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兼任翰林掌院也算是當朝慣例,一般并不真的管事。
但既然查到翰林院那里,就有必要先和馮大姑娘通個氣。
陸玄洗完出木桶,拿起來喜早早放在一邊的雪白巾把上水珠拭去,換上一干凈中。
門拉開,一涼風吹進來。
守在外面的來喜忙上前:“公子洗好了。”
“去給我拿一套外出的裳。”
來喜一愣:“公子還要出去?”
陸玄掃他一眼,微微點頭。
來喜手腳麻利取來一套黑服侍陸玄換上,上碎碎念個不停:“您才回來,好歹歇一歇再出去啊,這樣怎麼得住……”
“什麼時辰了?”陸玄穿好裳,突然問起。
“啊,快到酉時了。”
還不到酉時?
陸玄走至窗前,向外看去。
窗外烏云低垂,天黑沉,似是提前了夜,亦似他連日來的心。
這些日子國公府一直沒閑著,傾盡全力追查二弟下落,卻毫無結果。
二弟仿佛憑空消失了。
這讓他有了不好的預:二弟可能不在了。
人活著,總會留下蛛馬跡;若是死了,就難找了。
比如馮大姑娘,如果他不是恰好在那一刻發現了昏迷的,誰會知道堂堂尚書府的大姑娘躺在荒郊野嶺近人高的草木中悄然死去了呢。
早一刻,二弟生還的希或許就大一分。
陸玄大步向外走去。
此時的晚秋居,剛剛擺好晚膳。
自從長公主府的賞花宴帶了小魚回來,晚秋居的晚膳就悄悄好了起來。
為此,白沒冷笑。
咚咚咚。
有節奏的敲窗聲響起。
白聽著這悉的敲窗聲猛然想到什麼,一把拉住小魚:“小魚,我忽然想起給你新裁的發下來了,你隨我去拿吧。”
小魚紋不,盯著窗子道:“有人敲窗。
白見拽不人,不由去看馮橙。
在心里,對這個才來到姑娘邊的丫鬟可沒什麼信任,要是讓小魚看到黑燈瞎火有男人翻窗來找姑娘——
天哪,完全不敢想!
“去開窗。”馮橙放下筷子,沖白抬抬下頦。
白擔憂看了小魚一眼,快步跑去耳房提來一壺開水。
窗子被打開了,外面墨濃重,涼風瞬間灌進來。
窗外黑年視線落在白手中的開水壺上,沉默著看向屋中。
“白,去給陸大公子倒茶。”馮橙站起來。
“噯。”白應了一聲,提著水壺轉了。
陸玄利落跳進來,把窗子關好。
“小魚,你去門口守著,莫要別人進來。”
小魚猶豫一下,默默退出去。
“你這個丫鬟倒是懂得聽話了。”陸玄走過來,笑著對馮橙道。
另一個丫鬟有些不懂事,都第二回了,還提著開水壺。
“陸大公子怎麼這時候過來了?”隨著年走近,馮橙嗅到淡淡的皂香。
這是剛沐浴過?
下意識掃向陸玄的頭發,果然見散落的一縷發猶帶著氣。
來見……還要洗澡?
閃過這個念頭,馮橙看向年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
陸玄被那古怪的眼神盯得皺眉:“看什麼?”
“就是意外陸大公子會來。”
商量好的大柳樹一次還沒用上,翻窗倒是勤快。
“在吃飯?”陸玄掃了一眼飯桌,這一掃,目就忘了移開。
一碟、一碟雪菜黃魚、一碟鮮蘑菜心,青瓷碗中盛的是酸筍老鴨湯,白瓷碗中裝的是香米飯。
一旁椅子上蹲著一只花貓,正有滋有味吃著小魚干。
陸玄這幾日都沒怎麼休息,吃飯更是應付,如今腸轆轆,看著這香味俱全的飯食就有些難了。
早知道先用了飯再來。
馮橙見陸玄盯著晚飯看,客氣問一句:“陸大公子用晚飯了麼?要不要吃一點兒?”
“那吃完再說。”陸玄順勢坐下來。
馮橙呆了呆。
這種客氣話大魏人都掛在邊的,真的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見沒反應,年淡淡瞥了一眼。
馮橙回神,把沒用過的筷子遞過去,再把還沒來得及的香米飯也推過去。
“馮大姑娘不吃?”
馮橙笑笑:“天氣悶熱,本來就沒什麼胃口,我吃菜就夠了。”
陸玄不是啰嗦的人,見這麼說,埋頭吃起來。
端著茶水進來的白見到這景險些把熱茶潑了,暈乎乎把茶水奉上,又暈乎乎退下。
見守在外間門口的小魚神如常,白低聲問:“小魚,你不吃驚?”
小魚茫然:“吃驚什麼?”
“有外人翻窗來找姑娘,還吃姑娘的晚飯——”
“姑娘有危險?”
白被問愣了,遲疑著:“沒有吧。”
姑娘說陸大公子是的救命恩人,那肯定不會有危險。
小魚納悶看了白一眼,意思很明白:沒危險你還心什麼?
白子往墻壁上一靠,陷了沉思。
突然有點懷疑怎樣當好一個合格的大丫鬟了。
陸玄風卷殘云填飽肚子,幾口熱茶腹,登時覺得舒坦了,雪玉般的面龐染上幾分暖意。
“陸大公子出門了?”馮橙捧著茶盞,問了一句。
“嗯,去了一趟平城。”
馮橙心頭微,斟酌問道:“有令弟的消息了?”
當來福的時候,陸玄為了尋找陸墨沒奔波,整個人瘦了一圈。
然而找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找到。
一個人如果悄無聲息死在某個角落里,甚至被有意掩埋,誰能找到呢。
知道眼前的年注定徒勞,卻什麼都不能說。
那時候,陸玄每一次失而歸,聽完國公世子夫人的埋怨便會抓一把小魚干耐心喂貓。
陸玄沉默了一瞬,道:“還沒有。我來找馮大姑娘,是你舅舅那邊問出了況。”
“問到了什麼?”
陸玄把況說了,定定看著馮橙:“如果馮尚書知道你外祖家這般算計尚書府,令慈恐怕會境艱難。馮大姑娘有什麼想法?”
馮橙垂眸沉默許久,一字字道:“做了惡事的人若得不到懲罰,是對無辜者最大的不公!”
母親會保護,但舅舅一家對犯下的罪,絕不能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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