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明看風塵僕僕的，眼中悲傷之不似作偽，點了點頭：「進去吧。」

何寧寧哭著去了，跟沒看見張康一樣。

張康送走同事，面不虞的回了院子。

兩人同鄉親道別上車離開，宋月明揚揚下示意他低頭：「張康戴的手錶跟你的是一個牌子。」

衛雲開的是高檔系列，張康的是便宜款，可也不是張康一個縣城小能夠戴得起的。

衛雲開神冷冷的：「剎不住車早晚有他倒霉的時候。」

明天是出殯，他們早早過來，封棺之前，魏家至親還有王寶珍來到的娘家人來圍著棺材繞一圈看王寶珍最後一眼，最後再繞著圈轉到院子裏來，而後封棺抬出去下地埋葬。

魏春華讓何寧寧去魏生來看最後一眼，喪事都是兒辦，魏生並不過問，一直坐在廚房裏寡言語。

魏生擺擺手：「不看了，看這麼多年，煩了。」

到底沒進去。

宋月明和衛雲開一直站在院子裏沒有近前，隨著送葬隊伍去了地里，棺材放進提前打好的墓坑裏，鞭炮聲響的老遠，墳頭也漸漸堆起來。

喪事就此辦完了。

他們倆都沒耽擱，打算開車回家，取車的時候何寧寧追過來了，遞給宋月明一個信封，是勤工儉學掙的錢。

「我不要，你留著吧，要是不想要就捐出去給上不起學的孩子。」

何寧寧聽後點點頭並不說話，轉走了。

車開在馬路上平坦順暢，已經不像當年那麼顛簸。

後來的事是宋月明聽魏春華提起過，喪事沒幾天何寧寧又回了上學的地方，魏春玲留不住，又是大吵一架。

這事聽的不愉快，宋月明連問都懶得問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等到通知書陸續發放，宋月明把雙胞胎從異國他鄉召喚回來，兩人出門一圈明顯進步的點就是口語流利多了，但衛越見面來個誇張地吻手禮，差點被衛雲開胖揍。

「好的不學學壞的，都給我正經點！」

衛越立馬乖了。

宋月明看見他們第一眼是嫌棄頭髮長長了沒理，第一句話就是：「下午去剪剪頭髮，板寸行嗎？到時候軍訓多方便啊！」

千萬不要非主流殺馬特，宋月明是誠心誠意避免兒子們以後不願意看他們青春期的照片。

衛越覺得自己這樣帥，衛銘卻知道媽媽最喜歡爸爸那樣乾淨利落的，爽快地說：「媽，我去剪頭髮，你得給我做好吃的！」

「沒問題！」

雙胞胎去了一趟理髮店，還回來兩個爽朗小帥哥。

剛打理乾淨的第二天，倆人的錄取通知書一起到了，大熱天的，衛銘拿到自己的信封轉回跑回家打開冰箱，送給郵遞員一瓶冰鎮的健力寶。

郵遞員喜氣洋洋地接了，說：「你們家可真是好福氣，我也沾沾你們的喜氣！」

錄取通知書拆開，當著外人的面兩人還是好淡定，等人郵遞員走遠，樂的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快給爸媽打電話！」

父母都去上班了，可也代過拿到錄取通知書第一時間打電話，正好一人打一個，衛雲開正開會呢，見是家裏的電話接起來，聽到第一句就開始抿笑。

「好，我回去給你們慶功，很棒！」

參與會議的眾人聽的好奇，大老闆這麼溫鼓勵的，可真是見。

掛斷電話，費諶先問：「錄取通知書送到了？」

衛雲開矜持的點點頭：「對，都是第一志願。」

「噝——」費諶覺得一定是早上吃的葡萄太酸，他現在牙倒了，酸的不行不行的。

「衛總，你們家雙胞胎考什麼學校？我聽說他們在學校學習就很不錯！」

衛雲開笑意漸濃，清清嗓子謙虛道：「這倆小子還算爭氣，大的清華，小的北大。」

「嚯——」

在座的大多是有家有室的，孩子學習好壞都有，且不說人家衛雲開這麼年輕兒子就考上了大學，還是那麼好的大學！

「你們家孩子怎麼教的啊？」

「衛總，這麼大的喜事，你可得請客吃飯啊！」

「就是，就是！」

「衛總，你可得給我們傳授一下怎麼教孩子的，我家那傻兒子要是能考上清——啊不、京市的大學，我能把他捧到天上去！」

衛雲開不聲的炫耀：「還好，他們比較自覺，我太太對他們很用心，我都是跟學。」

眾人：媽的，羨慕！

會議中斷這一會兒，衛雲開跟書吩咐一件事，拿著他私卡去取了錢，封了紅包給員工，特別符合地產公司財大氣的做事風格。

宋月明這邊聽到喜訊，差點把高跟鞋給踩斷，笑容那個洋溢，連犯錯的員工也懶得訓了，拎上包包提前下班，走前還吩咐一件事。

「我今天高興，咱們總公司今年的中秋福利多加兩隻燒！這份我掏錢！」

好事共分！

一路哼著歌開回家，院子裏都夠熱鬧的，人郵遞員出門就給消息散播出去不說，雙胞胎的同學老師都來了，衚衕里先前酸溜溜的一眾人心服口服的來道喜看熱鬧，順便暗的決定回家把自己家孩子給打一頓！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怎麼人家孩子就能考出來這麼好的績！」不知哪位家長說出許多人的心聲。

幸好，宋月明回來路上買了不的瓜子糖果，來的鄰居都能沾沾喜氣，樂樂呵呵的場面一片熱鬧。

雙胞胎出名了，連電視臺的採訪都有，還要採訪父母，宋月明半個月里都是飄乎乎的。

唯一不好的人來看熱鬧的太多，雙胞胎在家不耐煩應付，早早跑到鄉下給大舅小舅的蔬菜大棚幫忙。

但他們失算了，倆外孫子考上那麼好的學校，不止是黃梔子連宋衛國心裏都的冒泡，宋家的大寶比雙胞胎大一些，但念到高中就因為績不好，回來一門心思的研究大棚蔬菜，二寶上學晚，今年高考績不理想，打算再復讀一年，下面還有宋威威和三寶、笑笑要高考，雙胞胎去了也不用下地幹活，就一件事：

「給哥哥弟弟妹妹分一下怎麼考好績的！」

雙胞胎去沒多久就借口準備開學回來了，不是特別高興。

「媽，我力好大。」

衛銘覺得彆扭，開始他真的很高興，可繼續在那樣的環境待下去，他覺得自己會飄飄然，太誇張了。

衛越也是同樣的覺，「我現在覺得沒什麼好驕傲的嘛，再說老是跟他們對比，好不自在。」

連表兄妹都沒從前關係那麼好了。

宋月明和衛雲開面面相覷，開始反思是不是這麼高調是不是不大好，完全沒顧慮他們的心，但跟黃梔子他們說別誇也不行，畢竟他們是真心的為孩子高興。

衛雲開想了想說：「農村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尤其是考上好學校更難得，你們讓姥姥姥爺看到了希，他們難免多高興些，你們跟哥哥還有弟弟妹妹相，注意一點方式方法，你懂的他們可能不懂，他們知道的你可能不會，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

沒有親眼目睹孩子們之間的相，也無外乎是那些個差別問題，衛雲開怕雙胞胎太過自傲，雖然他們有這個資本，但對未來的發展沒有太大益。

爸爸說的委婉，但還是中了雙胞胎的一點心事，他們是嫌表兄妹笨來著，心底不自覺的看不起他們，此刻忍不住耳朵發熱，衛銘先低頭愧的說：「我知道了，爸爸。」

衛越也撓撓頭，哼哼的嗯了一聲，算是認同衛雲開所說的。

宋月明悄悄給衛雲開豎起大拇指，無聲的說：我男人太棒了！

衛雲開嘗過從天之驕子到平凡農民的差別，人到中年已然練就無論何種境地都能保持平穩謙遜的強大心態，而雙胞胎從出生就走的順風順水，要想他們不走彎路、養不好的心，教育起來要格外費心思。

衛雲開讀懂了的口型，挑眉一笑，帶著為人父的驕傲得意。

其實教孩子，也在教自己。

開學前的時間雙胞胎都在家安安分分做準備，他們的績在省里是拔尖，但大學里彙集的是國的頂尖學子，他們也不能驕傲自滿了。

報道的時候，一家子都去了，年初來京市是虛驚一場，秋天來是滿載喜悅。

衛越還惦記著呢，「爸爸，那個害你們的怎麼樣了？還沒判刑嗎？」

「已經出結果了，忘了跟你們說。」

方希清和田東涉嫌故意殺人罪，節惡劣，兩人都是無期徒刑，而方金安貪氵虧惠，判了十年有期徒刑，開除黨籍、罰款，他的錢都被人捲走，住過的家屬院被收回，預備給方希清結婚的小兩居被法院強制執行。

不過方金安賣掉的那個擺件是他在十年裏搗騰出來的，正主將擺件買回家也沒放過他和捲款走人的人，方金安的罪名是從重的，出獄都要八十歲，人還準備給他點苦頭嘗嘗，那人捲走的錢也被坑回來一部分，只留方金安給那對母子的真正財產。

衛雲開授意知人將方金安指使方希清的真相告訴了他，方希清在牢裏恨毒了他老子，天天念叨的都是出獄要殺了方金安，在獄中不斷挑事打架，神幾近瘋狂。

當然，衛雲開告訴孩子們的只是他們被判刑的年數。

衛真攥著小拳頭說：「就該讓他們一直呆在監獄里，免得出來禍害人！」

雙胞胎見平時最容易心的妹妹都那麼生氣，一同點頭附和：「就是！」

宋月明聽著他們說話，吹著秋風，心裏格外的愜意。

報道先給衛銘送到地方，再去送衛越，他們來的人多，帶的東西卻不多，裝服的行李箱，一床薄被，其餘東西到宿舍之後現買，跟人家大包小包的相比，一家子跟來旅遊差不多。

「媽，我們帶的東西是不是太簡單了？」衛越的生活自理能力實屬一般，跟人家一比，他心裏格外的沒底，要知道為了簡單方便，他帶的東西比衛銘還。

宋月明大方的拍拍他肩膀：「兒子，我相信你的實力！」

給他們帶路的師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這一家子的配置，他還以為是姐姐姐夫帶弟弟來報道，另一個人也聽到了，眼睛裏都是驚訝。

到了宿舍樓下，衛銘在宋月明提醒下去買必備的生活用品，又帶塊抹布，到樓上找到床位，四人站在那兒看衛銘清理桌子床鋪，涼爽的天氣里給弄出一頭熱汗。

這時候又進來一家長和學生，媽媽到宿舍就開始給兒子整頓床鋪，各弄得乾乾淨淨，他們一家子先到，結果比衛銘更早的鋪上了褥子，相比之下，只指揮的宋月明簡直像人心壞的后媽。

「你們，這是一家子啊？」臨鋪同學媽媽忍不住來搭訕，眼神打量過宋月明，閃過一抹正室看小三的盛氣凌人。

宋月明笑笑：「對啊。」

「這都是你兒子兒啊？」

「是的。」

「那可真是好福氣，我們家只有這一個都人碎了心。」怕是只有閨是親生的吧。

宋月明默默習慣人家看自家似乎是超生游擊隊的目，也不解釋什麼，除了這一回，大概再見面就是四年後的畢業典禮。

倒是那男孩覺得不好意思，拆開書包往外拿零食：「媽，你又不是查戶口的，來小妹妹，你吃不吃？」

衛真莞爾一笑：「我不吃，謝謝。」

男孩賀穹看的一愣，這小孩笑起來可真好看。

衛越警惕的瞪了他一眼，拉著衛真站到自己邊：「妹妹，你站窗戶這兒吹吹風。」

「好。」

賀穹驚奇的看著他，又看看上鋪整理東西的衛銘，恍然大悟道：「你們倆不會是雙胞胎吧？」

賀媽媽也八卦的看過來，得到人家肯定的目，滿是羨慕的說：「生雙胞胎可真省事！」

「媽，你還想再要一個？」

「那哪兒能？媽有一個就夠了！」

母子倆看起來逗的，賀爸爸跟衛雲開攀談起來，一子財大氣，宋月明觀察賀媽媽通的打扮和說話口音，心裏逐漸有個猜測，這家大概是挖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