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石巷的衚衕口,一干學子說得吐沫橫飛。
景國幾十年也出不來一篇鎮國詩文,現在不僅連續出了兩篇,而且就在他們眼前誕生了一篇,全都心澎湃。
連那些士族子弟也滔滔不絕盛讚方運,在鎮國之文面前,寒門和士族的隔閡不復存在,只剩下讀書人對文道的尊敬。
「此人之才,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當真是滿腹經綸。」
「幸好他在這裡寫文,要是去海邊寫,那一句『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必然驚龍宮,禍福難料。」
「那些龍類和普通妖族不一樣,他們最才名。當年劍眉公打傷龍孫,那龍孫竟然不生氣,而是一邊跑一邊誇讚劍眉公,說哪天再比試一番。」
「《陋室銘》里的諸葛亮、揚雄和孔子三聖如果在天之靈知道有後人如此,一定會很欣吧。」
「我輩讀書人心中有聖人,腹中藏千軍,所居之,哪裡會簡陋!那嚴躍真是長了一對狗眼!」
「志乃文之,此子以陋室立志,與三聖比肩,宏圖鋪展,如虎添翼,才氣文宮怕是要深固了。」
「當年孔聖也是經過多年磨礪才有所就,方運家世寒微,又苦學多年,《陋室銘》一出,自然遂袋、錐出鳴世。」
「我景國……大膽!何人在城縱車狂奔!」
「噓,你沒看那是州刑司的馬車嗎?」
「那……那也不能在城裡跑這麼快,傷了人怎麼辦?」那人的氣勢頓時弱了九分。
「裡面應該坐著大人,起碼是一位舉人,應該不會讓馬車傷人。咦?後面怎麼還有一輛快車,好像是監察司的?刑司和監察司的大人都來了,差一個法司全了,莫非哪個員出事,得三司齊出?」
「壞了!另一邊還有城衛軍的馬車,怎麼像是包夾,不會是來抓我們的?」
「要是能被這麼多大人包圍抓捕,我死了也不冤。」
「那好像是府臺的馬車。」
所有的秀才士子停下談論《陋室銘》,許多人本來什麼都沒做也到心虛,這陣勢太嚇人了,抓捕城的妖也不過如此。
那些快車越來越近,突然,在東邊傳來六聲極為高嘹亮的馬鳴聲,就見所有的馬全都瑟瑟發抖,數馬甚至跪在地上。
那些飛馳的馬車立即減慢停下,所有的馬都不車夫控制,驚駭地靠著牆,讓出一條路。
六匹比尋常駿馬高一頭、長要長三尺的銀白大馬拉著一輛馬車出現,六頭大馬趾高氣揚,都不屑於看一眼別的馬。
和普通馬匹不同,這六頭馬上長的不是馬,而是厚厚的銀白鱗片。
「江州唯一的六駕龍馬,劍眉公怎麼也來了!」一個秀才小聲道。
那些車上的人罵開了。
「院君大人好威風,知道的當你是大學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聖人駕臨!」
「李文鷹!你眼裡還有沒有昔日同袍之?」
「哼,劍眉公若不要麵皮跟我區區進士爭一頁紙張,我一定相讓。」
一個又一個大員走下車,大源府所有的實權員齊聚一堂。
州刑司的四品司正、大源府的五品知府、府文院的從五品府院君、府軍的從五品府將軍、城衛軍的六品偏將等等全都在。
在場的秀才門目瞪口呆,這還是平時表面上一團和氣的員嗎?怎麼個個劍拔弩張,人人對李文鷹一臉怨氣。
此時此刻,這些人已經完全拋棄員的份,都是以讀書人的姿態出現。
龍馬嚇得住馬匹,卻嚇不住這一位位舉人和進士。
六匹龍馬不得不停下,不斷打著響鼻,四蹄走,躍躍試。每一匹龍馬都可以獨戰一位秀才,除了李文鷹它們誰都不服。
面相如三十齣頭的李文鷹掀開門簾走出來,環視眾人,微微一笑,兩道劍眉愈加英武。
「各位可好?我這龍馬子暴躁,你們可要多擔待啊。」李文鷹微笑道。
六匹龍馬得到表揚立刻大聲起來,高高仰起頭。
孫知府理直氣壯道:「我聽聞大人從周主簿那裡搶了一本《枕中記》的原稿,又得以給《三字經》註釋,可謂名利雙收,怎麼還不知足?」
五品如此質問三品大員,這在聖院大興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但現在人人都覺得稀鬆平常,認為孫知府有文人風骨。
李文鷹坦然道:「鎮國煉膽之文乃百年不出的名篇,我乃一州文院之魁、千萬人之師君,又坐大學士之位,理應當仁不讓。這《陋室銘》若能助我大儒,自是皆大歡喜。」
「此言差矣。劍眉公大才誰人不知,陳聖曾言大人二十年必然大儒,何必與我等進士爭這一文。」
一旁年進六十的監察司朱司正突然道:「我是舉人出,難道就不能爭了嗎?」
「口誤,口誤,朱大人您別誤會,千萬別中了李文鷹的詭計,我一向敬重您的鐵面無私,如果我得了《陋室銘》,一定讓您先睹為快。」孫知府道。
「什麼你得了《陋室銘》?我們大人從玉海城傳書給我,說他對這《陋室銘》志在必得!」那六品的偏將道。
江州的州衙和文院都在大源府,但州軍的駐地卻在玉海城,主要防著海妖。
「大家不要吵,先合力解決劍眉公再說,他要是見到方運,我們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又有一人道。
訌停止,所有人看向李文鷹。
「此文對我有大用,萬萬不能讓與爾等!」李文鷹站在車頭,一袍,語氣堅決。
「不若李大人把《枕中記》原稿和《三字經》的註釋讓出來,我們馬上離開。您吃,總要給我們分點湯吧?」
李文鷹道:「哼,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本無力給《三字經》註釋。至於《枕中記》,我李文鷹咽下去的東西,誰曾我吐出過?廢話說,《陋室銘》是方運的,由他決定贈予何人。我李文鷹不是巧取豪奪之人,來之前特地準備了一與他換。」
說著,李文鷹從袖袋中拿出一。
那是一塊兩指半尺長的墨錠,和普通墨錠不同,這墨錠表面遍布細的紅,如玉如火,似乎在流。墨錠的上方雕刻著龍頭,栩栩如生。
「龍墨錠!」一個秀才羨慕地輕呼。
孫司正道:「你的龍墨錠只是妖王龍孫之,比之大妖龍子差許多,更不用說龍聖之。那《陋室銘》首本原稿足以流芳百世,對方運自是無大用,但足以讓我景國多幾個翰林,一方下品龍墨錠自是換不來。你要是把那龍骨龍鬚筆拿出來,我等絕不再爭。」
李文鷹冷哼一聲,極為不悅。那龍骨龍鬚是他費盡心機自妖王龍孫上獲得,比龍墨錠寶貴得多,若是煉文寶威能更強,他捨不得送人。
「你龍墨錠雖然能讓戰詩詞增強兩三,但終究用不了幾年,我手中有一件舉人文寶,倒可以跟方雙甲換。」
李文鷹道:「區區舉人文寶而已。我家裡有一支進士文寶『盪妖筆』,雖然只能殺妖不能傷人,但此筆也足以增強戰詩詞的一威力。」
所有人沉默了,他們地位都不低,可比起李文鷹差得多,不可能拿出進士文寶來換。
孫知府不甘心道:「方運只是生,至要為舉人才能用進士文寶,現在就算給他無大用。」
「離他當舉人的日子會多遠?一年還是兩年?」李文鷹反問。
孫知府答不出來,方運在短時間中舉的可能太大了。
這時,府文院的衛院君突然道:「此文既然如此重要,而且方運留之無用,那不如就捐給朝廷,留在景國學宮。仿照聖院,讓有功的員閱覽,豈不是兩全其?」
多人厭惡地看著衛院君,他雖然在文院,卻是左相的走狗,這麼說明顯是有私心,不想讓方運得到好。
李文鷹沉下臉,道:「那是方運之,他想捐則捐,若不想捐無人可以迫。我聽衛院君的口氣,似乎是想跟方運換?不知府文院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衛院君起膛道:「此對我景國極為重要,方運既然是我景國讀書人,捐給朝廷理所應當。」
孫知府嘲諷道:「衛院君家有白銀數十萬、良田數萬畝、珍寶無數,也對我景國也極為重要,你也是我景國讀書人,那就捐給朝廷吧。只要你能做到,我馬上勸說方運也捐出《陋室銘》。」
「你……你胡攪蠻纏!」衛院君氣道。
李文鷹的劍眉一,目如冰,緩緩道:「在我沒有生氣之前,你最好滾遠一點。告訴左相那條老狗,他若是敢方運,我屠他滿門!」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這才是劍眉公,有理有據怎麼樣他都會容忍,但對衛院君這種煽風點火算計景國人才的,他素來不客氣。
那些秀才士子嚇得急忙低頭,心道不愧是差點屠龍的劍眉公,太可怕了,連當朝第一相都敢威脅。
反倒是員比較平靜,李文鷹職是不如左相,但他志在平妖不在朝堂,兩人同為大學士,左相才氣或許多一些,但若拚死相鬥,李文鷹的勝算要大一些。
風雨劍詩李文鷹有威脅左相的實力。
衛院君沒想到犯了李文鷹的忌諱,嚇得灰溜溜走開,車都沒坐。只是右拳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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