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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節 夏務運動

「漢殺我妻兒……」罔低頭泣著,然後抬頭,出一個狠毒的神力道:「那便……怪不得我學伍子胥了……」

句犁湖與狐鹿涉聞言,都是大喜,覺得終於可以收復這個漢朝士大夫之心了!

而一個如此高級的漢朝士大夫的鼎立相助,正是如今的匈奴帝國最需要的。

句犁湖當即就道:「先生若願助我匈奴,本單于願封先生為我匈奴之左大當戶,為本單于之相,掌軍國之命!」

匈奴的左大當戶,是匈奴制之中,二十四長之一,在匈奴國的地位,僅次於左右大將和左右大都尉,在左右骨都侯和左右日逐王之上。

其地位相當於匈奴九卿。

只是……

罔抹了一把眼淚,對句犁湖拜道:「大單于厚,鄙人心領了……不過,如今匈奴國勢艱難,國中需要上下團結,若單于以鄙人為左大當戶,必將令蘭氏離心,鄙人陳請單于收回命!」

句犁湖聽著,心裏面對於罔滿意極了。

這左大當戶之職,是蘭氏的世襲職。

且世代是由蘭氏的族長兼任,而蘭氏是匈奴本部的三大支柱。

是匈奴王族孿鞮氏世代的輔佐!

上一代的蘭氏宗種蘭陀辛更是有大恩於他——錯非蘭陀辛,他句犁湖現在都還被關在浚稽山的某個山裡,不見天日呢!

而現在,罔能夠為了匈奴的團結,而主辭謝左大當戶之職。

這簡直就是句犁湖看過的小說話本之中,那些名臣賢良盡心竭力,輔佐其主君的模板啊!

「先生高義,請本單于一拜……」句犁湖立刻就學著自己在話本看到過的段子,拱手作揖道:「本單于能得先生之助,三生有幸!」

罔連忙回拜:「鄙人左屠奢重恩,又蒙單于不棄,必當盡心竭力,為單于、屠奢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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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句犁湖道:「先生既然請辭左大當戶,但本單于卻不敢有薄先生,以免讓人以為我匈奴輕慢士人……」

「即以先生為哲別王,命為夏侯,為我匈奴夏務大臣!」

哲別,是匈奴收歸的附庸、奴隸和臣服部族的別稱,這是軍臣時代留的事務。

在句犁湖手裡,這個制度被發揚大。

如今匈奴帝國,有著大小哲別部族數十個,人口幾近三十萬!

至於所謂夏務,其實就是漢化運的別稱。

因為匈奴人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在推行漢化運的,那跟宣布投降漢朝沒有區別!

是以,同樣在軍臣時代,匈奴人的漢化改革,就是以夏務的幌子在進行。

理由也很簡單——匈奴孿鞮氏乃夏后氏之後,追溯源,恢復祖宗制度,天經地義。

是以,目前在匈奴,漢字稱為夏字,漢禮稱為夏禮,漢家典籍,稱為夏書。

而一切與漢有關的職,皆稱夏

這樣的掩飾,不僅僅讓匈奴貴族的面子得到了保護,也讓歸降的文人們覺很舒服。

,有了這樣的說辭,他們可以自我安,自己並不是在幫助夷狄,也沒有背棄祖宗,更不曾背叛先王。

漢匈之爭,是諸夏戰。

大家各為其主,如當年戰國時代的諸夏列國之間的臣子們一般,算不得背叛,只能說各為其主。

如今,句犁湖任命罔為哲別王兼任夏侯,明確了讓他來主持夏務改革。

其實就是將除匈奴本部和別部外的大權罔。

同時,授予罔制定改革計劃的權力!

這樣的權力說大不大,因為其實所有相關的計劃和改革,都要得到句犁湖和狐鹿涉認可才能實施,不然就是廢話。

說小也不小,最起碼,從此罔得到了一個可以日夜接近和遊說句犁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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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忽悠的好,不愁匈奴人不跳坑。

當然,在現在,罔還是一副謙虛的神態,他拜道:「諾!臣謹命!」

句犁湖與狐鹿涉聽了,大喜,連忙扶起罔,對他道:「卿快快請起……」

對於句犁湖和狐鹿涉來說,他們一直都在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改匈奴製為漢制。

自己即皇帝位,實行類似漢朝的中央集權制。

從而徹底的強化和集中匈奴的力量,以此與漢周旋。

馬邑之戰、高闕之戰、燕薊之戰的事實已經證明了:一盤散沙的匈奴帝國,本不是中央集權的漢朝的對手。

匈奴想存續下去,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全面學習漢朝,進行漢化,並且完中央集權,集中一切力量和資源進行發展和追趕。

不然,漢匈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最終,漢朝的實力和力量,將會讓匈奴人絕

罔起,看著句犁湖,又看了看狐鹿涉,然後道:「單于、屠奢既然如此信重於臣,那臣自當盡心竭力,不負單于與屠奢之……」

「卿先談談西域諸國之事吧……」句犁湖拉著罔的手,親切的道:「卿方才所言西域之弊,本單于也是日夜深思,頗以為患,今日聽卿之言,更是如漿糊灌頂……」

西域三十六國,大小城池數十,人口以數百萬計。

而且,這一地區產富饒,水土繁盛,資源富。

過去,匈奴帝國依靠此地,就已可過的相當不錯。

而在如今,西域諸國,更是為了衰弱之下的匈奴的最大資源點了。

不誇張的說,若無西域諸國的供養,匈奴人別說西征了,恐怕連幕北都沒有力氣走出來。

沒辦法,接連的慘敗和損失,讓匈奴心俱疲。

且渠且雕難的背叛,更使得匈奴人失去了最大的一個資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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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匈奴,基本全靠西域的供養和西方征服的紅利在維繫。

其中,西域的供養至關重要!

若能如罔所言一般,徹底控制和全面奴役西域諸國,使得這些大大小小的王國,全部為匈奴的力量。

那麼,匈奴的國力,瞬間就可以暴漲數倍!

更擁有了一個穩固的據地。

說不定,甚至還可以在西域諸國之中,建立一個類似漢朝的關中那樣的基本盤。

從此擁有了與漢掰手腕和打消耗的底氣。

而更令句犁湖心的是——一旦在西域的改革完,西域諸國化為匈奴,那麼,匈奴國的山頭和貴族也就沒有理由和借口,更沒有力氣來反對他接下來的改革了。

如此一來,匈奴的中央集權就將完

罔看著句犁湖,拜道:「唯!」

「臣以為,西域之事,首在書同文……」

「如樓蘭之文字、疏勒之禮制、小宛之信仰,皆當廢黜!」

「西域諸國,當以夏字為母字,以夏禮為禮,以匈奴信仰為信仰……」

……………………………………

罔與句犁湖、狐鹿涉一談,就是一個下午。

針對西域各國的文字、制度和管轄、人民以及制度,全面闡述了他的觀點。

總的來說,罔計劃在西域分四個階段,進行夏化。

在第一個階段,全面廢止和消滅所有西域各國的文字、禮儀、制度。

以武力,強迫他們必須使用來自漢朝的文字和禮儀,同時迫使他們必須信仰和供奉匈奴的薩滿教。

第二個階段,限制西域各國的王權,其國家的吏任免以及法律制度,都得匈奴人說了算。

第三個階段,在西域各國,實行郡縣制,完中央集權。

第四個階段,徹底消化西域,將西域變匈奴的土地,西域人民從此都將只知自己是匈奴人。

整個計劃,耗時可能在十五年左右。

但卻可以為匈奴立萬世之基業,一旦全部完,匈奴帝國不僅僅可以收穫到一個數千里的廣闊國土,還將得到數百萬忠誠子民和數十萬兵源。

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藉此,將西域經營鐵桶,不懼日後漢軍西征時的威脅。

而這一點,最是打句犁湖和狐鹿涉。

更是匈奴人現在最擔心的事——西域各國,從來都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當年,月氏與匈奴爭霸,月氏人控制的西域王國,看到月氏不支,立刻倒戈,在月氏人背後捅了一刀。

現在,漢匈爭霸,一旦漢朝西征,西域諸國會不會也來捅匈奴一刀呢?

就算不捅刀子,西域各國,會不會有人做帶路黨呢?

所以,句犁湖和狐鹿涉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立刻就同意了罔的方案,授予他全權,理此事。

但,這個事,要等到一個月後的碲林大會以後才能實施。

因為,句犁湖需要在碲林大會上,得到所有匈奴貴族的認同和支持。

………………………………

走出單于穹廬,罔借口需要清靜一下,獨自漫步于闐池之側。

十多個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匈奴武士,隨他後。

此時,夕西下,闐池被夕映得通紅。

碧波翻淘,卷卷陣陣煙塵。

這正是闐池獨有的景觀,這個高原大湖,其實是一個鹽湖,水深湖廣。

著此湖,罔在心裡整理了一下近期所獲得的報。

第一,自然是他已經基本說服了狐鹿涉和句犁湖,要在西域玩漢化之事。

此事,他自然沒壞好意。

事實上,這是他深思慮后的一個想法,無論敗,於漢室而言,都沒有壞

了,未來漢軍西進,西域諸國,不需要漢家來教化,自可以為漢家郡縣。

失敗了更好,西域諸國與匈奴離心離德,各國讎匈,漢軍一到,立刻簞食漿壺,爭相投附。

而漢軍一到,立刻可以施仁政,廣教化,收復民心。

唯一可慮之在於,時間若是太長了,匈奴人可能就會在西域紮下基,西域各國之民也都將會以為自己是匈奴人。

到那個時候,漢軍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已然完了漢化的數千里之國。

但……

做事豈能沒有風險?

況且,罔也不覺得,天子會給匈奴人這麼多時間來完他們的改革和固化。

遲則七八年,短則兩三年,漢軍必然會發起河西戰役,打通通向西域的道路。

甚至很可能,就在明年,漢軍就要西進了。

因為,罔已經聽說了,河西的且渠且雕難在調集兵力,前往居延地區布防。

為此,且渠且雕難甚至放鬆了對西域方向和浚稽山方向的北匈奴的警戒。

這說明,南方的漢軍在居延地區,給與了西匈奴非常大的力,讓且渠且雕難只能選擇放棄對北匈奴的警惕,來全力應付漢軍的威脅。

而第二,自然就是匈奴可能西遷的報了。

從現在來看,匈奴高層,在做兩種打算。

一是穩守幕北和西域。

句犁湖和狐鹿涉都傾向於此,方才與他們的言談之間,這兩個匈奴的統治者,也都表過不會輕易放棄幕北的態度。

但是……

假如漢軍西進太快,而匈奴無法抵擋。

在萬不得已的況下,匈奴人會選擇西遷,以此躲避漢軍的攻擊。

現在,已經有不匈奴貴族,在為此做打算了。

句犁湖在康居築單于城,還派了蘭氏和呼衍氏的兩個萬騎留守,就是明證。

換句話說,現在的匈奴人,徘徊於西遷與留守之間。

甚至不排除句犁湖可能會選擇,讓部分匈奴主力西遷,以此去征服和統治西方,同時在東方留下足夠的力量的可能。

畢竟,匈奴人玩雙頭鷹政策,歷史悠久。

現在,他們丟了河間地和幕南,但在西方再開一個分基地,也是理所當然。

而這第三,自然是有關匈奴西征的地理和西方各國的報了。

罔現在雖然掌握還不多,但基本上也差不多清楚了匈奴人主要進軍路線和西方諸國的大況。

「我要想辦法,儘快將這些報傳遞迴國……」罔在心裡尋思著,他很清楚,朝堂和天子一定亟需他所提供的報來制定戰略和國策。

但,在這闐池之地,他很難將這些報送回漢室。

因為,這裡是西域之西,與康居接壤的高原。

此地,是匈奴人的地盤,連親漢的部族也沒有。

更不存在報通道,只能等到狐鹿涉返回幕北后,他才能找到機會,暗中將報傳遞迴國。

想到這裡,罔就有些著急了。

狐鹿涉與句犁湖,一時半會都不可能返回幕北。

他們會在這闐池和西域至停留三個月,在秋天才會前往幕北的姑衍山祭祀先祖。

「或許,我可以試著讓西域某國來幫我完此事……」罔在心裡想著,但他不知道,誰可信?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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