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可惜!”
霍都附和了一句,目盯著遠的赤背影,眼神里帶著一狠。
“無妨,父親神勇無敵,一定會把拜不花的人頭拿回來給大汗您做酒壺。”
拜不花就是太汗。
而說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名字做拔都,是赤的第二個兒子,如今也是扎木合的親衛。
霍都轉頭看了一眼拔都,角勾起,出不屑之意,接著又看向扎木合。
扎木合與他對視一眼,都出了笑容,其中含義,心照不宣。
拔都以為扎木合爺孫說的可惜,是可惜赤沒有一擊殺死拜不花。但這對爺孫真正可惜的是拜不花太過沒用,竟然輕而易舉就被擊潰了,哪怕他能多堅持一會兒,最起碼給赤上添兩道致命傷,扎木合也好借機下手啊。
近草原醫療條件有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舊瘡發作而死了。
原來扎木合利用赤招降了鐵木真的舊部,還收了赤做義子,承諾他的子嗣同樣擁有蒙古國的繼承權,這一招十分高明,讓扎木合很輕松的就將大半草原勢力統合了起來。
后來扎木合親自領兵,大勝西夏,徹底奠定了權威,等這次再評定了乃蠻,他的威將會達到一個頂點,這個時候,赤的存在就顯得有些礙眼了。
從能力上看,扎木合與鐵木真相差無幾,而且他也足夠忍,無論誰為草原共主都不足為奇,但有一點,扎木合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鐵木真的,那就是子嗣。
鐵木真不但有赤、察合臺、窩闊臺、托雷等四個嫡子,還有三個庶子,庶子年,且不論,那四個嫡子也都十分才,也十分能生,給他添了十幾個孫子。
相比之下扎木合只有兩個兒子,而且都在這幾十年征戰中先后戰死,到了孫子輩,也只有耶穆勒、霍都、勒溫拖三個,其中耶穆勒年紀最大,今年二十歲,能力平平,被扎木合留在大后方坐鎮,拖雷次之,今年十三歲,聰明干練,最得扎木合歡心,勒溫拖最小,才三歲,也在后方,能力品如何也看不出來。
扎木合比鐵木真小兩歲,眼看也快要到六十歲了,只有這三個脈嫡親。
而鐵木真雖然死了,年的兒子死的只剩下了一個赤,但是孫子大多活了下來,連拖雷那四歲的兒子蒙哥都活蹦跳的。
赤就更別提了,如今有五個兒子在世,長子斡兒答二十歲,正跟在赤后面沖殺,也是個勇猛的。二子拔都雖然腦子不夠靈,但也長得孔武有力。
萬一扎木合要是有什麼事,將來自己的三個孫子,恐怕是爭不過那麼一大幫子人。
這一點霍都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卻也看得清楚。
現在扎木合就在琢磨著,怎麼在自己死前,給自己的孫子鋪好路。
赤作戰勇猛,但沖冒進,沖鋒陷陣難免會有損傷,猛將死在戰場上,合合理,這就是他的打算。
不過對手太過不給力,他也沒辦法。
無法消除孫子潛在對手,那便給孫子多找幾個得力幫手吧。
想到此,他又將目轉轉回戰場之上,微微測過臉,沖著哲別的“兒子”喊道:“薩利赫,我麾下的軍隊比你父親的手下如何?”
薩利赫就是柯崇風的蒙古化名,蒙古話的意思是席卷天下的大風。
扎木合問完話,卻沒得到響應,便測過子,目越過霍都,看向柯崇風。
卻見那八歲的小娃娃,雖然長得虎頭虎腦,但此刻臉卻有些煞白,這顯然是到了驚嚇。
霍都轉過頭,也看到了這一幕,目中有些不屑,不過轉瞬即逝,換了一副溫和的笑臉,問道:“薩利赫,薩利赫,你怎麼了,是有哪兒不舒服嗎?”
小的沒用不要,沒用一點將來收拾起來更方便,現在打好關系,收服齊心,就能爭取到那個所謂的哲別的支持。
這回柯崇風總算有了反應,只見他轉過頭,干咽了一口唾沫,“沒,沒什麼事,就是……哇”話沒說完,突然吐了一大口,引得周圍十幾個年哄然大笑。
霍都見狀連忙喝止道:“笑什麼笑,你們八歲的時候未必如他。”然后又對柯崇風道,“薩利赫,不要,你這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烈的廝殺吧,很快就習慣了。”
扎木合不由點了點頭,這就是他喜歡這個孫子的原因,像自己,聰明,有城府,懂得拉攏人心。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個孫子不但有城府,還能說會道,懂得忍。
原本的世界里,鐵木真殺死扎木合,卻把霍都封為王子。
霍都也是個不安分的,使盡手段往上爬,不過最終還是因為出問題,徒勞武功,最后便拜了金法王為師,想在武林上攪風攪雨,年紀輕輕就能力敵全真老一輩高手。
后來還能夠姓埋名,以乞丐的份忍十六年,差一點就當上了丐幫幫主。
如今勢大變,他為蒙古正宗,將來能做出什麼大事,誰也難以預料。
柯崇風吐了一會兒,果然好了許多,聽到霍都的話,不由有些愧。
別看他七八歲模樣,但真實年紀已經十三歲,論生日,比霍都還大兩個月,剛才的表現的確有些不堪,而且也并不是裝的。
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見到殺人,而且一上來就是這麼慘烈的戰場。
別看他往日里在七俠山上一副大哥大的派頭,其實那不過是表象,他的格外向是不錯,但心底里卻并不像表現得那麼大大咧咧。
他也是很敏的。
作為柯鎮惡的第三個孩子,論腦子、論學習能力,他不但比不過二姐柯蓉兒,也比不過看似老實的柯崇云,柯蓉兒過目不忘倒也罷了,柯崇云也是一篇文章看兩遍就能記住,他卻只是中人之資,比郭靖之流稍微強一點,私下里用足了功夫,才勉勉強強保持住了學霸的人設,沒有丟了柯家的臉面。
論練武資質也是同樣,大概也就比無心練武的柯蓉兒稍強一點,比起柯崇云差得就更遠了。
而柯鎮惡五天賦,他只表現出了味覺的天賦,什麼聽覺、嗅覺、覺,這類對生存和武學有增益的能力一概沒有,那天眼他試過很多次也是毫無反應。
為一的一個味覺天賦,沒讓他變大廚,卻了一個吃貨,如今個子不長,倒是長了一的腱子,完全沒有柯家人纖瘦的樣子,這也讓他修練輕功時并不如哥哥姐姐那樣快捷。
而說到個子,這就更讓他揪心,同齡的孩子都開始發長大了,朱元乾都已經比他高了快兩個腦袋了,他還像個小孩,要不是他練功勤快,武功勉強跟得上,估計他都沒臉面對那些小伙伴們了。
但是他能夠看得出來,無憂無病那幾個是的確打不過自己,但朱元乾那小子平時對練的時候都有放水。
然而為了面子,他又不得不接這些,平時大大咧咧擺出一副帶頭大哥的做派,其實心底里多有些自卑,抑的緒卻不知道該如何宣泄。
所以在聽說柯鎮惡有任務要給他,特別是知道自己的哥哥之前因為沒膽子殺人,而被父親訓斥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其他方面比不過哥哥姐姐,但是他可以比勇氣啊,他要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他要讓大家伙看看,他并不是一無是的。
于是他不但一口接下了任務,還幫著柯鎮惡卻勸說馮蘅,同時努力學習蒙古話,虛心請教蒙古人的好習俗。
但是,如今事到臨頭,他居然被嚇到了,他居然吐了,這讓他十分愧疚。
不過好在這種愧疚緒的出現,也讓他從第一次見到慘烈戰場的畏懼中擺出來。
“多謝霍都殿下,我沒事,不過是戰場廝殺而已,我毫無畏懼!”柯崇風用半生不的蒙古話說道。
霍都笑容溫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過去,看向戰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扎木合也很是滿意,大笑道:“好,這才是我蒙古兒郎的氣魄,孩子們,敵人已經膽戰心驚,你們還等什麼?”
周圍年聞言,登時鼓噪起來。
霍都大聲道:“怯薛軍的兒郎們,隨我殺敵,手中馬刀往前一揮,策馬奔出!”
柯崇風低頭看了一眼馬腹下那一攤恥辱的嘔吐,忽然提起神,心中不斷對自己說“柯崇風,你不是懦夫,你是柯鎮惡的兒子,你可以的!”
“殺啊!”這一句卻是用漢話喊出的。
廝殺聲中,他這一聲并不突兀,隨著這一句喊出,他上似乎多出了無窮的力氣。
只見他雙一夾馬腹,手中抄起自己的銀槍,瞬間追上了沖出的年們。
霍都是第一個沖出的,此時卻落后了其他年半個位,然后轉頭對柯崇風道:“薩利赫,你跟在我邊,我會保護你的!”
哪知此時柯崇風已經熱上頭,對他的話好似未聞,很快便策馬沖過了他旁。
“該死!”霍都暗罵了一句,不得不一馬鞭,追了出去。
扎木合一直教導他,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所以他很惜命,而且聰明的他總能找到各種惜命的理由,而保護柯崇風就是他這一次準備好的理由,然而,柯崇風把他這個理由給直接扼殺了。
柯崇風的確沒有戰場廝殺的經驗,但是他的馬十分高明,這是跟韓寶駒學的,與草原馬不同,但更加靈活多變。
他個子小,重小,騎著韓寶駒特意挑選的好馬,速度飛快,很快便從一眾年中穎而出,一馬當先,手中長槍瞬間刺出,刺穿了一名乃蠻部騎士的嚨,噴涌而出的熱染紅了他的眼眸。
“殺啊!”
他借著馬力,出長槍,接著一個橫掃,又將一名敵人從馬背上掃了下去,槍尖一轉,鋒利的刃口便劃斷了敵人的脖子。
接敵之后,柯崇風徹底忘了恐懼,他后的年騎士揮舞著馬刀,卻遠遠的落到了后面。
柯崇風一馬當先,很快便突了敵人的軍陣之中,原本在他前面的敵人,不都落到了他的后面,他雖然人小,力氣比起同期弟子,有所不如,但他基扎實,比起普通的士兵,力氣也不差多,一桿亮銀槍,每一槍下去都能將一名敵人擊落馬下。
楊家槍本就是適合戰場廝殺的槍,配合上戰馬,簡直無往而不利。
遠扎木合看到了柯崇風的表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贊道:“這是一塊璞玉啊!”
他邊的虎比德笑道:“當年哲別本來就是泰赤烏部最厲害的戰神,這只不過是虎父無犬子而已。”
扎木合轉頭看了虎比德一眼,笑道:“虎比德,我知道你與哲別是舊識,哲別的確是猛將,等這一戰結束,你再替我去一趟青海,告訴他,讓他翻過天山,與我匯合。”
虎比德不知怎麼的,覺腦門似乎在冒汗,當即道:“是大汗,大汗,咱們是要?”
扎木合道:“你告訴他,幫我拿下整個西遼,我封他為東路元帥,實封萬戶!”
“東路元帥?”虎比德打了一個激靈,忙道:“遵大汗之令!”
虎比德打戰或許一般,但腦子卻不笨,打下了西遼,卻冊封為東路元帥,這是要把哲別調離青海老巢啊,而且這也不算明升暗降,因為他知道扎木合的計劃,西邊的戰事結束之后,接下來就是攻打金國,哲別有的是立功的機會,這是要重用的意思啊!
扎木合沒有看虎比德的表,視線不停在自己的孫子霍都和柯崇風上游弋,暗道:“是一頭雛虎,好好馴化,將來會是我孫子的麾下最兇猛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