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來接我的兄弟

　宋震坐在值房里，看著楊玄出去的背影，突然笑了笑。

　“利用金吾衛的手段顯得機變，可為了兄弟也能拋開名利功勞，這便是執拗，機變而不乏堅持……有趣。”

　下手的小吏說道：“尚書，那邊的請托……”

　先前有一位宋震在軍中的同袍來，一番笑談后，提及了請宋震幫忙，讓周巖和楊玄和解之意。

　宋震拿起文書，突然想起了那些年的金戈鐵馬，眉間多了一抹凜然，“去告訴他，那不良帥想要的不是功勞，而是公道。他若是不想晚節不保，且收回爪子，否則……老夫會忍不住剁掉它！”

　小吏知曉這位尚書言出必行，但還是忍不住仗著是心腹多，“尚書，為了一個年……”

　宋震淡淡的道：“大唐這些年頹廢了，老夫為兵部尚書深知。多一個年英才，大唐未來便多一分元氣，既然遇到了，老夫不護著，難道就看著他被那些蠅營狗茍淹沒了？”

　小吏告退，宋震抬頭，眼眸深多了回憶之。

　“老夫年時何嘗不是這般執拗呢？”

　……

　楊玄回到了家中。

　賈仁已經換了一裳，“見過郎君。”

　“在前院養馬。”楊玄指派了老賊的職事。

　頃，他進了房間，曹穎跟了進來，“郎君，此人乃是積年老賊，收了何用？”

　“先看著。”楊玄問道：“那邊生意如何？”

　“火。”曹穎頗為歡喜，“那四娘子聘了些人手，如今越發做大了。”

　楊玄點點頭，“晚些我再看看。”

　他的腦子里有些念頭，但還得等包冬之事了了才能做。

　午飯是拉面。

　楊玄和曹穎、怡娘三人慢慢味。

　“過路神靈請先用！”

　三人偏頭看去，就見賈仁端著碗，沖著虛空祈禱。

　曹穎抬頭看了怡娘一眼，然后看向楊玄。

　“郎君……”聯想到老賊盜墓賊的份，這個飯前議事有些讓人瘆的慌。

　“這是拜神呢？”楊玄眼皮在跳。

　賈仁坐下，“是啊！”

　這是來了個神？

　吃完一碗，賈仁有些尷尬的道：“老夫一日沒吃飯……”

　“自己去盛。”怡娘指指廚房。

　頃廚房里傳來刮陶罐的聲音。

　楊玄喝道：“不許！”

　怡娘和曹穎的腦海里浮現一個畫面：賈仁用勺子刮罐子底，刮到最后舍不得最后一點殘渣和湯，就舌頭去……

　不會吧？

　但二人同時看向楊玄，曹穎唏噓，怡娘惱怒。

　郎君究竟是經歷了些什麼。

　楊玄吃了面條，吩咐道：“賈仁去打探金吾衛兵曹黃立的家在哪，進去找些東西。”

　“什麼東西？”賈仁起。

　“不合規矩的東西。”

　賈仁沒有猶豫，“老夫這便去看看。”

　等他走后，怡娘和曹穎吐槽，“這等老賊要來作甚？”

　午飯后，楊玄去了萬年縣。

　趙國林和溫新書已經來了。

　還帶來了兩個人。

　一個看著有些嫵，一個有些胖，笑的諂的人。

　“見過楊帥。”嫵的人做芝香。

　楊玄打量了一下，雖說有些嫵，可也達不到讓嫖客流不止的程度吧？

　“說說，那人是如何死的？”

　芝香老老實實地道：“就是……噴而亡。”

　楊玄問道：“哪里噴？”

　他為此查了資料，朱雀說馬上風不會噴。

　芝香低下頭，輕聲道：“上下齊噴。”

　只是想了一下那個畫面，楊玄就脊背發麻。

　隨后訊問了老鴇，老鴇發誓只是有人來警告不許改口。

　“找了死者的娘子來。”

　趙國林和溫新書都有些一籌莫展，可楊玄卻很是自信。

　死者的娘子來了，一襲白，楚楚可憐。

　“他往日習慣尋哪位醫者？”

　楊玄的問題直接且突然，死者的娘子下意識的道：“道德坊的王醫者。”

　“帶了來。”

　王醫者是背著醫箱來的，顯得有些忙碌，一來就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顯得格外專業。

　“見過楊帥。”

　楊玄看似渾放松的跪坐在那里看書，聞聲抬頭，微笑道：“死者生前可是有腸胃之疾？”

　醫者點頭，“楊帥竟然知曉？”，他看了死者的妻子一眼，可看到的卻是婦人一臉的驚愕。

　楊帥竟然未卜先知？

　這兩人已經被震住了，楊玄趁熱打鐵，“可曾吐？”

　醫者捂額，“老夫想想……對了，五年前吧，他曾喝多了吐，是老夫救了回來。”

　楊玄起，“去金吾衛。”

　耳機里，朱雀還在說話……

　“……吐而亡，胃出最有可能，其次是肺結核，可肺結核是咳……所以胃出的可能最大……”

　楊玄輕聲問道：“那馬上風究竟是如何死的？”

　朱雀：“爽死了。”

　楊玄：“……”

　金吾衛，周巖剛大發雷霆，把自己的值房砸的七八糟的。

　黃立回來了，周巖冷哼一聲，“楊玄可愿收手？”

　他正在升遷的要關頭，負面越多就越不可能，所以哪怕把楊玄恨之骨，他依舊愿意咽下苦水，選擇握手言和。

　在他看來，楊玄自然該寵若驚。

　黃立抬頭，“他不肯。”

　“賤狗奴，他想要什麼？”周巖腦門上青筋直冒。

　黃立苦笑，“他想為包冬要個公道。”

　“公道？”周巖愕然，然后不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哎！我當年也曾這般執拗過，不過很快就知道了……場無公道。”

　“周副將，那楊玄帶著人來了，說是要驗尸。”

　因為此案未破，死者的妻子不肯讓尸骸下葬，說是蒙冤會變厲鬼什麼的。

　眾人到了前面，楊玄帶著兩個手下，外加芝香和老鴇，以及死者的亡妻和王醫者。

　“此事金吾衛接下了。”黃立冷笑。

　“查探兇案乃是不良人之責。”楊玄據理力爭。

　這個傻子，黃立輕蔑的道：“金吾衛接手了。”

　我就一個答案，金吾衛接手了，你難道還能搶回去？

　楊玄說道：“萬年縣不良帥楊玄認為此案有問題。”

　你們能搶功，為何專業的不良人不能質疑此案？而且這是不良人的本職工作，誰能置喙？

　黃立剛想呵斥，大門外來了個小吏，踮腳沖著這邊喊道：“尚書說此事得仔細查！”

　黃立怒了，“哪家尚書？”

　小吏淡淡的道：“兵部。”

　黃立愕然。

　楊玄想起了先前宋震那長不怒自威的臉。

　周巖說道：“讓他查，若是查不出，尸骸損，魂魄不安……”

　死者的妻子卻很是平靜，甚至補了一句，“全靠楊帥了。”

　咦！

　誰家的子愿意亡夫死后不得安寧？

　死者的妻子腦海里回著先前曹穎的話：若是兇案，你一文錢都拿不到。可若查出是疾病而亡，青樓不得被連帶……你還能去要賠償。

　想到那個一臉正氣男人的話，死者的妻子越發的激了。

　他真是個好人。

　若是能嫁給他……至于那個死鬼，有錢就去嫖，死了便死了。

　尸骸被放在一個暗的房間里，隔壁據說是金吾衛儲藏冰塊的地方，順帶用冰塊來保護死者的尸骸不腐敗。

　一進去就有些冷，森森的，尸骸躺在木板上，周圍堆著冰塊，味道發散開來，中人嘔。

　仵作來了。

　黃立測測的道：“要剖開何？”

　“胃腸！”楊玄也有些張。

　耳邊朱雀說道：“淡定。”

　周巖看了那個婦人一眼，“一旦剖開無果，此事我金吾衛就不管了。”

　一旦沒結果，這個婦人定然會大鬧一場，到時候讓楊玄承擔。

　仵作拿出工，往鼻孔里塞了什麼東西，戴上面紗后，走到尸骸之前，默默禱告……

　“冤有頭，債有主，誰殺的你你自己數……”

　仵作回頭看了眾人一眼，森森的。

　仵作隨即開始干活。

　裳剝開，刀子下去……

　所有人都低頭，讓楊玄想到了電影里哀悼死者的場面。

　完全一樣。

　噗……

　輕微的聲音傳來。

　接著就是一些靜，讓眾人想到了家中切的事兒。

　“嘔！”

　干嘔聲中，仵作喊道：“腸胃里全是！”

　眾人抬頭，見仵作揪著一團東西在展示，一坨坨黑的東西往下掉。

　黃立冷笑，“這便是毒藥的作用。”

　他看到楊玄走了過來。

　“毒藥從不會讓人這般吐。”楊玄很誠懇的道：“只有胃腸疾病才會。”

　黃立哈哈一笑，“大放厥詞……大……大……”

　他看到仵作點頭。

　他看到王醫者一臉欣賞的看著楊玄。

　在場的除去這二人和楊玄之外，都一臉震驚。

　這個案子……是冤案！

　黃立的一……

　“黃兵曹！黃兵曹！”

　尖聲中，楊玄走到了周巖前。

　兩道目對視。

　楊玄平靜的道：

　“我來接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