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賢搖搖頭:「暫時沒有發現,估計被嫌疑人理掉了。」
「第三份檢材是什麼?」
「堂屋靠牆角的位置有一的銅線,經測電為380伏,我截取了一截銅線,準備與死者上的電流斑做比對。我這邊就這麼多。」
明哥頭也不抬:「小龍,你接著說。」
我翻開現場勘查記錄本:「先說腳印。我在堂屋地面上發現了一種泥漬鞋印,為嫌疑人所留。該鞋的鞋底花紋呈條狀,模底材質。測量趟足跡數據得出:嫌疑人為男,高在一米八左右,青壯年,肢無殘疾。足跡反映出其行走步態輕盈,與山區居民走路姿態有明顯差異,他應是長期生活在平原地區。
「值得注意的是,現場鞋印均帶有泥漬,嫌疑人應該是在雨天來到了刁文林的住。查詢天氣件,在發現的前一天上午,西旺村剛好下了一場短暫的暴雨,兇手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了現場。
「接著是指紋。堂屋八仙桌上擺放著一瓶未拆封的白酒,外包裝上有三種指紋,一種是死者所留,一種是中年指紋,還有一種是青年男指紋。白酒售價為35元,而我在廚房找到的白酒,售價均為10元。相比之下,堂屋那瓶酒要貴很多。隨後我又在廚房中找到了發霉的米飯、腐敗的以及蔬菜,種種跡象都表明,刁文林正在準備一個隆重的飯局。從他的接待行為分析,刁文林和嫌疑人肯定相。
「西旺村地理位置偏僻,陌生人進村需要人帶路,兩人之間不會沒有電話聯繫,可憾的是,我仔細找了一圈,並沒有在室找到手機。屋的櫃、屜均被翻,侵財跡象明顯。
「堂屋東牆角有一堆大米,開米堆有一個鐵制的調,我在調上刷顯出了嫌疑指紋,調尖角被摔變形。推斷嫌疑人可能是用調作為武。
「綜合現場證,整個案發經過應是:嫌疑人A邀來到刁文林家中,接著兩人因某事發生爭執,在爭鬥過程中A被刁文林擊傷,由於力量懸殊,A拽掉調用作防武,隨後在打鬥中,刁文林倒地,其肩胛接到了銅線,電而亡,A發現后準備施救時,刁文林已無生還可能,於是A用編織袋包裹拋地。」
明哥:「西旺村到地要翻兩座山頭,嫌疑人能找到這麼蔽的拋地,說明他對蛟龍山地形很悉,我懷疑他曾不止一次來過刁文林家裏。看門的跛兒或許會知道些況。」
十三
會議結束后,我和葉茜來到了村子中唯一的小店,經老闆證實,幾天前的中午,刁文林確實去的店裏買過一瓶白酒,說是招待朋友用,酒盒上的那枚指紋正是老闆所留。三種指紋排除兩種,剩下的那一種再明顯不過。廁紙上的落細胞與死者DNA完全吻合,這樣一來,我們就有十足的證據證實,那摔爛泥的就是刁文林。
西旺村沒有監控,除了刁文林外,見過嫌疑人的可能只有跛兒,但如何讓跛兒一字不落地說出實,確實需要下一番功夫。
刑警隊搜羅了關於他的所有信息,經研判,刁剛(跛兒)這個人有三個顯著的特點:貪財、膽小、惜命。清楚對方底細后,明哥以醫生的名義告知他,檢報告出了問題,需要到鎮上的醫院免費複查,複查時間為第二天上午8點至10點,錯過時間就要另外收費。
這一招果然奏效,我們早上7點便在醫院門口把刁剛傳喚到派出所接詢問。
跛兒年紀在55歲上下,穿著打扮極不講究,用鬍子拉碴、鼻涕橫流來形容一點兒都不為過。
「警,你們把我帶到這兒來幹啥,我趕著去檢呢。」
明哥:「那個電話是我打的。」
「你打的?」跛兒將信將疑。
「你再聽聽我的聲音。」
跛兒瞇起眼睛,彷彿在回憶什麼,幾秒鐘后,他的瞳孔突然放大:「真的是你,你是警察?你們找我幹什麼?我又沒犯法。」
明哥沒有回應,而是從皮包中拿出了兩樣東西擺在他的面前:「一把摺疊刀、1萬元錢,自己選一個。」
突然轉變的畫風,讓跛兒有些坐立不安:「警,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明哥把兩樣東西分別拿在手中,「配合我們工作,1萬元錢拿走,不配合我們工作,刀帶著防。」
「防……防……防?防什麼?」
「昨天公安局去村裏時你在場,在這兒給我裝腔。」
跛兒抱拳作揖:「警,你們去了村裏不假,可我哪兒知道你們去村裏是幹啥的。」
「刁文林你認不認識?」
「我倆同村,我當然認識。」
「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刁文林被人殺了,被拋在了山裏的地中。」
「什麼?被殺了?」
明哥:「兇手就是前幾天進村的那個男人,全村就你見過他,現在刁文林被他所殺,我們擔心他下一步會拿你下手。」
聽明哥這麼一說,跛兒如犯羊角風般在椅子上搐起來。
「你這膽子也太小了點兒。」胖磊掄圓了給他一個大,「老鄉,好點兒沒,不行我再來一下!」
跛兒趕忙捂住有些腫起的臉頰:「痛……痛……痛……」
胖磊撇撇:「這就喊痛了,那刀子扎進去可比這個痛多了。」
跛兒被嚇得有些哭無淚,他哭喪著臉哀求道:「警,你就別嚇我了,我膽子小,我膽子真小。」
明哥:「行吧,我們也不為難你,還是剛才的話,配合我們工作,1萬元錢拿走,你的人安全我們保護,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能走人。」
「你們是不是讓我把村裏的底都代出來?」
見跛兒有所顧慮,明哥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給村裏看門,每月有1000多元的收,你是擔心出賣同村人丟了飯碗。」
「嗯!哦,不不不不……」
「不用解釋,人之常。如果我們真想砸了你的飯碗,也不會假借複查的名義把你帶到這裏。我們不會為難你,只要你把關於刁文林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別的事我一概不問。」
「關於刁文林的一切?」
「刁文林兒一個,現在被害,你就算把他的醜事說破天,也沒人找你麻煩,你是聰明人,這一本萬利的買賣,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拒絕。」明哥說著把1萬元錢拍在了他的面前。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再推辭那就擺明了腦子不好使。跛兒如惡狗撲食般把1萬元摟在懷裏:「幹了幹了,你們問吧,我什麼都說。」
「好,那咱醜話先說在前面,如果你回答得不痛快,錢你可帶不出這間屋子。」
跛兒趕忙把錢揣進側口袋:「你放心,知道多我說多。」
「好,我問你,5天前的上午,刁文林是不是帶了一個陌生人來村裏?」
「有,不過也不算是陌生人,他之前來過好幾次。」
「你形容一下這個人的長相。」
「是個男的,20多歲,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短髮,來的時候穿了一套西裝,黑皮鞋。」
「哪個地方的口音?」
「說的是普通話,口音有些偏南方。」
「他與刁文林是什麼關係?」
「我猜這個男的是個婚狗子。」
「婚狗子?」
「哦,就是專門給人介紹媳婦的人。我們村裏的兒要買媳婦,都會找他們。」
「他們?難道不是一個人?」
「當然不是,這種事又不好往外說,都是自己找自己的路子。」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刁文林帶進村的男人是婚狗子的?」
「我當然知道,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而且近幾年,這個男的給刁文林介紹過兩個人,我都是親眼所見。」
「介紹過兩個人?們現在人呢?」
「不知道,刁文林平時悶得很,不怎麼喜歡跟人來往,不過第一個人剛進村時我印象特別深,當天晚上刁文林找到我,問有沒有人從村口跑了,他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是買來的媳婦沒看好。我說沒有以後,刁文林就帶著那個男的往山裏找,兩個人找了整整一夜,才把那個人給捆回來,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個的。」
「刁文林這次和男人見面有沒有帶的進村?」
「沒有。」
「之前兩個人長什麼樣子,你能形容一下嗎?」
「時間太長我也記不清了,我只知道都是長頭髮,第一個的高有一米六五,十八九歲,來的時候帶了一個紅行李箱;第二個的要矮一點兒,只有一米六左右,差不多20歲,來的時候也拎了一個行李箱,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胖磊問:「是不是黃拉桿箱?」
「對對對,你這麼一說我記起來了,是橘黃。」我和胖磊對視一眼,心裏有了不祥的預。
明哥接著問:「這兩個的分別是什麼時候進的村?」
「第一個早了,在三四年前吧,第二個好像是在前年。」
「刁文林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說說看。」
「他的脾氣很古怪,喜歡獨來獨往,就算是面對面見了,他也不會主和你搭腔。」
「他有沒有結過婚?」
「結過兩次,不過都跑了,後來有人傳言,說他待媳婦,不過我看他老實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干這事的人啊。」
「他的前兩任老婆現在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都說是跑了,至於跑到哪裏了,也沒人深問。」
「刁文林平時出不出村子?」
「我白天很見他出去,不過他晚上出不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不出村子,那他的錢從哪裏來?」
「種地、政府補助,不過村裏有人說刁文林早年在山裏挖到了古董,賣了好多錢。」
「傳言的可信度有多?」
「我覺得很大,蛟龍山本就挖出來過古墓,我們村有很多人在山裏撿到過盆盆罐罐,這些東西後來都被人高價買了去。據說刁文林挖到的是青銅,賣了老多錢。他這人好煙好酒,一天最也有好幾十塊的花銷,田裏收的糧食只夠自己吃,政府補助也沒多錢,他這麼大的開銷,指種地肯定不行,而且他接連買了兩房媳婦,說也要七八萬,這錢都從哪兒來?」
明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他又問:「刁文林平時用不用手機?」
「他有一個白翻蓋手機。」
我和葉茜曾去通信公司查詢刁文林登記的手機號碼,可查詢結果為空號。見跛兒回答得這麼肯定,我還是要反覆確認一下:「你確定刁文林有一部翻蓋手機?」
「我當然確定,他的手機是從我們村三愣子手裏買的,我當的中間人。」
「手機和卡一起買的?」
「對,早前三愣子跟他親戚去外地打工,家裏的號用不上,刁文林大字不識一個,也懶得出村,於是我就給三愣子牽了條線,把手機賣給了刁文林,我從中間還賺了50元錢。」
「三愣子大名什麼?」
「刁勁松。他走的時候去派出所辦的份證,你們應該能查到。」
明哥:「行,那今天咱們就到這裏吧,有問題我還會打給你。」
「警,那這錢……」
「歸你了。」
十四
結束詢問,我們反覆研究了跛兒的筆錄,從對話中,可以提煉出四個信息:一、刁文林使用的手機號碼是用刁勁松的份證登記的;二、陌生男子極有可能還干著拐賣婦的勾當;三、刁文林的兩任老婆以及買回的兩個人均不知去向;四、刁文林格孤僻,極出村子,假如這4名子遇害,那應該還在蛟龍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