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行事果敢,端的是雷厲風行。
只三天的時間,金剛幫上下便被他料理清楚。
全幫近十年來所犯下的案子,都被他捅了出來,自幫主范金剛往下,各堂堂主管事,沒有一個手上是干凈的,范賢范德二人被判斬立決,范淑被判流放三千里,各管事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其余幫眾,視罪行充軍做苦役,繳獲的錢財折合白銀共計了二百三十萬兩,玉石古玩無算,賭場全部關停,勾欄青樓酒館全都充做營。
有苦主的財,若能拿來證據,一律返還,凡是勾結金剛幫,肆意欺良善的豪強士紳,一律按照律法嚴懲,甚至原本留任的通判都被他暫時革職,一紙奏折發往了臨安。
當結果公之于眾之后,辛棄疾在紹興的名聲頓時傳揚開來,接下來的安民練兵之事便水到渠,再沒有誰敢阻攔了。
馮蘅自然也拿回了家的水田房契,以及被金剛幫設局騙走的金銀,差不多有百余兩之多。
七日后,馮煜出殯,辛棄疾居然親自過來探,倒是讓這位屢試不第的書生擁有了第二次的風。
喪禮結束后,江南七怪準備告辭,卻被辛棄疾留住。他指著院中的一口大箱子,對柯鎮惡道:“那一箱東西是你贏的,正好可以帶走。”
雖然箱子是蓋著的,但柯鎮惡的心眼過鎖孔還是輕易的認出了其中的事。
韓寶駒倒是不客氣,直擊將箱子掀開,眼便全是金燦燦的金錠子,一層層整齊的排列著,總數不下四千兩。
“我當是什麼呢,原來不過是些黃白之。”韓寶駒不屑的笑了笑。
朱聰自是聽說了柯鎮惡在金剛賭場連十二把大小,十兩白銀得了四萬多兩的故事,不過柯鎮惡離開時可是分文未取。
他笑著對辛棄疾道:“辛大人把這些錢送來,是要定我大哥一個聚眾賭博的罪名麼?”
辛棄疾罰金剛幫眾時,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罪名便是開設賭場,聚眾賭博。宋律對賭博懲戒非常大,嚴重的直接斬首,輕的流放。但發展到如今,已經幾本沒多人在意。不過要拿太祖祖制說事,倒也不是不行。
柯鎮惡十兩銀子的賭資,已經算是不,流放三千里那也是可以的。
辛棄疾笑道:“哪敢如此,柯兄弟的暗本事我算是見識到了,范金剛那金剛不壞的本事,我是完全拿不下來的,尋常暗本刺不穿他的銅皮。”
柯鎮惡道:“這些錢,都是些不義之財,辛大人還是拿回去招兵買馬吧”
辛棄疾似早就猜到柯鎮惡會這麼說,便從懷里出兩本書直接在金錠上面一字排開,笑道:“既然柯兄弟不收錢,那這個總可以收下吧!”
柯鎮惡面皮一跳,原來辛棄疾放下的那兩本書,一本書頁嶄新,分明是新寫出來的,封皮上寫著《六合槍法要》;另一本很是陳舊,似被人翻過無數次,封面寫著《金剛鐵布衫》。
六合槍乃是辛棄疾當日與柯鎮惡手時所用的槍法,剛變換,攻防一,可謂是全無破綻,算得上是一門上等槍法絕學。
而那門金剛鐵布衫更是不得了,若不是柯鎮提前做了準備,將自己的拐杖頂端打造的尖銳異常,伺機破開了范金剛上的幾皮,他的毒菱真的不一定能刺破對方的皮,讓其中毒。這樣一來,打到最后不是自己先累死就是他先累死,反正張阿生是等不到自己支援,只剩被范淑活活打死一條路了。
所以柯鎮惡對這門功夫可以說是十分眼熱的,倒不是他自己想練,而是為了張阿生。
張阿生天生就是一副練功的料子,讓他練那些輕巧靈便的功夫他本練不下去,就連虛竹傳的那套降龍伏虎拳,他都沒練出什麼門道來,更別說其他了。
那天范金剛和范淑展示了金剛鐵布衫的功夫,看路數也是一力降十慧,有攻無守的路子,想來十分適合張阿生。
只是柯鎮惡的心眼并沒有在二人上找到籍。
這個世界又不是什麼打怪升級的游戲,不是說殺了敵人就能出裝備武功的,誰沒事會帶著武功籍到跑?
不過辛棄疾將金剛幫抄了個底朝天,找到籍很正常。
“籍我很想要,但是辛大人還是先說說需要我們兄弟作什麼吧,否則我可不敢收”柯鎮惡直接說道。
辛棄疾道:“痛快,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如今朝堂由韓相把持朝政,陛下也頗有北伐之意,這些我也跟你們說過,我的愿乃是帶領大軍直搗黃龍,可惜手下既無兵也無良將。”
朱聰道:“我看大人手上的士兵可不簡單”
他們曾經和淮幫一百多人組的軍陣廝殺過,知道軍陣的厲害,那日雖勝,卻頗為勉強,但那夜遇到辛棄疾帶領的士卒,同樣是一百多人,但縱使如今七怪武功都有了極大提升,也不敢說穩勝。這就足見這一百多士兵的銳程度了。
辛棄疾道:“那一百多士卒都是我從當年飛虎軍后裔中挑選出來,訓練了五六年才的,數量不說,和金兵的鐵浮圖相比,還是要差上不,更比不上當初岳元帥訓練出的岳家軍,可惜岳家軍的練兵之法自岳元帥死之后就沒人知道了,我也只能不斷索。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很難氣候。”
柯鎮惡道:“并不是練出來的,是殺出來的,再妙的軍陣,士兵怕死那也沒用。”
辛棄疾點頭,大笑道:“不錯,就是殺出來的,不過沒戰打,又如何能出兵?唯有給他們找一個勇猛無比的將軍,沖鋒在前,所謂將乃兵之膽,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觀諸位都是英雄蓋世的人,所以想請各位我軍中,擔任將校。”
這已經是柯鎮惡穿越以來,第二次被人邀請參軍了,相比于上次,他這次拒絕的更加直接:“我只是一個瞎子,不可能帶兵沖鋒的,多謝大人太了。”
朱聰跟著道:“我只是一個要飯的,平日里小小還可以,打仗可不行。”
韓寶駒有樣學樣:“我就是個馬夫,過去替你們洗馬麼?”
南希仁道:“我只會砍柴。”
張阿生笑呵呵跟風道:“我只會賣。”
全金發道:“我只會做買賣,別把軍營變菜市場。”
到韓小瑩時,想了想,發現自己沒什麼固定職業,看了眼柯鎮惡,想到以前被他訓斥時的景,便笑道:“我還是個孩子,懂個錘子。”
其余六人聞言,不由大笑起來,就連馮蘅也忍不住捂笑。
辛棄疾見他們拒絕得如此干脆,知道很難勸說,但還是忍不住道:“七位又何必這麼謙虛,全小弟于計算,無論是排兵布陣或者計算糧草都是極好的人選;張小兄弟天生神力,沖鋒陷陣斬將奪旗,縱不及關張,也不下于典許;南兄弟格沉穩干練,若統帥三千陷陣營,摧堅拔寨,自是小菜一碟,韓兄弟騎湛,統帥一只輕騎,圍堵截殺,縱是面對鐵浮圖,又有何懼?朱兄弟文武雙全,當個元帥,獨領一軍也不在話下;柯兄弟眼睛雖盲,但耳力極佳,七八里外探查敵軍向,那是輕而易舉,有你在,任何敵人也別想埋伏你,又何比自謙。”
眾人雖無意參軍,但被一個名士如此夸贊,心中還是高興的。韓小瑩等了半晌,不見夸自己,便問道:“辛大人怎麼不說我?”
辛棄疾笑道:“你不是還是孩子麼?既是懂錘子,那就軍營打鐵?”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柯鎮惡道:“辛大人不必多說了,我們七人過慣了閑云野鶴的江湖生活,不得軍營的約束,這些,就請大人拿回去吧!”
辛棄疾無奈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這籍我已看過,留著也沒什麼用,便隨便你們置吧,哎,民心不附,北伐何其難也!廉頗老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眾人看著他轉離去時那蕭瑟的背影,心下都有些不忍。
韓伯駒終于按捺不住,沖著他喊道:“若是日后真的北伐,我負責提供軍馬!”
朱聰也道:“我便當個斥候,暗殺一兩個敵方大將吧。”
張阿生南希仁齊聲道:“當個馬前卒!”
柯鎮惡見狀,便道:“若真有北伐之日,大人一封書信,我兄妹七人必來聽大人差遣。”
辛棄疾回頭看著他們,臉上再次出笑容,朝他們揮了揮手,翻上馬,大喝一聲:“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