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在明哥分析的同時，我在死者的人中有了發現。

胖磊把頭湊過來：「嘿，我當是什麼呢，不就是月牙狀掐痕嗎，虧你還是痕跡檢驗師，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我白了胖磊一眼：「我當然知道這是掐痕，我們痕跡學還有一個專門的領域研究掐痕，但死者人中的痕跡好像有些異樣。」

「異樣？我看也沒啥區別啊。」

「我也搞不太清，需要回去查個資料。」

明哥：「有掐痕，說明嫌疑人有救助行為。也就是說，他主觀上並非想置人於死地，難道是意外？」

說著，明哥又開始在一堆碎中翻找，當他翻開死者的肩胛時，一1元幣大小的褐斑點出現在我們面前。

老賢：「這個是……」

明哥：「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電擊斑。」

胖磊很詫異：「被電死的？」

明哥：「斑痕直徑約26毫米，電流能在上造這麼大的斑痕，足以致死。」

胖磊：「死因是電，嫌疑人又有救助行為，會不會是死者意外電亡，而嫌疑人只是因為害怕才選擇拋？」

如果胖磊的假設立，那麼整個案件的質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嫌疑人如果沒有殺人行為，只是單純的拋，那麼他犯的是《刑法》第302條「故意毀壞罪」，最多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比一般盜竊罪的判罰都輕。

究竟是命案還是普通刑案，單靠眼觀察絕對無法定，為了儘快弄清這一切，在明哥的指揮下，我們將死者的臟、組織碎分別裝證袋，準備做下一步檢驗。

六

返回口，明哥把現場況通報給了刑警隊，徐大隊當即組織人員對失蹤警進行梳理，葉茜更是先我們一步趕到了殯儀館法醫解剖中心。

被摔一堆爛，解剖也只能在非常規的況下進行。明哥先把臟逐一分離，接著再將那些粘手的碎一點兒一點兒地拼接起來。他這麼做的目的，一是要確定的完整，二是要在上尋找蛛馬跡。三個小時后，拼接基本完，可無論明哥如何細心，拼接的效果都不盡如人意，尤其是死者那張扭曲的臉，讓人看后始終不寒而慄。

葉茜臉煞白地站在一邊，我們其他人則用羊腸線打補丁似的把大致合，在合的過程中，明哥在死者左臂三角下緣發現了三5角幣大小的疤痕，如果明哥不說這是接種牛痘疫苗所形的傷疤，我們本不會想到這個不起眼的特徵竟然會在案件中起到重要作用。

牛痘是發生在牛上的一種傳染病，它是由牛的天花病毒引起的急染，癥狀表現為在母牛的房部位出現局部潰瘍。該病毒可接傳染，患者多為員、屠宰場工人。一旦染這種疾病，皮上會出現丘疹，接著丘疹慢慢發展水皰、膿包，並伴有其他癥狀。牛痘病毒對人的致病力很弱，一般僅能在接種部位繁，但由於它和天花病毒（天花在18世紀盛行，是一種殺傷很強的疾病，致死率可達到10%）之間有很強的叉免疫，故在接種牛痘疫苗後人會對天花病毒產生免疫。也就是說，牛痘疫苗只針對天花病毒產生抗，隨著天花病毒在全球範圍被徹底消滅，我國也在1980年基本取消了牛痘疫苗的種植。

由於死者全骨骼完全碎，除了牙齒磨損特徵外，我們幾乎沒有其他方法來推斷死者年齡，而牙齒磨損特徵會因人的生活習慣、飲食結構存在極大的誤差，單憑一點，得到的結果並不準確。

我國在1980年取消牛痘疫苗種植，死者上有牛痘疤痕，那麼他肯定生於1980年之前，有了這個大致的範圍，再加上牙齒特徵，推斷年齡就事半功倍了。

明哥將死者口腔中落的牙齒按照牙床結構排列整齊，通過放大鏡觀察，他在勘查記錄本死者年齡一欄中，填上了一個「40+」，意為「40歲以上」。

解剖進行至此，我們得出以下結論：「死者為男，40歲以上，高一米七五，格健壯，經濟水平不高，居住環境封閉，務農。」

基本特徵推斷完畢后，剩下的便是細節特徵。

在沒有檢驗儀的介下，明哥把重點放在了死者上的蕾上。

關於「」，我們刑事技領域有專門的學科，「犯罪著研究」；中國有句老話「人靠裝，佛靠金裝」。所以說，每個人的著特徵其實能夠反映出很多潛在的信息。

通常況下，我們可以把著研究分為六個方向。

第一，屬分類。如男裝、裝、中服裝、老年裝、裝、異裝等。在命案現場中，服的種類可以顯示出被害人的年齡、格、偏好等。

第二，用途分類。服的用途已不僅限於寒或者遮，很多服還有著襯托氣質、彰顯職業的特。如工作時穿的工作服、運時穿的運服、睡覺時穿的睡等。在案件中，我們可以通過服的種類去判斷死者或者嫌疑人的份特徵。

第三，多分類。這個多是指穿的多，可分為、量穿、部分穿、完全穿。在案件中，著裝的多，可以出很多信息。如在同一季節、同一溫度下，強壯者、力勞者著裝會偏，而流浪漢、神病人則會出現反季節穿的況。還有一些特殊行業的從業者，如在KTV、桑拿浴房、足療保健等工作的人，他們一年四季的穿著都很單薄。

第四，狀態分類。著按照狀態分為兩種況，著整齊和著凌。著整齊反映出嫌疑人在有計劃實施犯罪，著凌則存在爭鬥、移、反抗、侵害的可能。

第五，痕跡分類。這一分支和我們痕跡檢驗學有叉，很多況下，我們可以據服上的細微痕跡，推斷出職業信息。如農村從事「哭喪」職業的人，由於長期跪地，膝蓋部位磨損嚴重；汽修行業的從業者，經常鑽車底維修底盤，其服背面磨損嚴重；搬運工肩或前臂磨損明顯；電焊工服上會有麻點狀灼燒痕等等。

第六，附著分類。附著，顧名思義是上黏附的，如漬、油漬、泥土、花、植被等。有個別兇殺案，如果從死者上提取到了現場沒有的植被，那麼單從這一點就能判斷出現場的質。

以上六點，只是一個籠統的分類，真正的研究課題要比這複雜得多。

其實在很多現場我們還會發現著異常的況，其中最常見的就是本案死者的穿打扮——男著裝。

在「犯罪著研究」這門學科里，把男著裝歸納為三種況：職業需要、異裝癖、需求。

第一種，職業需要。有些職業，如演員、戲曲工作者、COSER（角扮演者）、視頻主播等，他們著裝是為了工作，日常生活還是以男裝示人。

第二種，異裝癖。它又被稱為異裝癥，它是癥的一種特殊形式，表現為對異著特別喜，會反覆出現穿戴異服飾的強烈慾，由此引起興和滿足，這種癖好屬於一種心理疾病。異裝癖患者通常並不滿足於一兩件，他們從心理上追求的是著的完整。

第三種，需求。如同、變態者。他們著裝，完全是為了在特定的場合尋求方面的快。

本案死者外表著裝一切正常，經濟水平較低，可排除職業需要和異裝癖的可能，那麼他穿蕾只能劃歸為第三類——需求。

在我們國家，同尚未開放，很多同者都會有自己的小圈子，如果可以確定死者為同，那麼對核查源絕對有莫大的幫助。

「經過觀察，死者生上有大量陳舊勒痕。」明哥突然說出的一句話，把我剛捋出來的頭緒完全打了。

只有一種況會產生生上有陳舊勒痕，學上稱為「窒息」。

窒息，是指獨自一人在偏僻、蔽的地方，採用繩索等品纏繞生、頸部，人為造窒息狀態，在窒息的過程中生會充起，同時因為缺氧、鹼中毒會產生快。由於很多窒息者會在高中缺氧死亡，所以在國外又把它作「自死亡」。

窒息是一種變態的行為，據不完全統計，絕大多數嘗試者都有心理缺陷和人格障礙。它最顯著的特徵就是在生上會留有大量不規則勒痕。

和同不同，窒息是一種自我發泄的方式，這類人往往喜歡獨，社圈很窄，要想靠走訪問出況幾乎不可能，但這種人也有很顯著的特點：格向，不善流，往往會被吃瓜群眾劃歸為「老實人」的範疇。

七

僅有一的案發現場我們經常會遇到。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這就好比玩遊戲，開局只有一把小砍刀，我們能不能拿著這把砍刀，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最終幹掉BOSS，全要靠一點兒一點兒地積累經驗。拋案的核心點在於，要用大量證去還原死者的生前經歷，失之毫釐，就會謬以千里。

接下來的工作量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我和老賢在檢驗室足足待了二十二個小時才勉強把證分析完畢。案發至此，科室所有人已連續高強度工作了48小時，明哥見我們面無、目獃滯，當即決定全員休息十二小時。

第二天鳴時，本案的第一次專案會準時召開。

明哥翻開筆記本：「我先來說一下檢結論。死者男，40歲左右，高一米七五，格健碩，雙手虎口老繭較厚，為力勞者，經濟水平低下，牙齒稀疏，磨耗程度大，飲食以糧為主。死者脖頸、生有明顯的陳舊勒痕，推測其有多次窒息行為，心理不健全。發現時，僵開始緩解，死亡時間未超過24小時。國賢，死者心臟、肝臟等的檢驗況如何？」

老賢拿出報告：「紅蛋白含量很高，可以斷定為電擊致死。」

說到紅蛋白就要再解釋一下電擊死的原理。電引發死亡的源在於電流的流，當人到電源時，心臟的心室便開始，在很短的時間，心臟停止泵，於是無法流大腦，電者會漸漸地失去知覺，幾分鐘便會導致心力衰竭，心臟進痙攣狀態。這種痙攣會造急心損傷，使紅蛋白流流，而心臟、肝臟等臟含管量較多，只需要檢驗這些中含有紅蛋白的比例，就可以判斷是否為電擊死。

明哥從老賢手中接過報告：「紅蛋白含量很高，心損傷嚴重，說明死者曾長時間接電源。人中有多道掐痕，嫌疑人施救痕跡明顯，也就是說，對於死者的死亡，他並沒有預料。假如死者電時嫌疑人在場，他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明哥故意拖長音，似乎在絞盡腦還原案發經過，他的意思我也能聽出一二，他其實一直在試圖排除侮辱的況。

此時老賢慢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不用假設，死者電時，嫌疑人確實在場。」

胖磊是個急子，口問道：「賢哥，你不是瞎猜的吧？」

「當然不是。死者右手手背有些腫脹，我在腫脹發現了一個很小的三角形傷口，到了劇烈撞擊，表上到都是這種小傷口，可奇怪的是，除了手背，其他地方並無腫脹發生，為了搞清楚緣由，我在患提取了一些組織。經檢驗，手背之所以腫脹是因為染了嚙蝕艾肯菌。嚙蝕艾肯菌的繁期不超過24小時，常潛伏在牙齦周圍的牙菌斑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