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其中關竅，柯鎮惡念頭通達，上前兩步，正要俯下子替王健理脖頸上的傷勢。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大喝：“死來”

　就見原本步履蹣跚的王力突然一個轉，雙拳帶著呼嘯之聲，朝著柯鎮惡的口打去。

　原來那王力常年在水上生活，氣旺盛，單論力，比才練出力的柯鎮惡還要強出一些，柯鎮惡之前點中他道，他很快便能勉強行走，此刻已經徹底恢復了行力。

　他知道謝氏向來執拗，既然以存死志，便不可能再求生。若死，自己也不會獨活，只是他想在死前完的一個心愿，那就是殺死那個瞎子。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柯鎮惡的對手，便只能襲。

　因此他不聲，等柯鎮惡靠近，才突然發難。

　這一下實在出乎柯鎮惡預料，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覺拳風凌冽，不及細想，隨著風勢，向后傾倒，腳后跟在地面連續借力，便如風中竹葉一般退后三米，險險躲過這致命得一擊。

　王力一擊不中，如猛虎下山一般，追擊過去，一連打了十余拳，招招全力以赴，毫不留防守的余地。

　柯鎮惡一步讓，步步讓，失了先手，一時間狼狽異常，好在此時朱聰及時趕來支援，一扇子打在了王力腰間，將他打了個趔趄。

　柯鎮惡終于抓住機會，調整好形，手中拐上下翻飛，接連打中王力的雙膝蓋，朱聰又順勢抓住王力的左臂，用力一扭，只聽咔嚓一聲，便將其肩胛骨卸了下來。

　朱聰號稱妙手書生，手上的功夫自然出神化，等再過十年，他功力漸長，還自創出了分筋斷骨手這樣霸道的手上功夫，可見指力也是不凡。

　剛剛這一下，雖是對手毫無防，但也已經有了分筋斷骨的影子。

　柯鎮惡的拐抵在王力的嚨上，沒有多說，真相已經清楚，此乃家務事引發的慘劇，最終還是要看柳云如何選擇！

　王力回頭看向謝氏，只見手握著一細長鋼針，針尖已經刺自己的頸部，赤飛，顯然已經刺破了脈，神仙難救。

　懷里的王健，雙目赤紅，淚如泉涌，嚨赫赫作響，卻無法哭出聲來。

　王力臉上悲戚，眼中卻并不顯得如何驚訝。

　他不理會柯鎮惡的拐，用唯一還能發力的右手撐著地面，爬行到謝氏旁，將摟進懷里，輕聲道：“你沒了健兒便活不了，我沒了你又何嘗能獨活了，你子執拗，到了下面難免吃虧，我不陪你怎麼行？”，說著便拔出了謝氏脖頸上的鋼針。

　最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繼子，旋即眼中一閃，他之前一直把關注放在謝氏上，這才留意到此刻才注意道繼子的況。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來不及了，健兒，你娘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你要是能活下來，便好好活著吧，娶兩房媳婦，生七八個孩子，我除了你沒有其他子嗣，你的孩子里一定要有一個姓王的男娃，咱家的王八拳，你也傳給他，算是繼承了我的香火。”

　王健發出赫赫的哭音，卻完全不了。

　王力道：“你要是活著，也不要去想著報仇了，他們這些人武功高得狠，那個瞎子居然能隔空打，我襲都打不贏他，但能看得出來，他們也是講道理的，明明武功高出一截，也是等查清了才手，就是你那個堂哥，有些蠢笨，笨點好，你回了柳家也不至于吃虧！”

　柯鎮惡道：“此事都是謝氏主謀，你也不必去死”

　王力道：“一個婦道人家，哪里來的蒙汗藥，哪里有那個力氣和眼力，一針進姓柳的天靈蓋，還不是因為我在一旁幫。起殺念，除了因為姓柳的失手傷了健兒，其中也有我的緣故，試問世間哪個男人愿意看到妻子的前任丈夫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最可憐的就是健兒了，當時他中了一劍，昏了過去，等醒來正好看到我們夫妻把鋼針釘了姓柳的天靈蓋。”

　“他是個孝順孩子，聽話懂事，明知不是我親生的，對我也孝順恭敬，對姓柳的來找他，我能看得出來，他也是歡喜的，可是因為照顧我的，裝做不喜。”

　“姓柳的那一劍，本來是沖著我來的，要不是健兒替我擋了一下，我就死定了，好在姓柳的還有些人，及時收手，不然那一晚我們一家就都死絕了。”

　王力將事原委說清，又對著王健道：“如果你不想回柳家，我還有一般好兄弟，這些叔伯們看我的面子也會照拂你”

　他將目看向那四名被打倒在地的漢字，四人也著他，其中一人道：“大哥，你這又是何苦，早知道咱們一早就喊齊了兄弟，這般賊子一個也跑不了。”

　王力道：“這位柯大俠，我這兄弟說的是氣話，你也別當真，我剛才發潛力，心脈斷絕，也要殺你，不過是給娘出氣，我們夫妻生死相隨，將來也是段佳話！”

　說道這里，他面突然一紅，頓時噴出一大口來，隨即萎頓下來，就這麼摟著謝氏，沒了聲息。

　事到了這里，真相大白，但是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能夠開心的起來。

　柯鎮惡讓張阿生將王健抱到屋，又找來烈酒，幫他清理了脖子上的傷口。

　氣管被劃開了一條，傷口不深，都不需要合，只需要把表皮包扎起來，只要不發生染，三五天后便可以自愈合，十幾天后就能恢復如初。

　“這幾天可以正常吃飯，但辛辣酒水暫時不能，不要多說話，避免劇烈運”柯鎮惡對王力的那四個手下兄弟待完注意事項，便離開了院子。

　院外，韓寶駒已經找來了一架馬車，眾人將柳白眉的靈柩抬上車。

　柳云猶豫了片刻，拿起離火劍，又進了院里。

　柯鎮惡聽到他對王健道：“不管你認不認叔父這個父親，你都是他唯一脈，這把離火劍是他最心之，我就留在你這里，你若有心，便帶著它來紹興柳家莊來找我，我帶你去祭拜他，你沒學完的劍法，我也可以教你，若你無心，這劍你是留下也好，丟掉也罷，也全憑你。”

　說完他便把劍留在了屋。

　柯鎮惡暗道這小子的品倒還不錯，就是不太會說話。

　只是他自己其實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等柳云出來，眾人扶著靈柩朝著江邊緩緩行去。

　馬蹄聲滴滴答答，車聲吱吱呀呀。

　氣氛沉重得似能滴出水來。

　某一刻，隊伍里忽然響起了泣聲。

　韓小瑩終究年紀太小，經歷太，流下淚來。

　全金發以為他是傷心柳白眉的死，便輕聲安道：“人死不能復生，如今仇人已死，他也算能夠瞑目了！”

　韓小瑩不理睬他，自顧的抹著眼淚。

　張阿生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難！”

　韓小瑩果然大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呢？大家明明都是有有義的人啊，都愿意為對方去死，為什麼偏偏搞了這個樣子呢？”

　張阿生輕輕拍打著的后背。

　韓小瑩的困他能夠同，但是他也無法解釋其中的緣由。

　朱聰嘆道：“柳大俠找了妻兒那麼多年，自然想要帶兒子回家，謝氏舍不得兒子那也是人之常，王力既深著謝氏，難免會對柳大俠生出怨憤。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于者，無憂亦無怖。”

　韓寶駒道：“要我說柳白眉也太沒擔當，老娘媳婦吵架，他居然一走了之，若理不來，當初干嘛娶人家啊！”

　南希仁道：“不孝”

　韓寶駒道：“對，不孝，還不義”

　朱聰道：“老四是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柯鎮惡道：“一群單狗，說得倒是頭頭是道，人心易變，哪里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所以為人行事還是要按照規矩來，得有底線。王力和謝氏雖然有可原，但妄殺心，就是違背了這條底線，咱們以后做事也當引以為戒！”

　韓寶駒心里其實是不服氣的，心道，那種形下，若不殺人，便要逃亡，好好的家業，誰又能舍得呢，難不指府幫你出頭麼？

　不過既然老大發話了，眾人也不再多。

　不過好歹，韓小瑩也不哭了。

　又行了半刻鐘，離江邊不遠，眾人已經看到停在碼頭上的船。

　又行了數百米，柯鎮惡突然面一變，取下了雙耳中的棉球。周方圓二里的風吹草盡收耳中。

　“不好，有埋伏，大家小心！”

　聽到柯鎮惡示警，馬車緩緩停下，眾人皆一臉戒備的看向四周。

　此時以至黃昏，夕照在馬車上，拉出一條常常的影，空氣中彌漫著殺機。

　“嗶～”

　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了黃昏后的寧靜，接著四面八方到都響起了哨聲。

　很快，四面八方突然冒出數百名大漢，手持著各樣的兵，將眾人團團圍住。

　就在這時，柯鎮惡他們原先留在江邊的大船上，十余名漢子從艙中走出。

　人群自分出一條道來，那十余名漢子緩緩走到馬車前停下。

　其中一個四十歲模樣的瘦男子拍手贊道：“早就聽聞嘉興有個飛天蝙蝠，眼睛瞎了，但耳朵卻異常靈敏，我特地讓弟兄們躲在一里之外，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果然是名副其實！”

　柯鎮惡道：“看來是沖著我來的，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男子道：“在下鎮北，兄弟們抬，如今暫時坐在淮幫幫主的位子上。”

　柯鎮惡抱拳道：“原來是幫主，不知幫主如此大干戈，所謂何事？”

　鎮北道：“我們是為了何事，莫非柯大俠還不知道麼？”

　柯鎮惡道：“我們自上岸到現在，前后不過兩個時辰，幫主便設好了口袋，如此興師眾，我又如何能猜到貴幫的目的。”

　鎮北道：“柯大俠又何必明知故問，王力乃是我淮幫的江上行走，雖然我淮幫在長江上勢力一般，但他統領一江的幫眾，手底下也有幾十號兄弟，如今他因你一行人而死，我這個幫主總不能視而不見，否則如何跟幫數千名兄弟代？”

　柯鎮惡道：“王力夫妻合謀殺死了我家小妹的授業恩師，我們就算親手殺死他，也是天經地義，況且他們夫妻二人都是事敗，自殺而死，和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鎮北道：“柯大俠說笑了，若不是你們相，王兄弟又怎麼會自殺？”

　柯鎮惡知道此事無法善了，多說無益，便直接道：“你想怎樣，畫下道來，柯某人接著就是！”

　鎮北道：“好，爽快，兄弟這里有兩條道給你們選，這第一呢，咱們江湖中人，還是武力至上，咱們比武論輸贏，你們要是勝了，我自然放你們過江，要是敗了，便只能便宜了江中的魚蝦；這第二呢，也簡單，你們死了我幫中的兄弟，便陪我幾個兄弟，聽說柯大俠還有一個兄長，人稱飛天神龍，在下斗膽邀請柯大俠和令兄以及諸位好朋友一起加我淮幫，長江以南的運河生意可以盡歸賢兄弟打理。”

　柯鎮惡道：“原來幫主打得這個主意，你們淮幫依托運河，占據了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的水陸生意，如今想要拉我們兄弟伙，手江南的運河，可惜家兄，以及我們兄妹七個閑散慣了，恐怕難當大任，要讓幫主失了！”

　山南水北為，淮便是淮河以北。淮幫本來是淮北的漕運幫派。隆興北伐時，淮幫多有助宋的表現，但自隆興和議之后，金國和宋國以淮河為界，淮河以北盡歸金國，淮河以南屬于南宋，淮幫便將中心放到了淮南，也到了朝廷的支扶持。如今經過多年經營，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的漕運、車馬全都牢牢把持在淮幫手中，如今想要借助運河，將手向江南之地，自然要先收攏一批江南的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