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一衆舊僕報復的招數其實很簡單。
康城是天下第二大港,僅次於歸海,雖然地偏西,但它的西面與南面有一大片產糧區,周圍又有許多富庶的城市,與此同時,西邊的山區裡有兩個大鹽井和幾鐵礦,丘陵地帶則盛產各種藥材,每年不知有多船隻滿載糧食、布料、藥材、鐵與食鹽等貨,路經康城,送往東江中下游的城鎮,其中一部分還會在歸海積存,轉運往北方。
康城曾經是康王府的藩地,經濟命脈幾乎都掌握在王府中人的手裡,雖然現在很多王府的產業都已經轉地下,但影響力猶存。康城知府就是因爲這一點,纔對他們一再縱容的。可以說,這些人的底氣,不僅僅在於錢財,還包括了人脈與進貨銷貨的渠道。被申屠剛領著的一幫鄭王府打手擄走了數百萬兩銀錢,固然是能讓他們傷筋骨,但做生意,更多的是依靠誠信與名聲。再有錢的商家,若不講誠信,顧客也未必會買賬;而一時資金週轉不靈的店鋪,卻有可能憑藉著老闆或掌櫃的個人信用,賒賬取貨,並順利將貨銷售出去,讓店鋪起死回生。
對於康王府的舊僕來說,他們眼下所面臨的境況就是:錢被搶走了,又被府盯上,即便能將生意重新做起來,若將來被朝廷定了造反的罪名,便連命都保不住,那還花這麼多心思幹什麼?與其頂著巨大虧空,勞心勞力,倒不如先把店給關了,多想想自己今後何去何從還好。
等他們想不出爲自己罪的辦法,終於決心要報復的時候,各方面的條件都是現的。在東江與太平江上營運的船行他們都,甚至有一部分船行的價錢是他們做主定的;做糧食生意的商家也都跟他們不淺——若是淺,那商家也沒法在康城做生意了;做鐵的商家,當初更是靠他們才把生意撐起來的,還有鹽商們也是,要知道鹽鐵這兩樣東西一向是朝廷營的,不許民間私自販賣,也就只有藩王這樣份的貴人,纔敢手分一杯羹了。若沒有康王撐腰,那些商家也沒膽子發這個財。
於是,就在鄭王的軍隊被擋在錦江以南、戰況僵持的時候,原本源源不斷被運往東江中下游的裝有糧食、食鹽、鐵、布料等貨的船隻,還未到達歸海城所設定的封鎖線,便先在康城被截住了。青州與錦南兩地的糧食與食鹽供應很快就開始收。鄭王爲了積攢糧草,早就在這兩地搜刮過,民間的鹽糧存量本來就有所不足,眼下更是雪上加霜。不過因爲鄭王起兵前積攢了不資,他手下的軍隊暫時還未到影響。
但這種況也只是暫時的,倘若戰事持續僵持,而鄭王的軍隊又長時間無法佔領更多的城池,無論是糧草、食鹽、料還是鐵,都遲早有用盡的時候。
康王府的人就等著他資用盡的那一日,因此更加賣力地攔下運送糧食鐵的船隻,並且運用他們在康城商界的名,半著那些貨的主人將東西賣給他們。於是他們名下的貨倉越堆越滿,但他們卻一粒米、一粒鹽都不肯往外頭賣,寧可讓康城下游的百姓陪著他們一起遭殃,也不願意便宜了鄭王。甚至連康城本地的糧店,也被他們著不做外地生意,以防被青州錦南的人鑽了空子。
這時候已經是正月中旬了。本應歡樂喜慶的新年,不知不覺地籠罩上了一片影。雖然百姓家中都還有糧有鹽,生活未影響,但傳聞卻已經在城中發散開來。人人都擔心自家過完年後便要斷糧,也有人憂慮開春時無足夠的糧種下種,會誤了農時,一時間人心惶惶,連花燈會也都比往年冷清了許多。
柳東行與胡金全等人早就留意到了康王府等人所爲,只是剛開始時,想著給鄭王添點麻煩也好,並未多想,到後來發現已經給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帶來麻煩時,事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局面了。即使他們命人控制住那些管事與掌櫃們,底下的人也會依靠這些管事與掌櫃們事先吩咐的步驟,繼續扣住來自上游的船隻。而且,就算他們有心阻止康王府舊人的做法,也不能真的主將糧食等送往青州、錦南兩地——那裡已經是鄭王的地盤了,這麼做無異於資敵。
柳東行與胡金全爲此煩惱不已,而康城知府則完全驚慌失措了,一味主張要將被康王府舊人扣下的糧食鹽鐵等分發給本地百姓,只要能保住康城一帶的百姓就好,至於青州與錦南的人如何,那不是他該管的。柳胡二人哪裡能順了他的心?康城本地的百姓還未到缺糧的地步,糧店也在繼續做生意,那所謂年後會缺糧的謠言,不過是誤會而已。他們要擔心的是整個東江中下游地區的人,除了歸海可以依靠南邊來的資支撐,其餘地區都了青州的連累。
如果讓鄭王繼續得到東江上游的糧食鐵補充,增添他的實力,柳東行與胡金全等一衆通政司司員在朝廷裡固然是討不了好,但如果讓大批無辜的百姓斷糧,他們即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也要吃掛落的
柳東行一連幾日都在爲這件事煩心。他已經安排好駐軍所的人守衛康城周邊地區,也派了人去搜尋申屠剛逃走的路線,而鄭王那邊的戰事又陷僵持,他便閒了下來,每日除了四巡邏,便是跟通政司的人頭商議。對於康王府那些人的做法,他又是生氣又是鬱悶,還有幾分後悔。早知如此,當初他應該攔住他們纔是,坐視不管的後果,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文怡對他的煩惱早有耳聞,也一直在留意關於這件事的消息,細細想了幾日,得了一個主意,這一日見他又再坐在院的小書房裡皺眉苦思,便捧著親手做的一盅人蔘湯過來,放在桌上,給他舀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柳東行擡頭朝妻子出一個安的微笑,便開始吃起湯來,還邊吃邊誇:“娘子的手藝越發好了,這幾日天天變著法兒地給我進補,若是我被補個大胖子,馬也上不去,槍也揮不了,一定要人笑話死呢。”
文怡低頭輕笑,再擡起頭,看著他將一碗湯吃得乾乾淨淨,卻又不知不覺地皺著眉頭髮起呆來,心下一疼,便忍不住手去平他的眉間:“別煩了,我有個主意,說給你聽聽,看能不能。”
柳東行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真對不住,這幾天事多,我竟一時走神了,是什麼主意?”
文怡便湊近道;“康王府那些人,即便在你們面前乖乖順順、伏首聽令,想來也是心不甘不願的。無他,不過怕死罷了。他們知道自己犯下的是謀反大罪,按例是必死無疑的,甚至還有可能被誅九族,即便被背信棄義的同夥害了,吃了大虧,也無法改變他們曾經是逆賊同黨的事實。他們此刻只想著自己這回是九死一生了,對將他們害到如此境地的鄭王,那是恨之骨,拼著自己吃更多的虧,也要將他拉下馬來。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不一定會死呢?”
柳東行苦笑:“我們何嘗沒想過這個法子?只是康城離京師有千里之遙,而早前無論是聖上還是太子殿下,給我們下令時都曾說過對康王府一衆賊心不死的僕從絕不能姑息。宗室皇親還可以念及骨脈之,網開一面,留他命,對一羣背主的家奴,有什麼好寬容的?康王府這些人,先是爲主人之利而忘朝廷,接著又爲了私利而背主,朝秦暮楚,聖上斷不能容”
文怡道:“我的意思並不是就這樣饒了他們,不過眼下的局勢不妙,若繼續放任他們胡鬧,康城以東會有多百姓遭殃?他們本地出產的糧食都鄭王搜刮去了,沒了外地的鹽糧,能撐到什麼時候?朝廷雖然已經下旨讓鄭太尉領兵平叛,但是鄭太尉的大軍三日前才過了淮江,還要等多久才能趕到錦安?更不知道朝廷的大軍幾時才能打敗鄭王的叛軍了。難道叛一日未平息,太平江與東江上游的糧食就無法送到中下游去?只怕到時候就算戰事早早結束,糧食也及時送到那些地方,民心也會有所搖的。”
柳東行直起來,眼中有幾分明瞭:“娘子的意思是……讓康王府的人戴罪立功?他們想辦法將收到的糧食送到那些地方賙濟百姓,卻不鄭王的軍隊沾一點?這能行麼?”
文怡笑了笑:“康城的大商家,可不僅僅是在康城一地呼風喚雨而已。這裡的商人除了將上游的貨運往中下游,也會將中下游的貨運到上游去。所謂的商人,不就是讓各地互通有無的人麼?康王府的人既能控制上游的商家,想必在中下游也有人脈,只需將糧食運往鄭王勢力薄弱的地方,只要能掌控住當地的糧店,還是有可能在緩解百姓糧荒的同時,避開鄭王大軍搜刮的。而且,這個法子還有另一個好。”
低了聲音,微微一笑:“相公,我從前知道羅大哥是通政司中人的時候就曾想過,羅家的生意遍佈天下,許多行業都有涉足,他們家這樣的人要去做探子,真是易如反掌。那些開遍了大街小巷的糧店、鹽店、布莊、小酒館……”
話未說完,柳東行便猛地抓住了的手,眼中滿是驚喜:“好娘子,你提醒了我”說罷又忍不住捶起自己的腦門:“我怎的這般糊塗,連老本行都忘了”
文怡笑道:“相公不是忘了,只不過那些都是外人,不知底細,你從未想過要將他們變朝廷的探子而已。但現在的康王府已經是窮途末路,若是知道有活命的機會,那羣人未必不願意戴罪立功。而對朝廷來說,這一羣刁奴死不足惜,但若還有點用,能爲朝廷出力,便是饒他們一命又能如何?他們再得意,也只是一羣王府舊奴,日後他們若再惹出禍事來,朝廷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
柳東行大笑幾聲:“依我說,聖上多半是不肯饒了他們的,如果他們真的立了功,頂多就是讓他們死得痛快些,再仁慈一點,饒過他們的妻兒也就罷了。但若是太子殿下拿主意,卻極有可能會答應饒過他們的命。對太子殿下來說,康王府本不足爲慮若我們能給太子殿下遞個話,這事兒八就了”
這麼想著,柳東行就坐不住了,立刻起要出門:“我去找老胡商量商量。”文怡忙道:“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幫忙。”柳東行疑地回頭看:“你?你要怎麼幫?”
“你可記得那邊院子裡有個媳婦子與雲妮頗爲好的?是康王府世僕,素來人緣不錯,就算離了王府後街,也時時回去探故舊親朋,能說上兩句話。相公,這事兒與其讓你們出面,不如私下去勸說。你方纔有言,說康城與京師相隔甚遠,也不知道能不能瞞著聖上讓太子答應出面許諾。萬一有個不好,連累了你和通政司中人,就不好了。因此,最好是讓康王府的人自己改主意,向你們提出請求。”
柳東行猶豫了一下,便點頭了:“你那媳婦子去說話,不管不,都別他們知道是你的主意,而我這就跟老胡商量去。同樣的,不管不,在京裡未有明確旨意之前,我們都不能把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康王府的人真的願意戴罪立功,那不管宮裡點沒點頭,他與胡金全都可以先拿好話拖著他們,等到他們真的扭轉了戰局,再爲他們請功不遲。當然,若是朝廷不願意饒了這些背主的惡奴,那也是他們作孽在先。只要能救下千萬百姓,康王府的人便是逃不掉謀逆的罪名,那也是給自己積了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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