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來戴皂莢巾,穿黑勁裝的彪形大漢,長孫凜一眼就認出對方是誰,他笑著問道:「胡兄,你怎麼在這裡?」
「這大南鎮離汝州不到兩時辰的腳程,我聽聞三郎自江南歸來,自是要在此等候,邀請你這單家婿到家中做客一趟。」來人正是之前曾送給長孫凜一壺酒的胡忠,他也是憨厚地笑了笑,態度相當誠懇。
「胡兄之熱心讓在下甚為激,只是不知胡兄是如何知道我們的行程?」長孫凜正疑自己的行程是如何曝的,畢竟他們這次只是一家人同行,他之前帶去的士兵們都還留在江南道各地執行任務。
「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三郎既能說出這一絕言妙句,怎能想不到為什麼呢?」胡忠笑著說道。
長孫凜沉一番,雖然他們的行蹤也不算什麼,但也只有揚州署和家裡人知道他們的確切行程,揚州那邊離這裡太遠了,也就是說是……長孫凜便笑了笑說道:「如此說來,是外姑曾到長安去探了的小外孫?」
「三郎果然是我們單家婿,胡某深夜來此,只是想請三郎到家中一聚。我們義莊就在這城郊不遠的大南山,約莫一個時辰即可來回。」
長孫凜想到憐卿和自己在一起,連孩子都生下來了,而他還沒有給一個婚姻儀式。雖說他這個現代人也不在乎這個,但是岳母家也總要去一趟看看,也便點頭同意了。
「凜郎……凜郎……」,這時屋裡傳來了善婷慌的聲音,長孫凜知道可能醒來見不著自己,便拱手道:「胡兄請在樓下稍後片刻,在下跟子代幾句這就下去。」
胡忠也是出了一副明白的表,嘿嘿地笑了兩聲,神揶揄地說道:「三郎不愧是風流男兒。這家中放一個,路上帶一個,日子倒是過得逍遙瀟灑。」說完他便拱拱手,轉先行離開。
長孫凜關上房門后回到床沿,見善婷已是穿上小下床去找他,便趕將一把抱回床上說道:「這麼冷的天你穿這般單薄,怎能下床走呢?」
方善婷將馨香的子偎著他,嗔地說道:「我一起床就不見你在旁,心中自是焦急。怎能耐得住心守在床上?」說完兩隻臂抱著長孫凜,生怕他又像剛才那般找不著了。
長孫凜恍然的笑了一聲,的替蓋好被子。颳了刮的小瓊鼻,聲地說道:「你這小妮子。適才我出去小解之時到了一位舊友,與他寒暄了幾句。善婷你再睡一會兒,我去讓大嫂過來陪你……」
「你要去哪兒?我……也要和你一起……」方善婷聞言知道他有事要出去,更是急急地說道。碧玉破瓜的小娘子是最喜歡黏著丈夫地,方善婷就算況有所不同,但也不例外。
長孫凜到濃濃的深,心弦不由了一下,他俯下子吻住了的小。方善婷也紅著香腮。主湊上溫潤的紅。兩人如膠似漆一番后。長孫凜則還是堅持讓留在客棧里,原因是他這回是要前去拜訪單憐卿的娘家。方善婷知道詳后也是撅著紅,眼地讓他離開了。
黎明時分,曙已見,月掛西山,宿鳥出林,野外冷風吹來。寒意更盛。
長孫凜在胡忠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地來到了大南山山坳的一個村莊。月白風清,原野和樹林彷彿都蒙上了一層白的新。黎明時分到此一游覺也不錯。
單家莊一看上去倒像是一個普通的村莊,據胡忠介紹,這個村莊是單蓮利用單雄信當年留下來地產購置房屋田地,安置一些因戰而無家可歸的
百姓,一直生活在此。當然有些東西胡忠是不會說的,比如說這山莊里還有一些諸如竇建德、李等起義軍地後代,或是支持李建的一些老們。總之一切有可能反唐地勢力,到單家莊來都將到歡迎。
村子已經籠罩在黎明的暗暝中,漂浮著一種說不上是煙火還是泥土的氣息。兩三輛牛車打這裡經過,咕嚕咕嚕的空車聲,忽而低下去,忽而又搞起來。
鐵匠鋪的門前站著兩匹馱馬,在它們的黑影旁邊有兩三個著灰布襖的村民,正在悄悄地談著什麼話。鐵砧上放著燒得通紅的馬蹄鐵,火花衝破了黎明地黑暗,幾乎一直飛到泥土路中。正在說話地人們不知怎的突然笑了起來。月亮已經漸漸沉下了這一排家屋後面那些高大的橡樹梢頭,連日的大雪把一排屋頂染得一片雪白。
耕牛的哞哞聲連在路上也能聽得見,遠遠地可以聽到更鼓聲噹噹地打了五下。村裡的大部分人家五更就起床了,這個時候於一種封建小農經濟的朝代,然而單家莊卻是以一種類似文化大革命時地大鍋飯。
莊裡地每個人都能領到自己的一份口糧、料甚至喪葬婚嫁費用,而他們也得貢獻出自己地勞力。因此他們的生活是能得到保障的,需要自己創收的主要是零用錢。如果要提高生活水平,單單是靠莊裡給予是遠遠不夠的。然而單家莊村民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樣為柴米油鹽愁,生活上算過得去。
所以在長孫凜看來,這個平靜的山莊給人的覺是很祥和安寧的,諸如低水平的福利小社會。若是沒有那些所謂的家仇,這裡可以堪稱是桃花源。更何況此還是他最的人小時候長的地方。
兩人又約向前走了數百步,沒作停歇,拐一岔道向西走去,天亮時,約見得前面有一農舍,零星聽得幾聲犬吠,
「三郎,請往這邊走,前頭就是我家所在。」胡忠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長孫凜先往前走。胡忠的家是一個很普通的小農舍,門前蹲著一隻一隻眼睛的黃皮狗,屋裡面還約聽見孩悅耳的脆聲。
「娘,爹什麼時候回來啊?」走進房舍的時候,只聽見一個孩子聲氣地向母親撒道。
「你爹說出去接一個客人,待會兒就回來了。」
「今日家裡有客人來嗎?」正在這時,只聽見門扉嘎吱一響,長孫凜隨著胡忠後面走了他家,屋的火盆里的炭火已經被燒得旺盛,儘管冷氣也隨著開門溜進一些,但依然是相對暖和。
只見一位著布裳的中年婦人匆匆走了出來迎客,而在後跟著一個扎著總角的虎頭虎腦的兒,側著小腦袋睜大著眼睛從門邊往外屋看,甚是可。長孫凜看著這小傢伙覺得好笑,正所謂「兒不慣見車馬,走蘆花深藏」。平常家庭的孩子們沒見過世面,一般都較為膽小靦腆,然而這卻顯出孩子的天然的心和淳樸。
「這位……這位是單家的姑爺吧?您請坐,趕坐……」胡忠媳婦也是一個普通農婦,這是慌裡慌張地給長孫凜拭了一張矮凳,放在火盆邊上,連忙邀請他坐下。「這屋裡的環境不太好,只好請您將就將就……」
長孫凜見胡大嫂又轉去為自己倒茶,笑著說道:「嫂子,沒關係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太客氣。「
胡忠則是一把將長孫凜摁到板凳上,豪爽地說道:「今日既然三郎來到家中,咱們都是好酒之人,就讓你嫂子做兩個小菜,你我二人今日喝個痛快!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說完他便往裡屋走去。
長孫凜則是坐在火爐旁,無聊之餘打量了這屋的環境。窒擺置得非常
簡單,一個矮櫃,一張桌子,一隻木幾。幾上放著一個瓷制的茶壺,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就此之外,就是一些已經曬乾的農產品,屋子裡有一濃濃的腌的味道。
這樣的景倒是出乎長孫凜的意料之外。雖說憐卿不像世家閨那般生慣養,但與生活一段時間之後,以的談吐的氣質,在長孫凜的想象當中,單家莊應該是一個大宅院,而並非像這樣的簡單樸素,甚至說得不好聽就是簡陋。其實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憐卿自小就被送去培養,目的是使其為「能使君王不早朝」的紅禍水。小家碧玉的子自是無法皇帝的眼,為此單蓮可以說是費盡了苦心,可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長孫凜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