王世普寫到這里,忍不住抬頭朝謝知微看了一眼,眼神變得狂熱,如同仰一座高山。
謝知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懶得理會,只當沒有看到,繼續道,“山楂五錢、木通三錢、荷鼻六錢、紫草三錢、蘇木五錢、連翹七錢……金銀花七錢。”
最后加了一味金銀花。
王世普寫好方子,雙手恭敬地遞給謝知微,忍不住問道,“敢問姑娘,為何要加一味金銀花?”
謝知微掃了一眼,見無誤,便遞還給王世普,“王大夫,您是否知道鉤吻這味毒藥的配伍?”
王世普愕然,他為什麼要知道鉤吻的配伍?
“解毒,須知毒。”謝知微提點道。
王世普如醍醐灌頂,只是當著皇帝的面,他實在是不好直言表達自己對謝知微的敬仰之。
“蕭老爺,陸公子今日晚上還有一道難關要過。一時半刻,陸公子也不宜移。不若讓陸公子現在小這莊子上過一夜,待明日看況再說。”謝知微的意思很明顯,陸偃肯定是不得,皇帝可以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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