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的小日子還是過得蠻愜意的至在未曾見到名檢舉信之前是這樣。

實名檢舉！

呵呵，你徐國昌玩匿名舉報，本衙這就還你一個實名舉報！

你丫的，看誰玩得過誰！

整出實名舉報這一出，多多了嚴玉的影響。嚴玉為人大氣磅礴，便是在上耍手腕子，用的大多也是謀。我很佩服這種大氣，有機會便要學上一學。

吳軍的實名舉報信，一式五份，一份投紀委，一份投檢察院，另外兩份，擺在嚴玉和老爸的案頭。最後一份，寄給了李勇！

寄給李勇這個主意，是陳立有出的。

「小李和老徐本就尿不到一個壺裏，他也出把力！」

陳局長地道。

對陳立有這個提議，我深佩服。老實說，一開始我是真沒想到李勇頭上去。細想一想，也對，被檢舉人中畢竟有一個是石馬區的工作人員，舉報信寄給他這個石馬區區委書記，名正言順。

李勇曾經撬過徐國昌一回，沒撬。手裏頭一定掌握著相當的材料。只不過後來老徐倒了霉，李勇順利上位，做了一把手，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宗旨，也就多一事不如一事。如今吳軍將舉報信捅了上來，李勇就算心裏頭早消了氣，得此機會順手給徐國昌丟幾塊石頭卻是理所當然。

如今地向縣。誰不知道徐國昌得罪了嚴玉？李勇趁此機會向縣委書記示個好賣個乖。何樂不為？

吳軍在石馬區工作時間不長。人又年輕。徐國昌在位時許多機接不到。麻著膽子搞了個實名舉報。真正有殺傷力地容不多。加上李勇手頭地東西。大概也差不多了。

但我還是沒敢掉以輕心。畢竟徐國昌地基遠非曹斌可比。便是地區也有人肯幫他說話地。既然手。就一定要拿下。

打蛇不死。反遭其害！

徐國昌這條毒蛇地七寸。便在張雲霞手頭著。

拿下張雲霞是扳倒徐國昌地關鍵。

張雲霞被請到檢察院談話，了解況時，徐國偉並不知曉，尚跟著胡家輝一起在縣革委辦公室向老爸彙報酒廠的況。

說是彙報況，其實是來報喜的。

「五峰酒廠」如今產銷兩旺，「五峰老酒」聲名鵲起，在寶州地區掀起了一喝「五峰老酒」的熱，許多新人結婚辦酒席，如果沒有上「五峰老酒」，便被認為是小氣摳門。其實「五峰老酒」的價錢，也不很貴酒」還差個檔次。但西酒是老名牌了，五峰酒短短幾個月時間能上到這個檔次，已經是很了不起的績。這其中，自然有徐國偉的一份功勞。

「很好啊，家輝同志、國偉同志，原以為酒廠要到今年年底才能打一個翻仗，沒想到提前兩三個月扭虧為盈了，很了不起啊……我代表縣委縣革委向你們表示祝賀，向五峰酒廠的全幹部職工表示謝啊！」

老爸聽了彙報，十分高興，樂呵呵地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與胡家輝和徐國偉握手。

胡家輝儘管與老爸是老人老朋友，此刻也免不了心激，徐國偉更是興得兩頰泛起紅。看來自己的霉運終於過去了，柳主任真是襟寬闊，宰相肚量啊！

徐國偉握住老爸的手，連連搖晃，眼神里滿是激之。

生同志怎麼沒來啊？」

老爸坐回位置，笑著問道

胡家輝忙答道：「柳主任，周良生同志在廠里組織生產呢，到要貨，忙不過來了。」

「這是好事嘛……」

老爸依舊樂呵呵的。

「家輝啊，同志們都辛苦了，你這個當家人，在生活質方面，可不能虧待大夥啊兩天我去你們五峰酒廠參觀參觀，順便看大家……」

老爸上位一年多時間，腔已然打得甚是練，頗有領導的氣度了。

正說話間，江友信敲門進來，似乎有話要向老爸彙報，眼睛一瞟徐國偉，又將話咽了回去。

老爸的臉便略略一沉，不悅地道：「江書，有什麼話就說嘛，都是自己的同志，沒啥好瞞的。」

徐國偉八面玲瓏的人，立時便察覺出不對，心裏頭「咚咚」地打起鼓來。

江友信略微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柳主任，檢察院的同志想找徐廠長核實一些況，就在書科等著呢，我想問一下，您這邊什麼時候談完話，我好跟檢察院的同志們打個招呼。」

徐國偉的臉頓時變得蒼白。

檢察院的同志要找自己核實什麼況？難道……

做了多年人民飯店的經理，徐國偉心裏可不是一點鬼都沒有的。自己剛得到柳主任當面讚賞，正覺得渾勁頭十足呢，怎麼檢察院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檢察院？」

老爸皺起眉頭。

「檢察院的同志有沒有說是核實什麼況？」

其實老爸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吳軍的檢舉信就在他的文件夾里擺著呢。

「這個我沒有問。」

江友信也「揣著明白裝糊塗」，把戲演到底。

老爸便看了徐國偉一眼，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鄙視，只有無盡的惋惜。

徐國偉扛不住了，站起來，哆哆嗦嗦地道：「柳主任

「國偉同志，不必張，沒做虧心事，不怕鬼門……」

老爸這話，貌似對檢察院的同志很不公平呢。

「……你這就去吧，有什麼問題就談什麼問題。放心，要相信黨相信組織。」

省革委副主任廖慶開在七一煤礦三採區對我說過的話，老爸又原封不送給了徐國偉。

徐國偉點點頭，艱難地說了句：「謝謝柳主任。」

在主任辦公室，徐國偉嚇得夠嗆，到了檢察院，覺人家客氣的，心裏便有些奇怪。以前沒聽說檢察院對犯罪嫌疑人這般客氣啊？難道轉子了？

坐下一問，才知道人家的客氣是有原因的。敢不是自己東窗事，而是老婆被人家告了。徐國偉先長長舒了口氣，隨即一顆心又吊了起來。老婆的事也是自己的事啊，這要把老婆給專政了，這個家不就散了嗎？眼看著自己的事業剛出現一點轉機，怎麼又來了這麼一趟子事呢？

其實張玉霞和徐國昌沆瀣一氣干下的那些破事，徐國偉多是知道一些的。瞧在本家兄弟份上，那時徐國昌又得王本清看重，徐國偉也便沒。

沒想到，這事終究還是瞞不住。

在檢察院，徐國偉態度很好，人家問什麼，他便答什麼。不過涉及到關鍵之，他不是「不知道」便是「不清楚」，沒一句實話。

鑒於徐國偉不是被舉報人，檢察院的同志倒是沒怎麼難為他，談了個把小時的話，就讓他回去了，只是要他好好想一想，想起什麼況隨時可以向檢察院說明。

徐國偉昏頭脹腦回到家裏，冷鍋冷灶，想著上學的兩個小孩馬上就要回家吃晚飯，不得不打疊神，走進久違的廚房，弄了點麵條，一不小心鹽擱多了些，鹹得兩個孩子呲牙咧，眼見老子神不善，也不敢多問，提起開水壺往麵條里加了些開水，勉強對付過去，跑進房間里掩上門，複習功課去了。

晚上，徐國昌神萎靡地來到徐國偉家裏，見了徐國偉有氣無力的樣子，徐國昌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不住地詛咒吳軍忘恩負義，不是東西。

照說紀委和檢察院都該給舉報人保，不過那也就是一說罷了。匿名舉報信本衙都能拿到手，何況吳軍實名舉報？這要能保住，才有鬼。

徐國偉冷冷著這個曾經風無限的本家族兄，忽然覺得他很可笑。

吃了癟就吃了癟吧，還老是去惹人家嚴玉和柳晉才。人家如今大權在握，是你能惹得起的麼？這會子報應來了吧？

你死就死好了，還要來連累我。

許是到徐國偉的冷淡，徐國昌不有些惱怒，惡狠狠地道：「國偉，我可告訴你，如今咱們兩家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個螞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等會雲霞回來，你可要跟把話說明白了……」

徐國偉冷冷道：「還能回來嗎？」

「什麼話？」

徐國昌曬道。

「檢察院如今又沒什麼證據，不過就是了解一下況，還能關住不放？今天紀委也找我談話了，我不就沒事？放心，吳軍本就不知道多，只要大家，扛了過去就沒事了。再說，我在地區的關係，你也是知道的，組織部楊部長，還有王書記，甚至周主任，都不會見死不救的。」

徐國偉無力地揮揮手，很不客氣地說道：「國昌哥，我現在心裏得很，你請回吧，讓我安靜一下。」

徐國昌就是一怔，沒想到連徐國偉都敢往外攆自己了，當即眉一揚，就要作，想了想，還是強忍住，訕笑兩聲，出門去了。

當晚，張雲霞並未回家，徐國偉未眠。

要說這個徐國偉，還真是好樣的，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第二天仍然強撐著去了酒廠上班。

在酒廠銷售科辦公室見到徐國偉深深的黑眼圈，我不有些佩服他的敬業神。不過想想也沒啥，擱在上輩子，本衙在資本家工廠打工的時候，還不是經常熬通宵，那晚上若不是三瓶啤酒整出個穿越來，第二天哪怕腦漿子都冒出來，也還得乖乖去上班。

我是專程來找徐國偉的，不過面上還得拉胡家輝抵擋一下，不能太著痕跡。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吉普車和好幾百塊錢現金。幹啥來了？買酒！如今「五峰老酒」可是俏貨，和騰飛機械廠生產的機一樣，得找後門提貨。

「胡叔，今天你怎麼的也得批給我十件『五峰老酒』，這可是我五伯要的，給騰飛機械廠的工人聚餐用。你要不給，我就賴著不走了！」

我一副無賴模樣，在廠長室糾纏胡家輝。

「嘿嘿，小俊，你纏我也沒用，工廠有制度，銷售的事，歸徐廠長說了算。」

胡家輝雙手一攤，很是無奈。

要說這個廠長真連批幾箱酒的權利也沒有，說破大天去我也不信。不過這會子，我正要這句話。當即順坡下驢，笑道：「那好，我去找徐廠長要。」

眼見我一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胡家輝頭疼不已。

「好好好，我給你批個條，你去找徐廠長……算了，還是我帶你去一趟吧。」

這還差不多，許是胡家輝覺得自己雖然和我家關係不錯，如今畢竟有了上下之分，太怠慢了我，怕是不大好。不然一個小屁孩能把他纏這樣？

「國偉啊，這是小俊……」

剛走進徐國偉的辦公室，胡家輝才說了半句，徐國偉已經跳了起來。

「俊爺，你怎麼來了？」

這回到胡家輝大瞪雙眼了：「怎麼，你們認識？」

「認識認識，俊爺……啊不……小俊跟我可是老人……小俊啊，今天來酒廠有何貴幹啊？」

「沒啥，找徐廠長開個後門，批十箱『五峰老酒』，錢我已經帶來了。」

說著，我將厚厚一摞「大團結」甩在桌子上。

如今本衙闊氣了，掏錢甩錢的作經過無數次實踐，越來越瀟灑。對我的闊氣，徐國偉倒是司空見慣，毫不奇怪。

說了算，不要說十箱，就是二十箱三十箱都行。」

徐國偉見識過我的厲害，答應得極其爽快，當即掏出鋼筆，唰唰唰地批了一張條子。

「還是徐廠長夠意思。」我笑著說道，又瞥了胡家輝一眼：「胡叔，你看，凡事還是要爭取主啊，你稍稍猶豫一下，現的人就給別人做了。」

胡家輝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我沖他聳聳肩膀，連連眨眼，又做了個抱歉的神。

胡家輝雖然不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是藉機拿話在敲打徐國偉。

這話聽在徐國偉耳里，卻猶如一道閃電，撕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讓他在彷徨苦悶中乍見明。

「小俊，你……」

我哈哈一笑，說道：「徐廠長，好自為之，嚴書記和我爸，都很看好五峰酒廠的前景呢，說到了年底，要給你們酒廠的三位領導開一個慶功大會。」

胡家輝大喜：「嚴書記和柳主任當真這麼說？」

徐國偉眼裏也出極其嚮往的神。

我笑道：「當然是真的了，酒廠扭虧為盈，你們三位是大功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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