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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啟十年九月二十二下午,申時將至,風和日麗,天空晴,在這個極適宜兩軍戰的日子裡,錦州城池正東面的小凌河驛站廢墟,旗幟似海,刀槍如林,北伐明軍兩萬鐵騎與三萬建奴鐵騎一南一北,嚴陣以對,但這兩支軍隊卻顯然不是象要來戰決戰,鼓未擂,號也未響,僅是嚴格遵守著兩軍之間事前約定,以小凌河驛站廢墟為中線,各自退後三里肅立,靜靜等待著各自的主帥張大爺與努兒哈赤發布命令。
申時正,兩輛椅各自在三十名隨從簇擁下走出兩軍旗陣,一南一北不不慢的步行走向小凌河驛站廢墟,快要相遇之時,兩支隊伍同時停下,同時兩支隊伍中又各自飛奔出一人,快步跑進對方隊伍之中,檢查對方隨從是否有違約定,暗中攜帶了弓箭和火槍之類的遠程武,直到確認無誤后,兩支隊伍才重新起,緩緩向對方走去。終於,兩輛椅走到了相隔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張大爺和努兒哈赤這對自天啟五年以來就各自恨對方骨、又同時對對方欽佩無比的好敵手,也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現在的模樣。
微風輕拂,明的照耀下,五年未見的努兒哈赤已經蒼老得讓張大爺有些不敢相認的,五年前還是花白的鬍鬚辮子已然全白自不用說,臉上的皺紋更是陝甘乾旱的土地一樣,儘是塹塹,昔日壯實如牛的也在毒品、病痛與痛苦的折磨下變得弱不風,又枯又瘦,只有一雙眼睛還是象蒼鷹的目一樣,銳利而又有神。張大爺再轉目,看向給努兒哈赤推著椅的皇太極,變化依然巨大,才短短五年時間過去,年僅三十八歲的皇太極彷彿已經老了十幾歲一樣,辮子鬍子花白,昔日白白胖胖的臉變得又黑又瘦,的額頭與眼角也已經儘是皺紋,看著張大爺的目也不再象往日那麼自信與驕傲,而是充滿欽佩與尊敬。
張大爺打量努兒哈赤父子的同時,努兒哈赤父子也何嘗不在打量張大爺?五年的時間過去,歲月在張大爺臉上留下的痕跡也相當不,潔白有如姣好的皮糙了許多,俊秀的五上稚氣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與穩重,過度的用腦又讓年僅二十六歲的張大爺兩鬢生出了幾白髮,消瘦的臉龐上也儘是病,還有不時發出的劇烈咳嗽之聲,更是讓努兒哈赤父子發自心的嘆,天妒英才啊!
互相打量著對方許久后,張大爺才第一個緩緩說道:「努兒哈赤老前輩,皇太極兄,幾年不見,你們都老了。」
「彼此,彼此。」努兒哈赤微笑著說道:「小夥子,你要保重好自己的啊,才二十六七歲的人,就累得象是三十多歲,要換了在街上猛然遇見,我肯定不敢認你了。」
「張好古兄弟,這是我從朝鮮帶回來的兩支高麗參。」皇太極亮出自己帶來的禮,平靜說道:「都是三百多年的老山參,對你的病有好,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多謝皇太極兄。」張大爺點頭,向給自己推椅的張石頭一努,張石頭忙上前接過,又解下上的包裹打開,拿出幾包藥說道:「努兒哈赤老前輩,這是大明西南產的銀杏,用來泡水喝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這是福壽膏,雲南產的,鎮痛效果比其他地方的好得多,都是我家爺送給你的。還有皇太極兄,我家爺聽說你有頭暈耳鳴之癥,專門從宮裡的太醫院給你討了一盒六味地黃丸,請你們收下。」努兒哈赤和皇太極一起謝過,毫不忌諱的從張石頭手中接過禮,張石頭這才退回張大爺背後重新站定。
「小夥子,你很了不起啊。」努兒哈赤面帶微笑,親切的說道:「我努兒哈赤縱橫沙場幾十年,不敢說百戰百勝吧,也算是生平難遇敵手,惟獨在你面前是連吃大虧,卻又始終拿你無可奈何,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老前輩過獎了。」張大爺微笑說道:「你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十三副盔甲起家,統一真,攻克瀋,橫掃遼東,打下這麼大的一片江山,說你是一位當世梟雄、海奇男子,絕不誇張。大明朝廷遇上你這樣的對手,真是不幸。」
「小夥子也過獎了,老夫剛起兵的時候,也曾被你們明國的軍隊打得東奔西逃,幾次都險些老命不保。」努兒哈赤微笑著謙虛答道:「而且剛有點起的時候,偏偏遇上了小夥子你這個對手。我們大金有小夥子你這個對手,更不幸。」
「確實。」張大爺也不臉紅,毫不謙虛的說道:「老前輩,晚輩為了自己的國家民族,不得不儘力,也不得不用一些並不明正大的手段,為此毀了老前輩你的盛京與大政殿,還殺了你這麼多兒子和將士,得罪,還老前輩多多包涵。」
「兩軍戰,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小夥子你盡自己的本職,老夫怎麼能怪你?」努兒哈赤大度的一揮手,「再說了,老夫現在還沒死,我們兩個又在戰場上面了,老夫還有的是機會,到時候老夫下手也不會毫不留的。」
「彼此。」張大爺點頭,微笑說道:「等到老前輩落到晚輩手中時,晚輩也不會客氣的。」說罷,張大爺與努兒哈赤互視一眼,一起大笑起來,也一起說道:「都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笑了許久后,張大爺又忍不住俯咳嗽起來,旁邊明軍士兵忙打開葫蘆給張大爺喂葯,努兒哈赤平靜看著,直到張大爺喝完葯止住咳嗽,努兒哈赤這才說道:「小夥子,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病是什麼不?自持才高,好大喜功,別人十年二十年才能做完的事,你偏偏要在一兩年做到,還喜歡一個人干十個人的活,當然,你確實聰明,都做到了,但你的也垮了。有張有馳,合理安排,這才是做事之道,畢竟,才是做事的本錢啊。」
「多謝前輩教誨。」張大爺著角的葯,輕輕咳嗽著說道:「但晚輩上負國恩,下負黎民百姓之,不得不儘力而為,那怕鞠躬盡瘁,也無怨無悔。」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見張大爺死不悔改,努兒哈赤不搖頭,又微笑說道:「不過也好,你這個小夥子要是不病,我們大金還真是看不到希了,還有,老夫在死前與你做一個最後了斷的心愿,也註定無法達了。」
「呵呵。」張大爺也笑了起來,微笑說道:「也多虧了晚輩病了這一次,否則的話,晚輩要是不病,老前輩你想在死前與晚輩做一個最後了斷的願,恐怕更沒希達了。因為晚輩提兵北伐時,老前輩就算想要親自領兵迎戰,與晚輩堂堂正正的做一個了斷,老前輩的兒子們也肯定不會答應。」
「說得對。」努兒哈赤大笑道:「老夫的兒子雖然多,卻沒有一個有老夫和你小夥子這樣的膽量和豪氣,也沒有一個敢和你這個小夥子正面對決,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都不是你小這個伙子的對手啊。」
張大爺微笑,努兒哈赤大笑,努兒哈赤背後的皇太極則垂下了腦袋,臉上也開始有些發燒。笑了許久后,努兒哈赤收住笑容,很認真的向張大爺問道:「張好古,這一次我們之間的決戰,你怎麼看?你覺得誰的把握更大一些?」
「老前輩這是在考晚輩了。」張大爺毫不在意,微笑著答道:「打仗無非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眼下雖然時值九月,氣候溫和,對晚輩有利,可是北漸起,大雪一下,氣候就又對老前輩你有利了,所以在天時方面,咱們平手。第二地利,咱們都是遠離後方,會戰於四面開闊的錦州,都沒有安全的城池可依,也沒有絕對安全的糧道,所以咱們還是平手。最關鍵的人和方面——老前輩勿怪,晚輩佔優。」
「為什麼?」努兒哈赤嚴肅追問道。張大爺淡淡說道:「天啟五年之前,老前輩你之所以對大明軍隊百戰百勝,是因為你的軍隊自從興起以來,大明軍隊就幾乎沒在你面前佔過便宜,薩爾滸、瀋和廣寧三場大戰,大明軍民損失以百萬計,導致在你面前,絕大部分的大明將士未戰先怯,看不到勝利的希,琢磨的也就是怎麼在戰場之上逃命。所以你打起自然輕鬆,基本上只要打贏了第一仗,大明軍隊就會兵敗如山倒,想不輸都不行了。」
「說得太對了。」努兒哈赤鼓掌,微笑著替張大爺補充道:「而現在又完全不同了,在你面前,我們大金軍隊就沒佔過一次便宜,每次手都要被你打得筋斷骨折,元氣大傷,士兵們的心理士氣變化就完全掉轉了過來,我們大金將士在你面前還沒有開打,就已經先是膽戰心驚,琢磨著怎麼在戰場上逃命,本看不到勝利的希。而你們明國的軍隊里,主帥是你這個從沒打過敗仗的小夥子,懦弱的士兵就會變得勇敢,勇敢的士兵會變得無畏,就連陸萬齡那樣的骨頭都變得敢直腰桿了,因為他們覺得,跟著你就不會輸,只要按著你的指揮去拚命殺敵就行了。所以在人和這方面,你小夥子就佔了優勢。」
「晚輩冒昧,是這麼認為的。」張大爺鄭重點頭。努兒哈赤卻狡黠一笑,說道:「可是小夥子你想過沒有,你現在病這樣,如果在大戰之中你的病忽然加重,甚至突然病死,你的軍隊怎麼辦?」
「老前輩,這確實是晚輩的北伐大軍最大的患。」張大爺笑道:「可老前輩你想過沒有?你的軍隊里何嘗又沒有這樣的患?老前輩你已經七十一歲了,又病得這麼重,你如果在大戰之中忽然病逝,你的軍隊又怎麼辦?」說罷,張大爺抬起瘦得皮包骨頭的手,指指努兒哈赤背後的皇太極,笑道:「而且老前輩你比晚輩更慘的是,老前輩你的兒子太多,又沒有確立一個能夠服眾的接班人,你要是在決戰中忽然病勢,你的兒子們為了爭奪繼位權,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況?」
說著,張大爺又笑嘻嘻的補充一句,「所以晚輩斗膽提一個建議,老前輩應該乘著自己現在頭腦還清醒,威信也還在,儘快把繼位人確定下來,那麼老前輩也可以後顧無憂了。」
「離間計!」努兒哈赤大笑道:「你這個小夥子又來坑老夫了,老夫的兒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在這個時候確立繼位人,不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讓你有機可乘麼?」
「哈哈,被老前輩識破了。」張大爺的惡毒用心被穿,只能尷尬一笑,陪著努兒哈赤大笑。對視大笑了許久后,努兒哈赤收住笑容,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夥子,其實你說得很對,老夫和你一樣,確實都有這個患啊。所以咱們兩個要做的,都是要趕在沒有病死之前,趕快殺掉對方確立勝勢啊。」
「呵呵,晚輩這一點又要佔點便宜,晚輩才二十六歲,沒那麼容易倒下。」張大爺笑著說道。努兒哈赤則毫不客氣的說道:「未必!小夥子你的況,老夫也曾花費無數人力力仔細調查過,你小時候就不太好,常常生病,好幾次都差點病死,只是家裡有錢,靠著名貴藥材保住了命。稍微長大一點,小夥子你又天的花天酒地,聽說你十二歲就開始逛窯子,十四歲就敢一個晚上五個人,早就被掏空了。後來當了以後,你在這些方面有點收斂,可是又開始亡命的忙于軍務政務,南下募銀,北上民,東征西討,千里追敵,常常忙得幾天幾夜不合眼,吃得比誰都,幹得比誰都多,這樣的做事法,你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