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疊紀（下）

一夜無事。

明堯醒來之後，一副見了鬼的表看向巫瑾。

這人就跟睡足九小時一樣力充沛，小卷也蓬蓬鬆鬆的，毫沒有疲力竭後的油膩——難道白月有特殊的守夜姿勢？！

幾人信息匯合，已是安心。上下半夜都沒有特殊靜，節目組的巡迴機人倒是來過兩次，不挑食的水龍又吃了多草、或者互相吃一吃，或者被沼澤的主龍吃一吃。

潛伏在泥潭裏的主龍已是不見蹤影。

明堯終於放鬆了警惕，一面繼續吐槽節目組摳門，一面再度打開資箱——

“臥槽！”明堯大腦宕機：“進化點呢？咱們昨天放進去的進化點呢？！”

巫瑾一頓，迅速探頭。

資箱空空如也。

沼澤邊沿，幾人迅速回溯經過。上半夜由起初由索拉、明堯值守，然後巫瑾替換明堯，最後林客起牀替換索拉，四人中始終有兩人監視沼澤，不存在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

除了節目組的巡迴機人。

明堯的表就像是生吞了兩隻巨脈蜻蜓，從牙裏出幾個字：“這特麼不會是節目組……”

林客趕安：“往好想，說不定是被附近小了呢！”

“……”巫瑾心想，箱子外面有暗釦，又不是老鼠米，就算是猴子也要訓練之後纔會開箱！不過被了還有可能搶回，真要是節目組下手，估計在鏡頭前唱RAP也不會給還回來。

但既然是比賽——節目組不會無緣無故出手，進化點的出現和消失一定會遵循某種規則。

四人小隊終於決定還是再去周圍找找，尤其是型較大，看上去能吞進去一個立方，或者是肚皮鼓出一個立方的那種。

一小時後，衆人再度回合，紛紛表示附近啥都沒有，只有善於捕捉小的林客額外提起周圍河岸沙地附近有一隻看上去很好吃的土撥鼠。

巫瑾突然打斷：“土撥鼠？”

林客點頭，比劃：“陷在土裏，就出半個腦袋，茸茸，拔起來就是一頓午餐。”

巫瑾：“……土撥鼠是靈長目，和人類基因最相近的種之一——至得出現在白堊紀之後。”

林客靜默頃，陡然驚悚：“！！臥槽，那我看到的是個什麼？”

幾人迅速跟隨林客往沙地走去，途中索拉慢吞吞開口：“我忽然想到有人說過，如果你見到地面上出現土撥鼠的腦袋，在把它從裏拔出之前，永遠不知道它的下半截會長什麼樣，也許拽出來的是一隻有著茸茸腦袋的蛇呢……”

林客臉都綠了，到達目的地之後只敢巍巍用手一指。

巫瑾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擼起袖子：“就這個方向？”

林客點頭點頭：“往北150米左右，就在那遇著的……”

巫瑾眼中發，躍躍試：“行了，我看到了。”

年腱發力，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去，後明堯也是嚇了一跳：“剛才還安靜，怎麼路子這麼野？？”

巫瑾跑的極快，他甚至完全不顧及耐力，將發力催到了極致，就像是狩獵中的獵豹。那沙灘上出半個腦袋的“土撥鼠”猝不及防驚，撲騰著站起逃竄——

明堯愣愣看了幾秒，也跟著嗖的一下彈出，眼中剋制不住驚喜：“早知道我先跑了，小巫——哎小巫慢點，等我！”

那全黑漆漆茸茸，鱗片和羽織，大眼睛驚恐萬狀，兩顆尖銳的門牙都在發抖。它剛才在沙土裏刨來刨去的前肢異常短小，僅靠茸茸的後肢狂奔，但約莫是型太小了——只有家一般大小，輕而易舉就被巫瑾捉到。

巫瑾小心翼翼躲過門牙襲擊，把它舉起。

明堯趕嚷嚷：“我一下我一下！”

索拉也終於反應過來，眼神激：“這這這這是……”

林客：“土撥？”

巫瑾把小東西拎了過來，很快就被明堯搶著抱走。

“你看它的步態，”巫瑾在劇烈運後快速息，給林客解釋：“直立行走，三疊紀開始，只有一種種用直立行走打敗了哺，延續爲整個三疊紀末期、侏羅紀甚至白堊紀的霸主。”

“是恐龍。”

“這只是邪靈龍，世界上最早、最原始的恐龍之一。”

那廂，明堯抱著邪靈龍簡直像是抓住了前世人——在還沒有開蒙求學之前、甚至在認字之前，恐龍是無數小朋友年中與生學、地質學轟轟烈烈的初。

全世界最最最最大的恐龍。

史前最最最最厲害的恐龍。

明堯著邪靈龍的小爪爪，很難想象這隻土撥鼠一樣的小東西以後能進化出兇殘的躍龍、驚悚的棘龍。

他恍然想到什麼，看向巫瑾：“所以進化點——”

巫瑾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進化點沒有消失，而是被沼澤裏的主龍使用了，昨晚的巡迴機人出現是爲了置換種。”

“主龍進化了腳亞目恐龍，邪靈龍。”

所有線索終於綴連，巫瑾擡頭。

“進化點不只可以選手使用，自然種也可以——合在一起，就是紅皇后進化遊戲的一切參與者。”

明堯一頓：“進化點是比賽獎勵，稀有資。也就是說選手爲了獲勝，大概率會掠奪所有進化點強化小隊，阻斷自然種進化的可能？”

巫瑾搖頭，語速飛快：“不會。”

“因爲進化點產生的條件。”

幾人神陡亮，齊齊看向巫瑾。

開局以來他們一共遇到資箱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包含的進化點數各不相同，幾乎無跡可尋。

巫瑾擼了把不斷掙扎的邪靈龍。

“資箱通常在多個種共存的環境出現。我在想，進化天平，種平衡——平衡也許就是進化點出現的條件。”

“資箱三次刷新，前兩次是二疊紀末期，發條件是以恐頭-麝足爲代表的孔目生態平衡。第三次是三疊紀初期，以古鱷、離龍、水龍手爲代表的主龍-孔目生態平衡。”

“前兩次點數給予較高，第三次卻只有1點——假定進化點和種平衡相關，從生多樣、生態位穩定評級，如果二疊紀末期能打10分，那三疊紀初期最多隻有1分。”

“因爲大滅絕前後有一個重要差異，三疊紀初期消失了整整90%的生態位，歷經幾百萬年的進化才勉強補全。”

明堯一拍大：“中間差了10倍，整整一個數量級。資箱裏的進化點數量也差了一個數量級！”

不用巫瑾繼續分析，明堯趕補充：“你是說，進化點產生的條件是生態平衡，給予的數量由生多樣決定。”

巫瑾點頭：“這一點，足夠改變選手的行爲決策。”

他示意幾人看看向陡峭的山脊和阻擋退路的河流：“火山發後，小隊之間被障礙隔離開來，各自經營盆地的生態圈。”

“假定某小隊將所有進化點用於武裝小隊，每晝夜可以從三疊紀初期的沼澤生態平衡中獲取1進化點。”

“但假定某小隊在第一天將所有點數全部投生進化，X晝夜後促三疊紀末或者侏羅紀初的生態繁榮，那麼那麼從第X天開始，每天可以獲取至20進化點。”

“隨著時間推移，投生進化的回報優勢，將會越來越大。”

林客靈一閃：“所以各小隊都會選擇優先投進化——開恐龍養場？”

巫瑾彎了彎眼角：“差不多！”

明堯打了個響指，表示知曉。

索拉同樣點頭，同時不斷看向巫瑾——

1~20進化點數獎勵，90%生態位，規則博弈。能從幾個看似毫不相關的數據、條件中推測出整個比賽模型，甚至模型下的決策，巫瑾對數字邏輯的敏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如果星際聯賽季後賽中的首場特殊賽事，白月有巫瑾做替補的話……

淺灘上，四人很快達共識。

加上明堯從對手上搜刮的戰利品，小隊一共還剩寥寥3進化點。除卻留下1點應急，其餘全部投邪靈龍的後續進化，等更高等恐龍出現、填補生態位之後，再收割進化點用於武裝小隊。

營地被徹底挪到了淺灘附近。

林客索著範圍，在河道附近劃出了小隊名下的第一塊“恐龍養場地”，明堯往場地裏又扔了不水龍，最中間貢上了珍貴的2進化點。

“等咱武裝完畢，就衝出山谷殺他丫的！”明堯興高采烈道。

走出山谷——

巫瑾看向他們曾經紮營的峭壁，眼神熠熠發亮。

等到能走出山谷，他要去找一個人。

明堯慨萬千：“真沒想到啊，咱上一刻還在火山灰裏頭逃命，現在已經在開養場了。”他拍拍脯：“說起來咱也是經歷了紀元變革的人！”

見巫瑾神思不屬，明堯又攬過林客自說道：“三疊紀開始的時候，我在門口等小巫來著！”

林客：“我在山裏烤蜥蜴！”

索拉：“……我在給山通風除油煙。小巫呢——哦對那時候小巫剛中麻醉槍……”

巫瑾心跳加快，記憶回溯。

大佬隨意一腳把攝像機踹到火山灰裏。

自己似乎很帥氣地躲過了山石襲擊，又好像傻乎乎的跑到大佬面前，秉著騎士神摘下了最後一套呼吸裝置，短暫換氣時突發缺氧——

大佬按住他換設備的手，糙的指尖強年腦後細的捲髮，俯強迫他擡頭。

再然後。

瞳孔驟，天旋地轉。

吐息如同火山口奔騰的巖漿熾熱。

熱流凝固亙古不變的熔巖，鋪天蓋地的煙塵散去，巨蕨林翻天覆地，盤古大陸於地殼的衝擊中描摹出雛形，蜥形綱、合弓綱、第一批被子植乃至第一朵花降落綻放。

脣舌糾纏。

古生代的最末，二疊紀結束，涅槃後的蕓蕓衆生在一片空白的生態位上茫然不知所措。

近乎於瘋狂的氣息在脣齒扣合間換，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麻醉劑終結意識之前，雙弦月被初生的旭日取代，朝暉灑在大佬臉上。

他好像在笑。

神說要有。

三疊紀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