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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節 眾智(2)

平壤學苑,安東境的巨無霸,當之無愧的第一學派!

經過漫長的五年耕耘與經營,發展到今天,整個平壤學苑佔地超過了一萬畝!

建立了包括圖書館、習武場、學舍等大量建築在的一個超級學苑區。

有著教授、學生數千人。

如此龐大的一個學苑,開銷自然是超乎想像的。

為了維持平壤學苑的正常運作,學苑從元德五年開始,每年的預算都是數以千萬!且逐年遞增!

譬如今年,才不過六月,平壤學苑的開銷就已經超過了三千萬錢!

沒辦法,教育是最耗費資源的事

特別是平壤學苑,是以培養英為目的的一個學苑。

學生不僅僅被要求,掌握雜家的理論和知識,同時還被要求備騎馬、箭、使用各類主流武的技能。

這還不止,其中最傑出的那一批人,還將被送護濊軍,接軍事訓練。

然後,他們還得學習包括數學、幾何、農稷在的諸多雜學。

雜家嘛,本就是要博採儒法,兼黃墨,並百家之學,加諸己

對於雜家來說,貫通百家之學,只是一個開始。

就像打好地基,才能建房一般。

是以,其培養弟子,自然是耗資巨大。

好在,平壤學苑支出雖多,但進項也不

依照先帝時期頒佈天下的《嘉學詔》規定,各地學苑,經過府備案,可以得到國家的財政補

其補量,按照師生來計算。

這筆錢雖然不多,不過一年每人五十五錢。

但平壤學苑量大啊,所以從這個上面,一年可以拿到數十萬。

此外,當今天子即位后,在元德三年,曾經制書給府,命令府將各地學苑師生繳納的算賦返還至學苑,以此鼓勵地方鄉賢和名士辦學。

雖然說,各大學派一般都認為,用不著這麼麻煩,直接下詔免除讀書人的算賦,豈不是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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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奈何天子不許,還為此將幾個說了類似的話的博士捻起來臭罵了一頓。

沒辦法,誰人家是天子?

再說,有得返還,比沒得返還要強!

到平壤學苑頭上,這就是每歲數百萬的算賦返還了。

而除了國家層面的補,地方上也會對當地的學苑進行各種補助。

以平壤學苑來說,安東都護府每年都會補三百萬左右的助學錢,這筆錢不是直接給平壤學苑來使用,而是由都護府派員監督使用,用於給學生購置各類書籍、筆墨。

而朝鮮君、韓王、真番王、扶余王等藩國諸侯,每歲也都會自其王宮收益之中,撥一部分錢給平壤學苑,作為獎學金。

這筆錢不多,一年加起來不過三百萬。

但,用來做為補貧寒學生,獎勵優秀老師已經足夠了。

因而,每年,平壤學苑從各個方渠道,就可以獲得超過一千萬錢以上的各項資金。

這些錢,只會增加不會減,且是固定的進項。

但,很顯然,平壤學苑靠這筆錢,是本無法維持正常運作。

所以,其實,這個學苑收的大頭,還是與其他學苑一般,基本來自地方名士、貴族和豪商的捐獻。

陸的稷下學宮、廣川學苑、邯鄲學苑等知名學苑一般,平壤學苑也實行捐獻推舉制。

簡單的來說,就是誰給的錢多,誰的子侄就可以更快學,並得到更好的師資教育。

這些年來,隨著安東大開發和淘金,造就了一大批的新興富豪與中產階級。

暴發戶們比比皆是。

像遊俠、行商以及捕鯨業從業者,他們在發達了以後,有了錢以後,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子嗣跟自己一樣去過刀頭,提著腦袋搏命的日子。

兼之,平壤學苑的口號與理論,特別合這些人的訴求和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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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各地的豪商、大賈、貴族,紛紛慨慷解囊。

僅僅是西北都尉陳、西部都尉陳須兄弟,每年都會捐獻數以百萬的錢財和價值差不多的資。

朝鮮君劉明,深其輔佐大臣韓安國的影響,也是雜家思想的擁泵。

所以,不僅僅給錢給人給政策,還給地!

最初,平壤學苑只是一個在平壤城外的一個山崗上建立的寒酸學苑。

但如今,學苑佔地超過一萬畝,名下擁有的學田超過數萬畝。

而這些土地都是朝鮮君歷年所賜。

有時候,朝鮮君一年甚至會十幾次賜地。

打著的名目也是花樣繁多。

什麼天子千秋啊太后千秋啊太皇太后千秋啊,梁王千秋啊,梁王后千秋啊。

總之,逮著名目就送田送地送錢。

剩下的韓王、真番王之類的藩國君王,自然也不敢怠慢,逢年過節,都得做做樣子,捐獻財貨。

靠著捐獻,平壤學苑一歲可以賬超過三千萬!

也正是因為有著如此龐大的捐獻來源,使得平壤學苑的各位巨頭,能夠大量吸收來自民間的平民子弟甚至赤貧家族中的人才。

今天平壤學苑,號稱有弟子三千,門徒五千,賢者八百!

在師生的數量上,傲視諸子百家,幾可與風頭最勁的公羊學派廣川學苑爭鋒。

不過,與其他所有學派一般。

林子大了,紛爭自然也就多了。

當年,伍被、左吳、晉昌三人帶著門徒弟子、家臣隨從三十五人,乘著四輛破舊的馬車,以及許九贈送和天子賞賜的三十萬錢來到平壤。

他們自己手,開闢荒山,挖掘壕,伐木建校,立起了平壤學苑的牌坊。

那個時候,眾人團結如一人,有著共同的理想、抱負和追求。

但現在……

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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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家一統安東,影響力向著遼東、遼西輻

甚至越山海,打進了儒家的大本營齊魯吳楚。

在安東地區,雜家的影響力,無可置疑!

隨著門徒弟子越來越多,影響力越來越大,參與雜家的貴族、商賈越來越多。

不可避免的,幾位創始人之間的分歧慢慢出現。

當然,因為左吳、伍被、晉昌三人,曾經同甘共苦,經歷過磨難,所以,這個分歧還沒有變裂痕。

各方還可以坐下來,一起討論。

哪怕相互都不認同,也可以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予以包容。

然而,在第二代和第三代之中,分歧卻已經變了矛盾。

左吳、伍被、晉昌,三人的徒子徒孫以及各自的擁泵,現在已經明顯的化了三個不同的派系。

目前的平壤學苑之,已經分作了兩個看似相同,實質上截然不同的不同的派系。

左吳和晉昌及其支持者,是一派,伍被以及其支持者則是另外一派。

兩個派系之間,都發生過爭辯甚至是激烈的衝突。

沒辦法,思想道路的爭辯,是關乎真理的辯證問題。

是正道與旁門左道之間的紛爭,是正統與異端之間的競爭。

每一派都想踩死另外一派,但因為左吳、晉昌以及伍被之間的關係以及,所以這兩個派系,暫時來說還沒有撕破臉皮。

此刻,這三位平壤學苑的巨頭,聚首在一起,商討著誰去新化城與許九會面。

「許公相邀,晉兄去走這一趟吧?」伍被提議道:「昔年,晉兄與許公最為親,以晉兄去,最為合適……」

晉昌卻是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嚴詞拒絕,道:「不妥!吾若去了新化,恐怕會讓儒法諸派警覺,畢竟,昔年吾曾做過許公的家令……」

伍被聞言,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晉昌在顧慮些什麼?

還不是擔心,晉昌自己走後,左吳在這平壤學苑之中獨力難支?

對於老朋友的擔心,伍被心知肚明,但伍被同樣清楚,現在的雜家,還遠遠沒有資本訌。

左吳、晉昌倡導的東西,與他追求的方向,其實只是道路不同,但各自的追求和追求的目標依舊相同。

還是主張『眾智』,還是以『民富』為目的,依然是嚮往著『天下為公』的理念。

所以,伍被就順勢說道:「既然左兄這樣說,那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別看伍被只是一個人,但他的派系的力量,卻是最強大的,而且名聲也是最高的。

甚至,除了安東之外,天下其他地方的人,都只聽說過他伍被的大名,而不曾聞左吳、晉昌之名。

這是有道理的。

因為伍被的支持者,是清一的貴族、僚、豪強子弟。

伍被主張『集眾賢之智,開萬世之太平』,與左吳、晉昌追求的『集天下之智而舉聖賢之行』,已經漸漸漸行漸遠。

在他們三人之中還好,還可以有說有笑。

但弟子門徒之間,許多人現在已經是勢同水火,兩不相容。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例子也發生過許多次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們甚至明知道會導致學派分裂,卻也不得不如此。

原因很簡單,他們要做的事,是前人所不曾做過的事,他們要走的道路,是一條充滿荊棘和坎坷的道路。

為了尋找這條道路,這些年來,他們嘗試過種種努力。

伍被甚至親蠻荒,與夷狄野人生番為伍,又借真番之地,做了驗證。

最終,現實讓他頭破流。

為了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自己理想實現的曙,他們就只能冒險進行分裂。

的分割彼此的道路。

伍被開始主倡導『集眾賢之智,開萬世之太平』,由此創立了一整套嚴的系統和理論。

而左吳和晉昌,則與之相反,追求『集天下之智而舉聖賢之行』。

這兩條道路,一條通向貴族、豪強和士大夫之中的英治國,另外一條通向天下事天下人共同決定,與《呂氏春秋》的貴公思想遙相呼應。

毫無疑問,現在看來,伍被這一派,得到的關注和讚譽更多。

貴族士大夫僚們紛紛點贊,說『伍子博覽古今,懷天下志,而行先賢之道,可謂賢達也!』

直接給伍被按上了一個伍子的名頭,更不餘力的為伍被鼓雜訊浪和製造名聲。

而左吳、晉昌這一派,則被打和限制。

最初,伍被、左吳、晉昌三人主分割道路,分頭探索的理想,在如今卻已經在現實面前變了。

畢竟,哪怕是陳余張耳這樣有著刎頸之,可以互托生死的人,不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在現實之中,最終變了相互恨不得對方馬上去死,甚至為了讓對方去死,不惜投靠自己本來的對頭!

伍被與左吳、晉昌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

弟子門徒之間的互相鬥爭,彼此道路的差異和分歧,讓他們在實際上已經漸行漸遠。

伍被覺得左吳與晉昌是典型的榆木腦袋,不知變通,而左吳與晉昌則以為伍被過於高傲,忘記了當年的初心與初衷而淪為士大夫權貴的走狗。

尤其是近來,伍被門下弟子們在鼓噪著『家訾十萬以下非民論』,讓左吳與晉昌火冒三丈。

按照伍被的弟子門徒的說法,家訾十萬以下的人,不當出來唧唧歪歪,也不該有什麼決策權。

國家大事和政策,由他們這些『英、賢達』安排好就可以了。

子什麼的,乖乖聽命,服從就好了。

你想上來發言?

好!

家訾達到十萬,你就擁有發言權。

不然思想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當然,左吳與晉昌也知道,伍被的門徒,其實也並非故意看不起平民,歧視平民。

平壤學苑,本就是一個實踐的學派。

伍被的門徒之中,也有許多人曾經深地方基層,主持過工作。

他們也曾經抱著滿腔熱,希能引領百姓,走上幸福生活的大道。

但現實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很多時候,百姓們的意見,其實與這些英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甚至不可理喻。

深重的挫折,讓他們開始轉變觀念,開始生出了『百姓愚昧,不可為憑,若致太平,必先集眾賢之智而導百姓,教而化之』的念頭。

就連這個家訾十萬的標準,也是基由這個想法衍生而來。

因為,在他們眼裏,只有擁有一定財產的人,才有可能去讀書,去理解世界的變化,去思考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能這樣做?

但,左吳和晉昌卻知道。

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

百姓雖然愚昧,但可以通過教育和引導,讓他們知道和理解政策。

況且,有錢就能決定賢愚嗎?

雜家的立派之本,立學神,從一開始就是:信欺在,不在親疏;賢愚在心,不在貴賤啊!

以十萬家訾這樣暴的標準來劃分賢愚,就是對雜家先賢和雜家自己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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