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楊玄不解。
“對。”曹穎微笑道:“太子去了之后,帝后后悔,追贈皇帝號,可那一腔怒火沖著誰去?”
“太子的邊人。”曹穎自問自答,“先生……老夫還是阿郎吧,免得以后和怡娘弄串了。阿郎一直蒙冤九泉,楊略當初殺了鏡臺和宮中的好手太多,沒法寬恕。除非皇帝赦免他。”
“能嗎?”對于楊玄而言,楊略更像是他的親人。
而那位不顧子孫殉了孝敬皇帝的老先生,更像是一個陌生人。
曹穎搖頭,“難。除非……郎君做高。郎君知曉高能做什麼嗎?”
楊玄瞇眼不語。
這個郎君不傻啊!
曹穎一直擔心從鄉下來的楊玄憨實,此刻心中暗喜,“高能合縱連橫,即便是帝王也不能小覷他,有時也得妥協。到了那個時候,自然能斡旋此事。”
“要做到左相那等高吧?”
“是。”
“那得多年?楊略可能活到那個時候?”
廚房外,端著木盆的怡娘擔憂的看了一眼這邊。
曹穎嘆道:“當年太上皇登基后,孝敬皇帝的邊人盡數被打,我等幸而早就散了,可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出仕,還得小心后續清洗。于是怡娘遁道觀,老夫遁鄉野,楊略遁走南周……郎君,我們需要自保。”
“什麼意思?”楊玄聽出了些味道。
“我們這群落魄人不打,可我們的兒孫以后怎麼辦?”曹穎嘆息,眼中似乎有淚閃爍,“老夫為了不連累兒孫,于是遠遁鄉野,可前陣子傳來消息,老夫的兒孫竟不能讀書。”
“這……”楊玄想到了晏城,他的子孫弄不好會被一家五姓報復,所以趙三福最近在盯著這事兒。
“我等不能為,無法影響朝政,唯一的希便是郎君。”
曹穎的淚水落下來。
“你們想讓我走宦途?”
“是。”曹穎溫和的道:“國子監的學生出來便能為,郎君能進去,這便是天意。”
楊玄沉良久。
“我愚鈍……”
曹穎仿佛聽到了最大的笑話,“郎君愚鈍可能結識王氏?可能進國子監讀書?”
楊玄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運氣。”
若非運氣,他也無法結識王氏,于是也無法進國子監讀書。
怡娘走到他的后,輕聲道:“郎君,你的份存疑,要想掃清這一切,要麼遠遁南周或是北遼,要麼……就闖出一條路來!”
曹穎須,這一刻他渾仿佛閃著,“許多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吃飯吧。”
怡娘去把燉羊端出來,三人都心中有事,食不甘味。
“郎君會如何抉擇?”
吃完飯,曹穎和怡娘在院子里緩緩踱步。
“我也不知。”怡娘嘆道:“有些之過急了。”
曹穎搖頭,“長安城中不對勁。”
“你也察覺到了?”怡娘目。
“還沒到換時日,守城門的軍士就換了。”曹穎的眸中第一次出了冷,“金吾衛部也有不同的聲音,一家五姓到手。皇帝為何要更換守城門的軍士?”
“唯有一種可能。”怡娘冷笑,“他怕死!”
“誰能讓他死?”
二人的眸中多了些幸災樂禍。
“一家五姓,以及他們后的附庸。”
怡娘低下頭,“你說郎君會不會拒絕?”
曹穎搖頭,“可能會。”
“那……那該怎麼辦?”強勢的怡娘此刻卻如同般的無助。
曹穎負手而立,淡淡道:“老夫自有法子,保證郎君答應。”
“什麼法子?”怡娘雙拳握,若是這個偽君子敢忽悠,那就等著濺三尺吧!
曹穎誠懇的道:“雖說只是相了半日,可老夫卻看出來了,郎君他……重。”
怡娘點頭,“那又如何?你敢利用郎君重這一點……老娘能活活閹割了你!”
曹穎的雙輕輕抖了一下,“你的智慧不足以和老夫討論這等事。”
怡娘的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嫵的眼中多了煞氣。
曹穎嘆息,“晚些借你的劍一用。”
“你要作甚?”怡娘不解。
曹穎右手掌擱在脖頸上,“你說,老夫把劍擱在脖頸上,郎君不答應老夫便自刎,如何?”
“你果然無恥,還利用了郎君的重。”
怡娘眉開眼笑的,“拉的時候用力些。”
屋里,楊玄帶著耳機。
“他們說的我不大信。”
“這個世間若說能讓我信任之人,目前就是楊略。”
“楊略把自己的指環給了怡娘,這便說明他知曉怡娘他們要做什麼。”
“楊略原先想讓我在小河村住一輩子,連妻子都給我挑好了,讀書人的兒……那個讀書人大概不得志,不過他的兒想來知書達理,能持家中,還能教導孩子們讀書……以后漸漸為鄉紳,這大概是楊略,或是我那位不知是誰的父親的安排。”
楊玄不習慣的小巧的耳機。
綠燈在閃爍。
“可我還是來到了長安。”楊玄有些苦惱,“怡娘他們大概是想弄個小團,以我為首領,隨后我一路努力做,他們輔佐……可我做之后呢?要想達到能斡旋楊略之事的程度,說二十年。”
綠燈長亮。
“我想拒絕,隨后離開長安。可只要一想到楊略還在南周……鏡臺的人說不準何時就會去圍殺他,我就無法逍遙自在,無法心安理得的活著。”
“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無數個拒絕的理由,可推翻這些理由的原因只有一個。”
“楊略用十五年來看護我,他荒廢了自己十五年……那是最好的歲月。他依舊還在翹首以盼,我知道的,他定然想看到我平平安安,日子紅火。”
“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耳機里傳來了朱雀的聲音。
“是!”
楊玄撓撓頭,“可我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后,竟然覺得很高興,哪怕前方萬般艱難,可我卻覺得心安了。”
“心安。”綠燈瘋狂閃爍,就像是一個解不了題目,瘋狂敲打自己額頭的孩子。
楊玄走了出去。
他看著怡娘和曹穎。
用一種很是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答應你們。”
大樹下的二人緩緩跪下。
“見過郎君。”
楊玄皺眉,“為何要跪?”
怡娘輕聲道:“趕應聲。”
二人起來,曹穎溫言道:“這一群人里得有個頭領,第一次自然要拜。”
第一次……
可我怎麼看你跪的很呢?
楊玄心中喟嘆,“正好有個事。”
他需要測試一下曹穎的能力。
“郎君請說。”
“我如今在國子監讀書,萬年縣追殺南周諜之事也得去。如此,下一步該如何?”
曹穎幾乎沒有思索,“國子監不能丟,那里的學生大多有背景。好倒是不必,畢竟郎君明面上的出比較低,你越是低頭好,那些人越看不起你。”
+1分。
楊玄頷首。
郎君越發的有首領風姿了。
邊上的怡娘一臉欣。
曹穎溫和的看著楊玄,“郎君在國子監唯一能做的便是出頭,對了,郎君修為如何?”
“還行。”楊玄也不知道自己的修為是什麼境界,但不差。
曹穎點頭,“如此把握便更大了些。老夫進城后也打聽了一番消息,得知皇帝與一家五姓好似在弄些什麼。”
“當今皇帝心狠手辣,當初帝在位后期,當今皇帝帶著人殺宮中,功把李元,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推上了皇位。兩年后他便再度殺宮中,隨即李元退位稱太上皇。這樣的帝王,眼中沒有什麼一家五姓,有的只是權力。”
曹穎一一剖析著,“從李元登基以來,就一直在清理宣德帝和武帝的人馬,孝敬皇帝的人手也在其列。當今皇帝登基后也是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楊玄隨口道。
曹穎目異彩,“郎君總結的好。”
是小說里的,楊玄笑了笑。
“從大唐立國以來,帝王與一家五姓大部分時候合作,有時暗中手。皇帝雖說是至尊,可一家五姓及其后的龐大勢力卻讓皇帝無能為力。所以皇帝對一家五姓的姿態便是……合作,對抗,合作中對抗。”
很明晰的解釋。
楊玄微微頷首。
曹穎自信的道:“老夫還知曉,皇帝對左相好似有些不滿,這便是一個暗示。”
楊玄問道:“什麼暗示?”
“皇帝登基三年,已經站穩了腳跟,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攫取更多的權力。一家五姓聯手他難以撼,最好的對手便是左相他們。”
“左相拉了王氏和國子監為臂助,自己邊也有些故舊,不過皇帝既然給了暗示,一家四姓怕是會蜂擁而上,長安要起風了。”
這是目前的大背景。
怡娘補充道:“當年的太子妃便是左相的兒。”
“郎君如今還是個不起眼的學生,正好渾水魚。”曹穎目,“郎君,清剿南周諜便是一個機會,郎君正好累計功勛。”
“郎君一邊在國子監積累基礎,一邊在萬年縣積累功勛,時機一到,便能化為……升。”
“你們都盼著我立功。”
楊玄看似有些不高興。
曹穎剛想解釋。
楊玄說道:“當下正好有個機會。”
曹穎眼前一亮,“郎君請說。”
楊玄說道:“今日查獲十余箱藏寶,我有功勞。”
曹穎眼皮子一跳,小心翼翼的道:“郎君,這個功勞……雖說不小,可還是不夠大。”
你明說功勞很小不就得了?
楊玄緩緩說道:“可我先前回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若是我能證明那些財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什麼功勞?”
曹穎瞇眼,“若是后續能查明更多諜向,毫無疑問是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