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臘月，北方的大地紛飛著如絮的雪花。如鵝的雪花緩緩而降，把大地染一片無邊的白，麗極了。長孫凜一行人由揚州出，越過淮南道，經過譙州，再北拐至許州。之後，再折西往長安前行。

夜時分，長孫兄弟趕了一段的路，甚覺疲倦，便在許州附近的大南鎮投宿一家客棧，

萬家***，人們麇集，黑夜已取代了白天，天際幾許繁星正與一圓月爭輝，一閃一閃的。來安客棧，分上下兩層樓，但見此時燈耀眼，人影繁織，坐無虛席，正是生意鼎盛的時候。

這來安客棧二樓兩帶琵琶欄桿的外邊，都是廂房。廂房的環境被店主人佈置得緻典雅，滿堂四景，詩畫掛牆，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有錢的客人設置的。

這東廂房的第一間里，長孫家兄弟三人外帶兩個眷，正圍一桌吃飯喝酒，好不熱鬧。長孫況正默默的斟上一杯松花酒，仰而盡，然後輕舉象牙箸，挾了一塊羊嚼著，只是神態氣似乎沒有兩個兄弟那樣興熱烈。那是自然，畢竟三兄弟就他一人孤單個，心失落也是難免的。

坐在老二旁邊的長孫凜則是拿起酒壺，又斟滿了一杯，輕呷了一口，了角，似是意猶未盡，一仰脖子，一杯酒已然一滴未剩。他似乎飲了不的酒，雙頰微現酡紅。而長孫沖和杜羅子夫妻倆則是你給我夾一筷子菜，我給你倒一杯酒，親之態唯恐無人不知。

方善婷畢竟是兒家，自是比其他兩個大男人敏多了。見自家夫君喝起酒來就沒有平日那般細心，便手按住他正舉起的酒杯，然後悄悄地對他使了個眼，意思是讓他注意況二哥的神。

長孫凜下意識地看了看長孫況，只見他倚著窗子。一雙星眸得很遠很遠，似是在凝視一皎好的明月，又似是什麼都沒有看，怔怔的愣。見老二這一番失魂落魄的表，那是典型的失型患得患失癥。

正當長孫況把手中杯子的酒一飲而盡，長孫凜卻是手攔住了他道：「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二哥，若是今兒咱兄弟高興，你喝得大罪我也不管。只是這會兒你這般愁苦模樣，糟蹋這酒我可不樂意。」

儘管客棧人多嘈雜，然而在廂房裏有木牆隔著。長孫凜地聲音也是朗朗耳。然而他話音剛落，廂房立馬安靜下來。長孫況是舉著酒杯呆愣地看著他；方善婷的眼神是意綿綿。勾人心魂；而老大夫婦則是互相叉著筷子。四人宛若被神定時了一般，足足靜止了數秒鐘。

長孫凜為這幾位的莫名態度是不著頭腦，他疑地問道：「不是嗎？難道我哪裏說錯了？」

書獃子長孫況則是猛地將酒杯放下，拍了拍雙手，哈哈大笑數聲，拍著老三的肩膀說道：「三弟果然是金下凡，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這話說得是彩絕妙。妙！」

長孫凜這才想到李白這詩句要在一百多年後才能出現，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這後人引用前人的名言警句本來就是一個習慣，若是誰不知曉一兩句那還不了大文盲了。只是他這一時間錯以後，自己就難免為大詩豪了。

「你大哥還總說三弟是不學無，就憑三弟這隨意一句話，也勝過國子學里的先生無數。」杜羅子也開口稱讚道，還不忘了白長孫沖一眼。似在責備他之前所說的假話。

長孫沖無辜極了。他沖著老二大喊冤枉道：「二弟，你可以出來作證。當年老三不就是一個混世魔王，平日裏除了在外和楊溫兩家公子鬼混，何曾上過學府。只是這老天爺實在太偏心了，三兄弟中就他模樣長得最俊，還讓他不學無反材。面對著你這老天寵兒，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得不服啊。」

長孫沖搖頭晃腦地開玩笑似地抱怨了一番，末了還不正經地對長孫況說了一句：「老二，你得趕對無雙妹子先下手為強，若是我晚些手，怕是連羅子都老三的了……哎呀，夫人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

話音剛落，他便出了齜牙咧地表，原來杜羅子隨著長孫沖的逐漸康復，的母老虎本也逐漸顯無疑。這會兒小手已經利用桌子做障，在他那腰上最多地地方實施玉爪神功，將長孫沖傳自其父的妻管嚴顯無疑。

長孫凜這回也坐回到座位上，善婷一直著他地眼神纏綿熱烈直把他的骨頭都了。這也難怪的，兩人本是新婚燕爾難捨難分之際，這會兒再讓飽讀詩書的看到自己夫君文采飛揚的一面，那種迷慕之更是難以抑制地泄溢出來。趁其他人不注意，紅著臉頰將自己的小手往郎手上一放，兩人就在私底下親昵起來。

長孫況見眼前兩對新人鰈鰈深的模樣，再想到無雙臨走之時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態度，而長孫沖地話語更是刺激他地失落。便不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大哥，你和嫂子怎麼和我比呢？無雙對我一直是若即若離的。前些日子我與還能說說話，自從縣回來之後，則是連話也都說不上幾句了。」

善婷則是與無雙最為親近，見大伯這般抱怨，也不免開口為姐姐說幾句話，也順便安長孫況：「況二哥，你想想無雙自縣回揚州不過就一日多時間，且子骨尚未痊癒，哪有力氣和神去理睬外事？二哥稍安勿躁，待年後我已邀請無雙姐姐到長安做客，那會兒你想與說多話都。」

長孫沖也是出言相勸著道：「對，現在三弟與無雙妹子的過節已經消除，娘以前也是習武之人，對這個媳婦自是只有喜歡的份。到時候就讓娘為你提上這門親事，咱娘親連兩儀殿都敢闖，還怕他慕容山莊不同意？」

長孫凜想到母親在皇帝大臣面前依然是面不改，護犢心切的樣子，便也跟著說道：「對對對，有咱家娘親出馬，二哥你也就別在一邊愁眉苦臉的了，回去大過年的你該高高興興地。」

長孫況被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倒是心中有了幾分安心。他則是正兒八經地對方善婷說道：「三弟妹，此事那就拜託你了。娘親那裏我倒不怕不幫忙，只是這婚姻大事本來要兩相悅，夫妻才能相親相。若是抬出咱長孫家的名頭，讓無雙嫁咱家，我倒是不甚願意。」

長孫凜則是攬住了善婷地纖細腰肢，得意洋洋地說道：「老二你也想得太多，善婷不也是娘出馬給帶回咱家的媳婦，你看如今我倆不也是兩相悅，相親相？」善婷聽見郎這般口無遮攔地，頓時地無可藏，只得連連用拳略作懲罰，只是弱無力更像是撒。

「對對對，二弟你也別這般兒態了。要知道咱們娘親無所不可，無所不能，萬一你真搞不定無雙，那就讓咱娘親出門，過不了一年咱家準再添一大胖小子。」長孫沖也喝了不酒，也跟著老三說起渾話。

說完三兄弟相視一眼，更是哈哈大笑，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裏，當想到娘親時他們不免心中湧上一融融的溫暖。而遠在長安忙著過年事宜的竇，這會兒正麻利地指揮著下人搬上搬下，卻是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了長孫無忌一眼，心裏便是嘀咕著是那個臭小子在外面叨念自己。

他們五人填飽肚子，洗沐完畢，便要了三間上房休息去了。當然，只有長孫況獨一室。長孫凜和方善婷兩人為了恢復疲勞，心知明日還有路程要趕，也相擁而睡……

「噹噹當……邦邦邦……」

遠輕輕傳來報時的銅鑼聲以及梆子聲，是三更天了。

長孫凜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他閉了閉眼，咕了一下頭，到中有些乾，側了一下仰臥的子，出右手朝小幾上的茶壺去……

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忽地至他所睡的客房前停了下來，接著是數聲輕微的敲門聲。

長孫凜這時將善婷著自己的子往裏推了一推，然後披上裳去小心開了門。

藉著微弱的燈，仍可清楚的看清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