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離開

上午倏忽而過。

R碼基地消息瘋傳——衛時在考核中大放異彩， 直接搶到了S級改造名額。

這還僅僅是“第二次改造”， 如果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九次都是S，他將會爲僅次於邵瑜的再一個基地傳奇。

前途遠大。

基地更是直接獎勵了他120張綠券。

食堂餐桌。

巫瑾眼睛發直看著連續不斷端上來的餐盤，前菜、二道、主菜甜品應有盡有， 最後還配咖啡和清茶。

大佬神倨傲，替他理好餐巾。

遠秋葵可憐暗中觀察， 冬青在大聲呵斥：“看什麼看？我是著你了還是怎麼了？！回家！”

衛時給巫瑾切好抹茶小蛋糕， 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

巫瑾咬著小蛋糕問：“什麼時候改造！”

衛時低頭， 面無表吸了一口抹茶味的小矮子：“晚上。”

巫瑾點頭。

如果說緒鎖是負面應激，基因改造就是被R碼基地矯做“榮耀”的“正面應激”。他與宋研究員意見一致，第二次改造是帶大佬出來的最好機會。

巫瑾略微好奇：“改造是什麼樣的？”

衛時想了想：“看。考核是一道分水嶺， 分數高的會去更‘穩定’的改造方向，分數低的會變‘試驗品’。”

巫瑾立刻想起了大佬的不穩定視覺改造。

衛時示意他張吃蛋糕：“第一次改造前看不出實力差距， 每個人都是試驗品。這一次， ”衛時揚起下：“我選的方向是速度和力量。”

巫瑾睜圓眼睛：“爲什麼呀？”

衛時故作不耐， 用指節敲著桌子：“我不選戰鬥方向，怎麼罩著你？”

大佬擼起袖子， 實的在線條流暢的手臂上， 沒有十年後那種極致的力量賁張， 在同歲數年之中卻算非常了不得。

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珠子立刻被手臂勾了過去。

衛時嘖了一聲：“想就。”

巫瑾出小爪子。

衛時：“……行了，什麼眼神！怎麼看著還想啃兩口！吃飯吃飯。”年敲著桌子， 差不多要吃撐打嗝兒的巫瑾只能乖乖張口。

“太瘦。”衛時挑剔。

巫瑾吭哧吭哧了兩口飯：“衛時， 你真會罩著我呀！”

衛時揚眉：“廢話！”

臨近傍晚， R碼基地。改造人再次集合時， 大喇叭裏已經換了一批“勇士表彰名單”，其中赫然有申請第二次改造的衛時。

教導者念著毫無新意的說辭，將今晚改造的幾人鼓吹爲“爲聯邦基因產業、人類發展”貢獻的先驅，巫瑾則坐在人羣外低頭默算。

晚霞鋪了整個天空。

一旦夜晚開始——以他損的視力，夜間行會極大限。

腦嘈雜的電流中，宋研究員正在和他核對最終計劃。

第二次改造的正面應激，能將改造者腦電波激發到最活躍狀態。巫瑾需要做的，就是藉助大佬記憶的這一階段，將人直接拉出心理封閉區——

改造人的封閉區只有一個。

R碼基地。

他要帶著大佬逃出去。

對於年衛時來說，基地外的世界未知。越往外走，潛意識的就會越大。只要意識振能超出這段“年記憶”的範圍，巫瑾就能一舉把人拉回現實。

不遠，掌聲轟鳴響起。

年們豔羨看向即將接改造的“英雄”，在教的鼓下爭先恐後爲英雄送別。其中有兩個考核分低、被指派去試驗高危改造的十六七歲男生，幾分鐘前還麻木懼怕，此時竟是被畸形狂熱的氣氛影響，臉上生髮出兩團不正常的紅暈——

連他們自己都被說服。

他們是“聯邦的榮耀，年的英雄”，哪怕他們從沒去過除基地外的任何地方。

衛時冷靜站在人羣中，無悲無喜。巫瑾只模糊不清看到臺上，卻能準在一羣混雜的塊中找到大佬。

似乎有位教導者開口指責衛時，爲什麼不爲自己鼓掌。

大佬敷衍擡手拍拍掌。

表彰結束，手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巫瑾眉心一跳，約莫是大佬記憶影響，潛意識裏排斥的很。他邁著小短跑到門口，使勁和大佬揮手——

衛時向他點頭，終於出細微笑意。

巫瑾目送大門合上，快速開啓通訊。

“改造後的黃金波期只有2個小時，”宋研究員與他做最終確認：“必須在2個小時之離開。衛哥這個階段，R碼基地之外的認知還是空白，記住，你的語言、行爲都能導他的潛意識。”

巫瑾點頭，在人羣邊緣默數到教導者消失：“——可以開始了。”

通訊另一端，對R碼基地悉的冬青接過聯絡線：“按照之前設計的路線走。我會替你報攝像頭方位，記住，最重要的是把握兩個小時時限。”

巫瑾瞇起眼睛，在暗淡的線下小心行走：“我看到了。”

R碼基地A區外接能源箱9號。

巫瑾從口袋裏翻出餐刀——兩把，界被鐵簡易箍住，像剪刀又像是鉗。

冬青：“先斷紅線。”

巫瑾湊著微弱的的低頭看著，蹭的一聲，火與刀刃過。巫瑾狀若未覺，握住刀柄的手穩穩當當。繼而是藍線——默等三分鐘，綠線鉗住，最後是白線。斷線之複雜如同設置碼，巫瑾脊背甚至有汗水滲出。

咔一聲。

細微金屬零件跳。

“這是基地上層留給他們自己的底牌，”冬青冷淡嘲諷：“一旦改造人暴，電網會在設定時間下降，把它他們保護在裏面——當年衛哥找到的。”

“我們剛才設置的是40分鐘。”

“只要把絕大多數教導者關在電網——你們需要面對的，只有外面做手的7個。”

冬青旁，宋研究員接著開口：“小巫，準備破壞區防裝置。把人引過去。R碼基地地有三，能源站，軍械室，和離你最近的基因……”

冬青忽然打斷：“不去那裏，讓他去能源站。”

巫瑾轉瞬反應過來，能源站一旦起火，蔓延的速度最快。

“去能源站。”他毫不猶豫認同冬青的佈置，在轉移陣地時微微側目。

最近的那“地”，橘紅塗漆大門閉，在視野中模模糊糊看不清紋路。

巫瑾不再注目。

半小時後，空氣噼啪焦灼，電流因爲猝然相接而短路，電弧憑空燃起。細絨乾草被迅速堆積到火苗上，巫瑾確認之後轉就走——

宋研究員驚喜開口：“波幅度122，衛哥手結束了！”

大門的一聲開啓。

衛時慢吞吞走出來，臉略微蒼白，看向巫瑾的眼神卻閃著：“小矮子，過來。”

巫瑾蹭蹭跑去。

衛時把腦袋埋在巫瑾肩上吸了一口：“手好。以後哥說罩著你就罩著你。”

巫瑾踮起腳尖，在大佬腦袋上蹭了蹭，將沾染了焦灰的手塞到口袋。

此時晚霞散了大半，基地的路燈還沒亮起。衛時惦記著巫瑾眼睛，不容分說就把人抱起，直到寢室才小心放下。

寢室牀墊下，正藏著衛時唯一一把獵槍。

巫瑾看向槍，慢慢默算時間——

尖銳的基地警報猝然響起。

衛時一愣，第一反應就是把巫瑾護在後。

年撈出槍，在槍托手的一瞬像是有了底氣。他瞇眼看向窗外：“有地方失火了，教導者都在往那跑，咱們躲著別出去。”

然而很快，寢室樓就驚此起彼伏。

火勢在蔓延。

衛時皺起眉頭，迅速披上外套。一手揹著槍一手就要抱起巫瑾：“走，這裏也不安全。我們去場上等著——”

巫瑾突然揚起腦袋，眼睛在遠火中晶晶亮亮：“我們……要不要出去。”

衛時猝不及防：“什麼？”

巫瑾小聲分析：“能源站失火，到都在調，基地門口缺警衛支援。鐵門那裏，這個點沒有人——”

衛時猛烈一震，眼神看向巫瑾：“你知道是能源站失火？”

巫瑾點頭。

衛時再看了眼窗外，拳頭忽然握：“他們，教導者還不知道。”

窗外火一片，遠隔離帶後，教導者、執法者、機人還在尋找火勢源頭，有人在大喊著需要滅火設備，教導者、研究員的居所卻像是發生了某種，人羣嗡嗡在一，被突然出現的電網擋著出不來。

離著最近的幾個低等級改造人已經被攆著過去，喇叭嘈雜響起：“所有人場集合，經過第二次改造的都過來滅火，找到火源的獎勵S級改造——”

人羣譁然而，爭先恐後扛著滅火往火海衝去。

衛時轉過頭。

諾大的人羣如無頭蒼蠅飛，沒人知道任何線索。這個時候能一口說出是能源站失火的，只有一種可能。

衛時看向巫瑾：“放火的是你？”

巫瑾乾脆點頭，又可憐兮兮開口：“我想和你出去……”

衛時低聲出口。

巫瑾安靜等待他的抉擇。

逃出基地，在任何人看來無比正常的選擇，對於年的衛時來說無異於天翻地覆。大佬在基地生活了十幾年，在R碼刻意的恐嚇氛圍下對外界排斥多於好奇。加上二次改造功，如果沒有巫瑾，如果他按部就班走下去。

他的生活只會比過去更好，前途明。

衛時一言不發背起槍，在櫃子裏飛快收拾東西。

巫瑾一頓，驟然驚喜：“你同意了——”

衛時兇狠開口：“你不知道基地有攝像頭？要是被他們抓到，頭都能給你打飛，我們走。”

小矮子急促歡呼，在旁邊蹦蹦躂躂：“教導者被電網攔住了，咱們絕對能出去！外面有雙子塔，天，氣球！咱們出去之後就打比賽，養兔，還可以談——”

大佬怒氣衝衝：“你和誰談！”

小卷蹭的一下雀躍揚起：“和你啊和你啊你啊——”

衛時一個踉蹌，竟是被憑空絆了一腳：“誰教你的！閉……出去再說。”

R碼基地場人山人海。

火燒了半邊天，照亮巫瑾視野。剛才還爲獎勵瘋狂的人羣陷詭譎恐慌，有人在戰戰兢兢議論。

“燒傷了基地不會管。”、“那邊被電網攔著，人出不去。這裏說是被燒的資料比人重要——現在沒人敢進去滅火，他們開始從等級最低的抓人。”

“教導者……不進去，只看我們進去。”有人打了個寒：“現在在滅火的是誰？”

“兩個改造者，都是上了緒鎖的。”

此時就連最的刺頭都脊背發寒，面前擺著的是兩條絕路。不聽話會被基地銷燬，就算聽話——等上了緒鎖，也能被基地輕而易舉控。

直到人羣盡頭突然：“鐵門！鐵門開了，有人跑出去了！”

R碼基地邊緣。

電路損壞的警戒設備毫無反應，臨走前衛時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他撿到小矮子的鐵門。

獵槍背在衛時的後，這一段路的線極暗，巫瑾被他單手抱著。年神凝肅，擼起的袖子下手臂收，顯出年淺淺的力量廓。他瞇著眼睛，將R碼基地於黑暗中的牢牢記住。

巫瑾小聲道：“咱們會有別的家的！外面雖然地價很高，但咱兩一起努力肯定能買到比寢室更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