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鎮惡聽到黃藥師之言，心中苦笑。

　他之前上得峰頂，救下瑛姑之時，便已經察覺雪花混雜的晶末，其與雪花沒什麼分別，但形狀卻略有不同。

　清風原本是西夏大雪山歡喜谷中的毒制煉水，常溫下極易揮發，遇冷之后凝結冰晶便不會對人產生影響。

　柯鎮惡并不認識這毒，雖覺的有異，但當時救人要，他也來不及仔細辨別，只是心里多了一分小心。

　之所以沒有直接對眾人說明，也是因為先到之人皆是有份的人，沒搞清楚這東西作用，就直接提出，未免得罪人。

　與其如此，還不如等到幕后之人主暴出來，捉賊捉臟，人贓并獲最好。

　只是這一等便等到了生火做飯。

　柯鎮惡原本以為這東西就算是毒藥，多半也應該是化水之后吃進肚子才會生效，只要自己假裝中毒，對方必定會現，只是沒想到這毒竟是防不勝防得毒氣，自己竟也中招了。

　好在他已經鎖定了梁子翁，又讓朱聰提前了解藥。

　即便馮蘅也中毒了，以他的本事，迅速拿到解藥也不是難事，更何況馮蘅還沒有中毒。

　本來梁子翁已經暴，柯鎮惡便要手，卻忽然聽到空中傳來的聲音。

　借著披風飛行的聲音，與尋常鷹隼的聲音全然不同，柯鎮惡自是得很，自然猜到是兒子來了。

　于是他便故意和梁子翁東拉西扯，拖延了片刻時間，好讓兒子及時趕到。

　到時候柯崇云拯救大家于絕境之中，既大出風頭，又施恩于眾人，對他將來得統一大業也大有裨益。

　只是沒料到柯崇云接過解藥便知道了用法，比柯鎮惡知道得還清楚，這一下反倒是讓黃藥師產生了誤會，弄巧拙，以為這一切都是七俠派得預謀。

　顯然黃藥師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柯鎮惡在替兒子鋪路，事實也是如此，只是并非如黃藥師所想的那般蓄謀已久而已。

　這讓柯鎮惡想要解釋都說不出口。

　“那便不解釋了，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柯鎮惡如此寬自己，不過臉卻并不好看。

　柯崇云不知道山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這兩三年時間，以圣子份，統帥明教數萬人，早已不是原本那個略帶書呆子氣的七俠派主，察言觀審時度勢的眼自是不差，瞬間便將因果猜了個七八分，知道問題的關鍵便在于自己對于清風太過了解了。

　于是他抱拳沖黃藥師，以及眾人一禮，這才開口道：“黃島主或許有什麼誤會，你們所中之毒應該是一種名為清風的毒氣，這毒無無臭，毒發之前極難發覺，晚輩也是兩日前才見過這種毒藥，這次上山，也是因為這個！”

　洪七公與黃藥師一樣，在馮蘅拿出解藥的時候，便已經知道柯鎮惡早已察覺了梁子翁下毒之事，不過他的襟氣量遠超黃藥師，對柯鎮惡提前察覺的本事只有佩服，并不會像黃藥師那般小肚腸。

　不過對于黃藥師發難的行為，他也能夠理解，便想著說和一二。

　聽到柯崇云解釋，洪七公便笑問道：“賢侄是如何見到這毒藥，又是如何趕來華山的呢？”

　柯崇云知他是在給自己搭臺階，心中激，答道：“洪幫主容稟，數日前，我教楊教主率領明教高手來華山參與論劍，留我在汴京理軍政之事，昨日下午……”

　柯崇云娓娓道來，很快便將事的前后因果敘說明白。

　原來昨日下午的時候，他正在汴京城安百姓，忽然聽到一聲凄厲的雕鳴聲。

　神雕自出神雕山谷之后，一直與柯崇云相伴，這兩年征戰，神雕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在義軍之中很有名氣。

　只是神雕并不喜歡呆在人多熱鬧之地。

　柯崇云在城安百姓，理公務，它便會獨自去城外樹林中呆著。

　神雕雖不會說話，但柯崇云早已經能夠從神雕的鳴中猜出七八分的意思，像這次這般凄厲的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立馬便知道神雕出了事。

　于是他連忙飛出城，趕往雕鳴的方向。

　不過數息，柯崇云便發現了神雕，那時它正撲到在地上，翅膀覆蓋在頭頂上。

　它周圍躺著五六人，生死不知，還有兩個漢子正提著藥鋤一般的武，拼命的敲擊著它的頭，即便有著堅如鐵的翅膀保護，神雕的腦袋上也已經流如注了。

　柯崇云見狀大驚失，飛上而下，直接將二人打飛出去。

　兩人武功平平，栽倒在地，直接昏迷了過去，這還是因為柯崇云存了留活口的念頭，否則單憑二人對神雕所行之事，便已經死不足惜了。

　柯崇云強忍著殺意，俯去檢查神雕的傷勢。

　好在有翅膀保護，神雕的腦袋上的瘤雖然幾乎都被敲了下來，但是卻并不足以致命。其它部位的傷勢雖然也不，但也都是皮外傷。

　柯崇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又疑起來，暗道：“以雕兄的本事，這般人如何能傷它，莫非是中毒了。”

　他又仔細的分辨了一會兒，一時看不出端倪，便又去檢查那幾名倒下的漢子。

　其中有三人脊骨斷裂，已經死，余下三人也各有重傷，只是還未斷氣。而被他打暈的兩人上也帶著傷勢，不過是輕傷，不過現在已經變重傷了。

　柯崇云流喚醒二人，分別審問，初時二人還意圖蒙混過關，說什麼只是在山間采藥，遇到野傷人，于其廝殺云云。

　柯崇云知道神雕絕不會無故傷人，很快就拆穿了他們的謊言。

　這個時候，柯崇云的親衛已經跟了過來。

　柯崇云便讓親衛將活口帶回城，他自己則親自抱著神雕往回走。

　只是沒走幾步，一眾親衛便紛紛倒地不起，其狀況竟然與神雕十分相似。

　柯崇云立馬確定空氣中彌漫著未知的毒氣，只是自己修練九神功有，近乎免疫天下絕大多數毒藥，這才沒有到影響。

　被喚醒的兩人見眾親衛被毒翻，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親衛們中毒，便代表林間的毒氣并未散盡，而柯崇云比眾人呆得時間更長卻毫沒有中毒跡象，這就說明這毒對他本無效。

　柯崇云一個人不可能丟下一眾手下，心想我是百毒不侵，才沒事，這二人同樣沒事，上必定有解藥，于是終于下了狠手。

　二人抵不住，終于老實起來。

　原來這一群人都是參仙老怪梁子翁的弟子，當初跟著金國皇室一同從中都來到汴京，為完承裕的門客。

　汴京被占領之后，進行戒嚴，除了梁子翁外，他們可出不了城，也就是這幾日，戒嚴力度減小，他們才混出了城外。

　柯崇云知道參仙老怪，雖未見過，但此人曾經刺殺了神雷法王郭方，已經上了明教的通緝名單。

　數日前，明教高層離開汴京前往華山，梁子翁得知消息，也跟了過去。

　他是一個人，腳程比明教弟子快一些，提前抵達了華山。

　他的這些弟子武功平平，都沒有帶著。

　這一日戒嚴解除，他們幾個這才出城，前往華山尋師傅。

　他們不敢走大道，所以才往林子里面鉆，卻遇上了神雕。

　本來神雕也不知他們份，他們若直接走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其中偏偏有人卻打起了神雕的主意，對其他人道：“這怪鳥乃是大鵬金翅明王的坐騎，若是能夠殺了，也能出一出這些人憋在城的惡氣，況且它頭頂的瘤，一看便是不凡之，說不定比鶴頂紅還毒，咱們帶去給師父，定能得到師父夸獎！”

　另一人道：“若能殺了倒好，只是這怪鳥的本事大得很，咱們幾個怕不是對手！”

　又有一人道：“莫非忘了還有清風！”

　幾人一番合計，便決心殺雕泄憤。

　清風的毒不但對人有效，對神雕也同樣有效。

　雖然以菩斯曲蛇為食，毒抗很高，但仍舊中招，不過它力氣十分巨大，雖然中毒，倒下之前，還是揮翅殺死三人，重傷三人，輕傷的兩人輕功稍好一點，幸免遇難，等神雕徹底無法彈之后這才過來殺雕取瘤。

　只是柯崇云聞訊趕來得太快，否則即便神雕羽再堅，也難有活命。

　柯崇云審出了真相，尋到解藥，替親衛和神雕解了毒，又問起了梁子翁的行蹤。

　二人自然不敢不答。

　柯崇云從二人口中得知梁子翁離開前往華山之前，準備了大量清風，便猜到他一定是想要用此毒在華山之上作妖。

　他擔心明教眾人，以及父母叔伯的安危，于是代了親衛幾句，便直接趕往華山。

　距離臘八比武之期只有一天兩夜，，還要翻山越嶺，旁人怕是難以及時趕到，便是柯崇云自己，連飛帶跑，也是花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才趕到了華山。

　眾人聽他侃侃而談，語氣真誠，絕非虛假。

　洪七公笑道：“也難為你百忙之中還親自過來，這次的事多虧你們父子二人，否則我們這些老東西可就兇多吉了！”

　他這一句話便算是表明了態度，認定了梁子翁之事，并非柯鎮惡刻意安排。

　本來是事實也是如此。

　不論柯鎮惡是否提前悉了謀，今日大伙也都是虧他們父子才能幸免。

　一燈大師道：“的確如七兄所說，這一次又是承了柯大俠恩了！”

　黃藥師雖然喜歡遷怒，但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之人，聽完柯崇云的敘述，明白自己的確錯怪柯鎮惡了，也不會死著不認，道：“既然此人并非柯大俠提前安排，那今日的人，我黃藥師便記下了，日后定當償還，此山已經無法再呆，我們便去其他地方暫歇，明日午時，再來比試吧，告辭！”

　說完并領著桃花島弟子下得峰去。

　一燈大師也道：“如此我等便也明日再來吧！”

　柯鎮惡自然不會反對，只有洪七公看著之前馮蘅擺弄的鍋子，無不惋惜的說道：“可惜這麼一鍋食，可惜，可惜！”

　柯崇云笑道：“洪幫主何必擔心，據我所知，這清風極易揮發，水未沸騰，它們便早揮發掉了，這一鍋食，說不定更加味！”

　說著便蹲到了鍋前，撈起一塊羊，直接丟道了口中，邊吃邊贊道：“好久沒吃到娘做的燉了，當真是想念得！”

　柯蓉兒翻了個白眼，挖苦到：“一把年紀了，還沖娘撒，不害臊！”

　“你啊……”馮蘅手點了點兒額頭，又沖兒子道：“想吃娘做的飯，我呆會再給你做便是了，這一鍋還是不要吃了！”

　柯崇云笑道：“如此食，怎可辜負，洪幫主，若不嫌棄，云斗膽請幫主共食之！”

　洪七公笑道：“你這娃兒倒是比你爹更對我得脾氣，今晚老乞丐不把這一鍋吃完，便不走了！哈哈……”說著便也開始從鍋中撈食。

　一燈見狀搖了搖頭，他是出家人，不食葷腥的，沖著眾人微微行禮，領著漁樵耕讀下山去了。

　丘機抱著睡著的耶律齊也沖眾人告辭道：“本來應該陪大家同食，不過小師弟子弱，我還是帶他去玉祠安頓一下，便也先告辭了！”說完便隨著一燈幾人之后下山而去。

　楊妙真問道：“大伯，各位是先下峰，還是就在這里休息？”

　柯鎮惡道：“便在這里吧，梁子翁雖然只在這峰上提前下了毒，但山風呼嘯，不毒都隨著風雪不知卷到了什麼地方，這里也并不比其他地方更危險！”

　楊妙真笑道：“便聽大伯的。”

　于是明教弟子便就在峰上安頓下來。

　柯鎮惡又讓裘千尺扶裘千仞進帳篷中休息。

　裘千仞自己打傷了自己，外傷倒是并不算太嚴重，只是被老頑的神魂攻擊放大了心中的愧疚之，短時間不是那麼容易能夠緩過來。

　裘千尺這個時候也不再拒絕柯鎮惡的好意，跟朱聰一左一右扶著裘千仞進了帳篷。

　柯鎮惡陪著幾人吃了幾口，便到一旁盤膝打坐起來。

　他先前幫一燈恢復功力，其實并非是如他人所想的那般，將自己的力直接灌輸給了一燈，而是以自己的力為橋梁，強行接引天地元氣，灌了一燈大師的經脈之中。

　實際上他自的消耗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大。

　當然，也不算，差不多消耗了六七的樣子。

　之后他打坐恢復，已經恢復了三，再休息一晚，明日便能盡數恢復。

　論回復的速度，比之出先天的一燈大師的確快了百倍不止。

　柯崇風看到大哥與洪幫主談笑風生，心中稍稍有些不爽，便道：“大哥，那老鬼怎麼理？”

　柯崇云聞言看向楊妙真，道：“他是殺死郭法王的兇手，還是嬸嬸來定奪吧！”

　楊妙真道：“這種卑鄙小人，死不足惜，風兒你替嬸嬸料理了吧！”

　“做人留一線……”柯崇風目寒，抬腳踢在梁子翁腹之間，直接將他踹出了懸崖，冷冷一笑，“若是摔不死，便仍他自生自滅吧！”

　柯崇云見狀眉頭一皺，梁子翁的確死不足惜，便是將他踢下懸崖也沒什麼不妥，只是弟弟這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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