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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節 加強法家

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厚厚的績單,劉徹面有些沉重。

「唉……」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心有些抑鬱。

自九年前,第一次開始考舉至今,大漢帝國已經在考舉制度上運行了整整九年。

員的選拔方式,也早就由過去的察舉為主,考舉為輔,發展為了以考舉為主,察舉為輔的系。

每年,考舉制度為國家貢獻大量吏。

非常有效的盤活和強化了國家的活力,府的工作效率也因此大大提高。

但問題是……

考舉制度,也不全然都是有著好的。

在劉徹這個皇帝眼裏,考舉制度,還是存在著一個重大的弊端的。

這個弊端就是——考舉制度放大和強化了儒家的影響力以及聲勢。

自元德二年開始,每次考舉,儒家士子,都對其他所有學派,形

今年更誇張,儒家各學派的報考士子加起來,居然佔到了總數的七

這太可怕了!

再這麼下去,儒家遲早自己就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玩罷黷百家獨尊儒

想了想,劉徹拿起筆,在奏疏上批示:「凡儒門子弟,皆遞減一級,以任為吏……」

過去數年,劉徹一直都是如此批示著對儒門士子的安排。

所有儒家門徒,通過考舉后,他們的績,比照其他學派的士子遞減一級任用。

也就是說,二士子當一,三當二用。

和限制的味道,相當的明顯。

但儒家卻不敢非議哪怕半句!

因為,連他們自己也覺得,自己太bug了,他們自己也害怕,被人群起而圍攻。

元德二年的那一場考舉風波,依然讓儒家記憶深刻。

黃老派、法家、墨家、列侯公卿們的聯手圍攻,更是嚇尿了他們。

是以,劉徹的這個決定,非但不是在坑儒家,相反是保護和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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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沒有劉徹的這個安排,法家和黃老派早就聯起手來,對儒家勢力和學苑發起大清洗了。

儒家各派,哪裏能像今天這樣跳的這麼歡?

這些年來,儒家頂著這樣的力和歧視,依然發展迅猛。

每一次考舉,他們都是最終的贏家——人多就是力量,依靠碾的人數,儒家輕輕鬆鬆就可以獲得優勢!

大量儒家子弟,通過考舉,進了仕途和政壇。

而如此龐大的基數,使得儒家再怎麼被打,也能有人冒出頭。

他們就像雜草一樣,在漢室迅猛生長和繁

短短數年時間,儒家各派,就在基層和中下層佔據了優勢。

唯有上層,因為黃老派和法家的行,使得他們難以滲和控制。

但,黃老派和法家還能儒家幾天呢?

隨著儒家子弟,開始大量佔據和壟斷基層,劉徹不覺得,他們突破不了黃老派和法家的封鎖。

他們會先佔據郡縣,然後向朝堂進軍。

九卿級別的儒生的出現,已經指日可待!

是以,劉徹知道,再靠老辦法,已經很難維繫平衡了。

「去年郡國上報的力田與孝子、義士名單在哪裏?」劉徹扭頭,問著後的一個宦

對方聞言,連忙道:「回稟陛下,奴婢將之收在了石渠閣之中……陛下若要,奴婢這便去取……」

「不必了……」劉徹擺擺手,問道:「你可記得,去年郡國上報的力田、孝子與義士的人數是多?」

「回稟陛下,大約有三百人罷……」那宦想了想,答道。

劉徹聽了沉片刻,然後命令:「去告訴府、太常,自今年起,郡國所報力田、孝子及義士,皆送法家各大學苑培養……其學費及其他開銷,走庫的帳……」

「諾……」對方聞言,立刻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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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看著對方的背影,在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漢室一直有著將孝子、義士、力田,作為預備役員培養的傳統。

不過,過去這個制度其實並不完善。

這些被舉薦為的人,通常都是丟個職給他,就讓他自生自滅了。

在這樣的況下,這些被舉薦的力田、義士以及孝子,自然難以熬出頭。

劉徹即位后,針對這個況,加以完善,推出了一套培養系。

這些被郡國地方上報的力田、義士以及孝子,全部被送到太常衙門,由太常針對的安排他們去各大學苑讀,接教育。

然後視其績和能力,加以分配。

這個制度發展到現在,已經很完善了。

為了被天下人所稱讚的善政,好人必有好報的價值觀隨之立了起來。

這些被委培的學生,更是為了劉徹這個皇帝的鐵桿。

如今,儒家勢大難制,為了防止儒家獨尊的況發生,劉徹只能通過政策拉偏架。

或削弱、制,或扶持一個對手。

現在,削弱、制的路差不多走到頭了,劉徹只能祭出扶持和加強的招數。

至於,你要說這不公平,這有違中立。

那就只能說,你太天真了。

只有老百姓才追求公平和正義,而皇帝從來只做平衡。

也就是所謂的帝王心

而選擇法家來定向扶持的道理也很簡單。

如今,唯有法家,才能承擔起制和制衡儒家的責任。

譬如墨家,到現在,算上學徒和門徒子弟和那些同和認同墨家道路的員,總共不過兩三千而已……

儒家隨便一個派系的人數,都是墨家的數倍!

至於黃老派……

那就不堪了……

除了一個稷下學宮之外,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什麼清河學苑、雒學苑,統統是戰五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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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有法家,這幾年也開始模仿和學習儒家,廣開山門,大收門徒。

特別是在北方郡國地方,法家的學苑和私塾,遍地開花,有效的制衡和制了儒家力量的膨脹。

但是,也只是制衡和限制。

想要打乃至於控制,幾乎不可能!

旁的不說,在人數上,法家就已經輸了。

沒辦法,劉徹只能通過調節和政策傾斜以及定向支援,來加強法家的力量了。

將郡國的力田、義士和孝子們送去法家的學苑,就是其中的一個辦法。

但這樣做,還是不夠。

郡國的力田、義士、孝子們,一年能有多?不過幾百人而已,還不是年年都有這麼多人。

所以,劉徹還得繼續加強法家。

微微思考了片刻后,劉徹做出了決定。

他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一道命令,然後給一個宦,囑託他:「去,給丞相,讓丞相依命而行!」

「諾!」這個宦接過詔書,拜道。

「若是這樣,法家還不能與儒家爭鋒,那就真的只能說是扶不起的阿鬥了!」劉徹低聲說道。

……………………………………

一個時辰后,丞相周亞夫接到了這道命令。

他拿在手裏,看了半天,臉狐疑不定。

周亞夫的親信,丞相長史周見狀,上前問道:「丞相,陛下給了您什麼指示?」

周亞夫苦笑一聲,將這命令給對方,笑道:「長史自己看吧……「

周接過來一看,也是面尷尬無比,道:「陛下可真是……」他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最終只能低頭說道:「奇思妙想啊……」

這是一道命令丞相組織丞相府、廷尉、太常、府主管人事和吏安排的相關員,共同擬定一個有關地方員,向國家和上級推薦自己治下的能吏和幹吏的命令。

這個命令要求各級府,務必將自己治下的那些年紀在三十歲以下,有才幹的能吏們發掘出來。

發掘了這些人才之後,各級府應當將他們送去指定的那幾個學苑,接短期培訓。

而這幾個指定的學苑的名字,讓周亞夫和周,都是哭笑不得。

茂陵學苑、太原學苑、雍都學苑……

全部都是法家的學苑……

天子的態度,已經不是赤的了。

而是明擺著,告訴周亞夫和相關的員:朕覺得法家不夠強,要加強一下……

而此事若傳到外面,更是立刻會引發軒然大波。

皇帝的態度如此的顯而易見,法家固然會歡欣鼓舞,但其他學派,恐怕都要在心裏罵娘了。

皇帝勞資,這是在赤的偏袒和照顧法家。

生怕法家的力量不夠強!

想想看,這些各級府治下的能吏和幹吏們,進了這些法家學苑,接了委培后,回到地方,然後步步攀登。

等他們居高位,他們會忘記這段授業之恩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丞相,要不……」周小聲的說道:「將此詔書,退回蘭臺?」

作為丞相,周亞夫當然有著拒絕和封駁任何來自皇帝的不合理命令的權力。

在法律和制度角度上來說,沒有經過丞相同意,史大夫附署的詔書,都屬於非法的命。

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丞相直接退回皇帝詔書的行為,是相當魯和直白的打臉。

太宗那樣好脾氣的皇帝,都不能容忍,何況當今?

再說了……周亞夫也沒有這個封駁和拒絕這個命令的底氣。

他這個丞相,明年就要下臺了。

在這個時候,抓著皇帝的臉掌,皇帝可能暫時不會說什麼。

但那些皇帝的近臣幸臣,恐怕都會在心裏面惦記上這個事

老周家可吃過這種虧!

周亞夫更是曾經親眼見證了自己的父親是怎麼走出廷尉大牢的。

他才沒有這麼傻呢!

他只是個軍人,退休以後,去武苑教教學生,培養幾個弟子,他的一生就完了。

犯不著因為摻和諸子百家文人士大夫之間的撕而去跟天子鬧彆扭。

更何況……

周亞夫心裏清楚,晁錯和趙禹等法家大臣若是知道了,他這個丞相臨到致仕了,還要給他們添堵。

這些傢伙心裏面,恐怕都會對他有想法。

若是其他事,關乎國計民生的大是大非,周亞夫興許還會頂著天子的力和法家的指責,而實行自己的丞相職責。

但問題是——這個事,明顯就是皇帝要拉偏架。

儒法墨和黃老派之間的問題。

要去打滾,要去撒潑,也不到他這個丞相。

當然,周亞夫也不準備站到法家那邊。

長史,這個事呢,吾就拜託長史去與各卿協調了……」周亞夫拍拍周肩膀,說道:「希長史不要辜負陛下與本相的重託,用心做好這個事……」

周聞言,臉頓時就好看極了。

他苦著一張臉,拜道:「丞相厚,周實在愧不敢當……只是此事,仆職實在是不敢擔啊……」

開什麼玩笑……

將來,丞相周亞夫一旦下臺,他這個丞相長史,肯定也得挪窩。

新上任的丞相,必定不會留他這個『前朝餘孽』。

到時候,他指不定就得去那個犄角疙瘩待著。

萬一這個新丞相還是黃老派的鐵桿,那就更慘了!

說不定,一腳將他踹去蒙國之類的窮鄉僻壤,與風沙和雨雪為伴,這輩子都不要指回長安了。

周還年輕,今年才五十歲不到,可不想這麼快就泯然眾人。

周亞夫卻是笑著對周道:「本相已經打算在明年大朝議後上表天子乞骸骨……繼任的丞相呢,本相打算推薦史大夫晁錯……」

這七八年來,周亞夫與晁錯搭班子,合作不能說愉快,勉勉強強算湊合。

畢竟,晁錯那張,實在太臭了!

但,這麼久的共事相下來,哪怕周亞夫不喜歡晁錯,卻也不得不承認,晁錯確實是最適合繼任他的丞相之位的人選。

原因很簡單——晁錯雖然缺點一大把,但他看問題的眼和辦事的決心,是滿朝文武之中最強的。

從國家和天下的長治久安以及穩定方面考慮,周亞夫覺得,晁錯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於晁錯與他之間的那些矛盾與分歧,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反而不重要了。

春秋時期,解狐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被傳為談。

周亞夫也想效仿一下先賢。

周聞言,卻是一楞,若有周亞夫推舉,晁錯從史大夫繼任丞相,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

「可是……史大夫,並非列侯啊……」周問道:「漢家制度,非列侯不得拜相……」

「他會被封侯的……」周亞夫笑著道:「不是八月就是九月,晁錯就會被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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