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寒風吹過，方超本能地抱起雙臂蜷在巷口，這揪心的一幕被包房中的魯悅看得清清楚楚。

「吉吉姐。」放下話筒走到包間「公主」面前，「我有急事，小費我不要了。」說完，還沒等其他人有所回應，魯悅就提著手包奪門而出，高跟鞋快速地敲擊地面，發出「嗒嗒嗒」的響聲，此刻什麼都不願想，只盼著能快一點兒給方超一個擁抱。魯悅的腳步聲在方超的耳朵里是那麼清脆、悉，他微笑著起，朝魯悅的方向開了臂膀。

「超。」魯悅一把將方超摟在懷中，「對不起，讓你等久了。」

方超微微一笑：「沒關係，我也剛到。」

包間是單面玻璃，方超並不知道魯悅在窗前注視了他兩個小時，對於這個善意的謊言，魯悅沒有揭穿，在沒有徵得方超同意的前提下，選擇用實際行去宣洩心的。

魯悅深吻的瞬間，方超的大腦直接被了真空，雙相接的那一刻，方超突然覺到了電的滋味。此時的魯悅已到深不能自已，雙手捧起方超的臉頰，吻得更加用力。然而就在這時，方超的舌尖有了一淡淡的鹹味，疾病帶來的恐懼讓他剎那間清醒，他一把將魯悅推開，力量的突然發，讓魯悅直接摔倒在地。

方超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攙扶，他用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拭角，他要確定一件事，他口中的鮮到底是來自誰的，在仔細確認自己上沒有出后，這才想起魯悅還躺在地上。

「悅悅，我……」

「不要我！」魯悅一把將方超的手甩開，「方超，你告訴我，你剛才在幹嗎？」

「我……」

魯悅眼中噙著淚水：「說啊，你怎麼不說了？好，你不說，我替你說！我是一個陪酒小姐，沒有人會覺得我乾淨，包括你！」

「魯悅！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魯悅說話的語氣變得冰冷，「方超，我告訴你，你推我，我能忍，但我永遠都接不了你用袖子，難道我就那麼臟？」

看著魯悅眼眶中決堤的淚水，方超無言反駁，他能怎麼樣？難道直接告訴魯悅他染了艾滋病？方超甚至能猜到說出真相的結果：首先，兩人從此形同路人，其次，讓魯悅永遠活在恐懼中。方超不想讓魯悅承兩次傷害，他向後退了幾步，好讓自己那張掛著淚痕的臉儘可能地躲進黑暗中，緒稍微穩定后，他開了口：「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魯悅哪裡會想到兩人僵持了這麼久，竟然換回了一句徹底決裂的話。「方超，你個王八蛋！」魯悅一耳扇在了方超的臉上，打得很用力，力氣大到讓方超的角約滲出了鮮。

魯悅的緒很不穩定，方超很擔心會做出過激的行為導致染，為了保護魯悅，他必須離開這裡。趁著魯悅低頭泣之時，方超迅速朝巷子深跑去。

二十九

回過神來的魯悅，自嘲地著方超離開的方向，此時的想起了同事給看的一段視頻，視頻里一個失子的咆哮，正像此刻的心獨白：「啥他媽不的，傻子才會信！」

「一個多月的甜」和「拭角的舉」在魯悅心中不停地切換，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能偽裝得那麼完，完到差點兒就相信自己找到了真。現在終於會到被人玩弄是什麼滋味，忽然覺得那些出臺小姐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在理：「從一個好人到一個浪人，只需要一個渣男。」

哀莫大於心死，魯悅之所以只做平臺，一是因為「缺錢」，二是還對還抱有一幻想。可經歷了這一次，不敢再去所謂的真。做平臺每天的收只有300元，而出一次「大臺」可以賺一兩千元。KTV的「媽咪」也曾不止一次勸說過魯悅：「人就那幾年最有魅力，不趁著年輕多賺點兒錢，等到老了會後悔的。」之前魯悅對這句話十分抵，可現在聽起來似乎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刺耳。

「與其把第一次送給渣男，還不如用初夜去換5000元錢。」魯悅心中的底線，也在這次挫敗后開始失守。

另一邊的方超心裡更不是個滋味，他把這一切全怪罪到了「煙桿」幾人上。方超不是傻子，逐漸的他早已猜出了自己上這個病的真正來源。2年前，「煙桿」曾讓方超去藥販子那兒拿過一次葯，藥販子遞給他整整一盒12瓶，在坐車回去的途中，方超出於好奇便打開了包裝。當他回到住把葯給「煙桿」時，「煙桿」從中拿出一瓶遞給方超，讓他定時定量服用，等吃完后再發給他。至於為何一次買這麼多，「煙桿」給的解釋是，葯不好買，怕斷貨。因為這個「心」的舉，方超還曾恩戴德過；可一個月後，當方超拿到第2瓶葯時，他發現了一個細節，瓶子上的生產日期比之前的那瓶晚了23天，這也就意味著，「煙桿」這次給他的葯是剛買的新葯。讓方超脊背發涼的是，之前的11瓶到底去哪兒了？藥品為何會消耗那麼快？除此之外，方超還有很多疑問無法解釋：和他一起從黑煤窯出來的其他人在哪裡？自己每天帶貨的收不過幾千元，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巨額資金買船？「煙桿」一伙人時不時地失聯，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思來想去，方超只能想到一個可以完解釋這一切的答案，那就是「煙桿」幾人用同樣的方法控制著多名和他一樣的馬仔。

方超沒有戶口，不能從正規醫院領到免費藥，黑市的購買渠道他們並不掌握，要想用藥維持生命，只能依靠「煙桿」。與用毒品控制相比，這種利用艾滋病的方法有它的幾大「好」：第一，不用擔心送貨仔會吸貨；第二，只要保證藥供應，得這種病比吸毒壽命要長；第三，得病後送貨仔不會在上浪費時間；第四，可以利用人們對這種病的恐懼逃避法律打擊。

方超越想越明白，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上的艾滋病病毒，就是「煙桿」等人故意造的結果。想通的那一刻，方超表現出了極度的憤怒；但事後想想，他想要茍延殘，除了「煙桿」無人可依。假如迫「煙桿」承認事是他們所為，除了給自己帶來殺之禍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好的結果。「生活就像強，你無力反抗，就要學著去。」所以方超選擇接現實。

可今天發生的一幕，讓方超心裡的怨恨又重新燃燒起來，他幻想著，如果沒有得病，他和魯悅之間或許真的會有一個結果。方超是個正常人，他也能有一份真摯的，然而現實的打擊，讓他在這一刻無法接。

「如果不能給一個未來，就不要輕易和開始。」書上的一句「心靈湯」為方超療傷的一個借口。可逃避歸逃避，誰又能真的拿得起放得下。

那晚過後，尾隨魯悅回家，了方超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也正是因為這個舉，他發現了一個魯悅沒有提及的。每月的月初，魯悅都會把文和日用品送到雲汐市第七中學的門崗，方超從保安口中得知，魯悅還有一個正在上學的妹妹，名魯珊。魯悅工作的所有收，幾乎都用來供魯珊完學業。

看著學校氣派的教學樓，方超就猜到在這裡上學本會有多高，雖然他和魯悅相時間不長，但他太了解魯悅的格，目前最讓方超擔心的是，魯悅會不會在這次挫后自暴自棄。他不想看到魯悅放棄底線，這也是方超每晚要尾隨魯悅的重要原因。

可讓方超擔心的事還是在半個月後發生了。那天晚上，本應下班回家的魯悅在一名醉酒男子的拉扯下，半推半就地坐進了一輛賓士轎車。方超一路騎行，最終在一家賓館門前將魯悅攔下。

「你不能這樣，跟我走！」

「我們兩個已經分手了，你憑什麼干擾我的生活？」

「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還要怎麼解釋？難道你說的還不明確嗎？」

「小子，我告訴你，你可別壞了哥的好事！老子錢都付了，你……」面對男子的囂，方超直接將摺疊刀抵住了對方的頸脈：「給我閉，信不信我弄死你？！」

「方超，你幹什麼，把刀放下！」在魯悅眼裡，方超一直是一個很理的人，這次他竟然會為了自己如此失態，魯悅也想知道方超會給一個什麼解釋，於是從包中掏出5000元錢扔在男子上：「錢給你！」

三十

方超收起摺疊刀，載著魯悅朝泗水河的方向一路騎行。到了河岸，他租了一艘篷船，接著把船劃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廢舊碼頭。

「今天這裡只有你我兩個人，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方超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

「你覺得我想知道什麼？」魯悅反問。

「比如我的份。」

魯悅搖搖頭：「不，你的份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個送毒的馬仔。」

魯悅能猜中，方超並不覺得奇怪，雖然心裡有數，但是方超還是想聽聽其中的緣由，他故作驚訝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魯悅低頭了雙手，找了一個合適的開頭：「在KTV中做平臺的小姐分很多種，按小費收從低到高，有『小妹』『公主』『模特兒』『佳麗』以及『空姐』。『小妹』就是像我這樣的，只陪客人喝酒唱歌；『公主』和『小妹』小費相同，負責整個包間的雜活兒，比如點歌、端茶倒水等；『模特兒』可以陪，小費是我們的2倍；『佳麗』不僅可以陪，還能出臺做『大活兒』；剩下的『空姐』，也是KTV小費最高的人，可以陪客人吸毒。我們第一次在別墅見面時，那個比我大的同事就是KTV的『空姐』，當晚我去包房裡借充電，結果被一群人強行拉上了車。在別墅里，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說是讓人送點兒來吸，結果一個小時后你就出現了。然後是第二次，還是那個『空姐』，當時被包間的客人纏著不開，托我下去拿貨，我又見了你。如果說第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就不會是巧合了。所以我猜你就是負責送毒的馬仔。」

「送毒不假，但你怎麼看出來我是馬仔的？」

「服，還有你那輛破托車，能看出來你不是有錢人，最多是個馬仔。」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份，為什麼後來還要選擇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那現在呢？現在還喜歡嗎？」

魯悅低頭沉了片刻，接著搖了搖頭：「有時候覺你對我的很真，但有時候又覺你離我很遠，我現在也不知道對你是什麼。」

方超深地看著魯悅，雖然對方的眼神在故意躲閃，但是方超始終直視沒有迴避，片刻之後，他緩緩地開口：「其實你不知道，分手之後的每一天晚上，我都在KTV門口等你下班、陪你回家，有幾次沒有等到你，我騎車滿城去找，生怕你會出事，後來我才知道，你沒去上班的那幾天都去了你妹妹魯珊那裡。」

「不是你提出的分手嗎，你為什麼還這麼做？」

「我怕如果我先說，你會哭著喊著要下船。不過我答應你，這個問題今晚我一定會回答你，我想先聽聽你和你妹妹的事，還有你為什麼會去KTV做平臺。」

魯悅起鬢角的頭髮著湖面愣神，幾次深呼吸后，的記憶被拉回到20年前：「我和妹妹沒有緣關係，長這麼大，我們至今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聽我們的養母說，我們倆都是剛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那裡。我們的養母是村裡的寡婦，養父因病去世，膝下無兒無，養母含辛茹苦把我們拉扯大，但最終還是沒能戰勝病魔。養母去世那年，我上初一，妹妹才剛到學的年紀。村裡給我們姐妹倆辦了低保，可再怎麼省吃儉用，那點兒錢也填不飽肚子，為了養活妹妹，我只能選擇輟學務農。同村叔叔大伯都很照顧我們，只要田裡收，幾乎家家都會給我們倆勻點兒糧食。在他們的幫助下，妹妹以全鄉第一的績被推薦到市裡上初中。市裡的開銷比在鄉下大得多，指村民們救濟，本不現實。為了能掙夠妹妹的生活費，同村的大伯推薦我去他親戚的飯店做服務員，包吃包住一個月1200元。幹了三個月以後，店老闆開始對我手腳。我那時候剛進城，人生地不，也不敢反抗，妹妹每個月都要花錢，我不能丟了工作。可忍氣吞聲並沒有讓老闆有所收斂，有一次他喊了幾個朋友去店裡吃飯，他故意安排我去那個包間端菜，他們一伙人一直吃到凌晨，等撤臺時整個飯店就剩下我一個人，好在有個同事下班時提醒了我一句，說老闆一直在辦公室沒走，估計今晚會有事發生。飯店裡的服務員都知道老闆好，只要他盯上誰，不佔點兒便宜他絕對不會罷休。當時很多服務員辭職，都是這個原因。那天同事提醒我后，我就有了提防，後來包間撤臺，老闆果然趁著我收拾碗筷之際溜進了包間，就在他想對我手腳時，我把事先準備好的辣椒面撒在了他眼睛里，那天之後，我就辭職了。

「失業后，我去面試了很多工作，為了維持收支平衡，我決定去KTV當前臺，不包吃住，一個月1500元。前後做了兩個月，幾乎就沒剩下多錢。魯珊平時住校，一個月的食宿加額外開銷，最需要500元，而我每月去掉房租、吃喝，最多只能剩下900元。魯珊頭一年上學的錢還是管村裡大伯借的，我答應了要在半年之還清，可指一個月僅剩的400元，兒就不可能還完。而且這只是基礎開銷，萬一有個事、生個病，可能這400元都不夠用。我吃點兒苦都無所謂，魯珊的學業是一刻不能耽擱。

「為了在短時間賺到更多的錢，大堂經理介紹我在KTV里當起了平臺小姐，我是只陪唱的『小妹』，一個包的小費是200元，有時候遇到客人提早下包，我還可以連包，這樣一晚上就能賺到400元。自從做了這個以後，我和妹妹的生活有了基本保障。這些年，我唯一的願就是趁著年輕還有些姿，給妹妹存一筆錢，供上大學，然後看著去大城市過面的生活。」

「你呢，你就沒有為自己想過？」方超問。

「想過，不過我想的是和你在這座城市安家，我甚至還想讓你不要再送貨，我賺錢養你。但是……」

看著魯悅真流，方超心頭一，就算是鐵石心腸，聽了剛才那番話，也不可能不為所。「悅悅，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但請你相信我，說分手的那天絕對不是因為我不你，而是我不想傷害你。」說到這裡，方超有些哽咽，在心口這麼多年的，終於要衝出囚籠釋放出來。方超著手臂上象徵自由的圖騰文，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開始徐徐道來：「我和你一樣，從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我記事起，雙腳就被套上腳鐐，在黑煤窯中沒日沒夜地幹活兒。12歲那年，我被3個外地人帶出了窯，跟我一起被帶走的還有另外6個人，我至今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們先是被帶到了一個廢舊廠房，接著沒過多久，我們就開始單獨訓練，經過幾個月的試探，我拜在了三老闆『煙桿』的門下。從13歲起，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送貨。為了控制我們，他們在我們注了艾滋病病毒。我們這些人沒有份，沒有經濟來源，為了活命，只能繼續為他們服務。那天晚上，你吻我時，我覺裡有鮮，我擔心會傳染給你，所以才會用力把你推開。其實我這種人本不配擁有，對你造的傷害，我只能說一句抱歉。」

方超不敢再正視魯悅，為了打消顧慮，他又解釋道：「不過你放心，只要不出，病毒是不會通過接吻傳播的。」

「真的不會通過接吻傳播？」

「我專門查過，不……」

方超「會」字還沒說出口，魯悅的雙已經了上去。

「悅悅，你……」

「超，你是我唯一上的男人，不管你有什麼病，不管你幹什麼，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陪你走到天荒地老。」

「悅悅，謝謝你。」方超將地擁懷中。

「超，今晚能不能要了我？我想為你的人。」魯悅的手順著方超的肩膀一直向下遊走，被慾灼燒的方超，並沒有失去理智。「我們現在上岸找家賓館，沒有保護措施，你真的會被染。」

「如果你今天不出現，我可能會用我的第一次去換5000元錢，現在我選擇用它去換來真。」魯悅說完，從包中拿出了那盒還未拆封的安全套塞進了方超手中。

三十一

一夜溫存后，方超除了收穫外，還肩負起了責任。魯悅的心愿是讓妹妹活在下，可方超的心愿卻是讓姐妹倆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願和現實之間需要一條紐帶，這條紐帶就是錢。

方超雖然干著販賣毒品的勾當，但「煙桿」給他的錢也僅夠日常花銷，如何在短時間賺到最多的錢，為困擾方超的難題。這些年，方超接最多的就是毒品，而且是個人都知道販毒來錢快，可無奈的是，「煙桿」一伙人販毒，從來都是「先錢后貨」，這麼多年來，就連方超都不清楚，他們到底使用了什麼方法做到資金流的無對接。

既然接不到現金，方超只能從毒品上想辦法。「煙桿」幾人的貨按照包裝大小分為小包、中包、大包。小包在5克以，中包在5克至20克之間，大包則是20克以上。方超最多的一次曾送過足足500克。不過通常況下購買中包的都是數，更別提大包了。無論在什麼地方，癮君子的消費基本都是以小包為主，而方超能想到的賺錢門路就是在送貨時剋扣毒品，然後再瞅準時機賣給下家。不過讓他頭痛的是，「小包」的外包裝只有1元幣大小，只要稍微摳掉一點兒，就會讓人有所察覺，絞盡腦后，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完的解決方法：「摻雜充量」。

方超常年接毒品，他對毒品的化學質相當悉。以他的手段，在毒品中稍微做點兒手腳，一般吸食者是不可能有所察覺的。經過多次實驗，方超確定了2:0.2的黃金比例，即2克毒品摻1/10的雜質。據這個配比，方超平均每天晚上能貨1至2克，折算人民幣在2000元上下。一天2000元，一個月下來就是6萬，一年則也能賺個七八十萬。在巨大的金錢下，方超開始越陷越深。可「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鞋」，一年後，這層窗戶紙終於因為一個意外被捅破。

深夜，泗水河上一艘看似普通的貨船，3名男子面帶兇相對而坐。

其中綽號「道北」的男子臉十分難看：「我們的貨出事了。」

「大哥，你不要嚇我，出了什麼況？」由於張，「煙桿」的手心開始不停地冒汗。

「道北」從上取下3個「小包」扔在茶幾上：「有一位客吸咱們的貨進了醫院沒搶救過來，這位客在雲汐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件事出了以後，對咱們今後的生意影響很大。『大聖』你看看，是不是配比出了問題？」

排行老二的「大聖」掏出圓筒放大鏡夾於眼眶中，在仔細觀察后，「大聖」開口說：「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咱們的貨！」

「不是咱們的貨？你確定？」

「大聖」點點頭：「我自己做的貨，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咱們的貨只加量的玻璃細，這個貨里還加了石灰石，從研磨程度看，加工者連個像樣的研磨機都沒有，做工太糙，難怪會出事！」

「就是，二哥的手藝那是有目共睹的，這麼多年從沒出過紕，這個鍋咱們不能背！」「煙桿」也跟著附和。

兩人原本以為解釋后，「道北」的臉會好看一些，可事實卻恰恰相反。「老三，『小地主』的貨是不是你的線？」

「大哥，是我的線，平時都是方超負責送。」

「這次出事的就是『小地主』，他在雲汐市做房產生意，在我們這兒買貨有半年了，我從沒聽說他還有其他渠道。」

「萬一真的有呢？」

「不會。」「大聖」打斷了「煙桿」，「大哥，我剛才又仔細觀察了一遍，這是咱們的貨。」

「二哥，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無論外包裝還是玻璃的顆粒大小，都是出自我的手，我做的貨絕對不會出問題，現在的問題在於，有人在咱們的貨上了手腳。」

「道北」寒著臉向「煙桿」：「送貨期間，只有方超能接到貨，這個事你怎麼解釋？」

「方超應該不會吧，他可是眾多門徒中最出的一個，從來沒出現過問題。」

「猜沒有用，干咱們這行，最怕出現不安定因素，如果查實，抓時間把人給我理掉，免得壞了大事！」

「煙桿」應聲：「大哥，給我一星期的時間，我保證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三十二

方超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小地主」會用摻雜的毒品注。當然，「小地主」的死，他也是毫不知。貨了一年多，沒有出過任何事，方超自然不會想到「煙桿」會派人對他全程監控。一周后，事完全敗了。

「大哥，查清楚了，是方超出了問題。」「煙桿」一臉沮喪。

「怎麼回事，說說看。」

「這小子認識了一個魯悅的孩兒，兩人好像在談，方超在貨中摻雜應該就是為了這個的。」

「他們倆認識多久了？」

「看親程度，時間應該不短。」

「魯悅知不知道方超的份？」

「這個……」

「說！」

「我猜知道了，據我派出去的人說，最近有兩次送貨，方超都帶著魯悅一起。」

「啪！」「道北」一掌拍在了茶幾上：「老三，這就是你帶出來的門徒？」

「大哥，方超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你看下一步該怎麼辦？」

「道北」出兩手指：「要麼說服方超，做掉魯悅；要麼連方超一起做掉！」

當天下午，方超被「煙桿」控制在了房間。方超雖然是他的門徒，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煙桿」絕對不會心慈手。對「煙桿」來說，做掉方超再簡單不過，唯一讓他覺到棘手的是，如何乾淨利落地解決魯悅。

兄弟三人中，「道北」狠，「大聖」穩，「煙桿」。

方超是「煙桿」最得意的門徒，其實從「煙桿」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事可能敗了，他也時刻準備著迎接這一天。

方超是個明白人，他和魯悅在一起本沒有任何結果，歸，但方超不能剝奪魯悅做母親的權利，所以他表面上和魯悅你儂我儂，實際上他一直在用余命換取更多的錢。方超很清楚「煙桿」一伙人的手段，以他們的做事方法，一旦事暴，絕對會斬草除。所以從開始貨那天起，方超就一直在盤算著如何應對今天的狀況。

「三伯，我的事你都知道了？」還沒等「煙桿」開口，方超便開始主承認錯誤。

常言道：「手不打笑臉人。」方超如此實誠，這讓「煙桿」的態度也不好太強。「你竟然敢扣貨，你膽子也太大了！」

「沒辦法，我缺錢。」

「缺錢？缺錢你不會問我要？」

「可是三伯你說過，干我們這行不能和人有瓜葛，我就算問你要，你也不會給我的。」

見方超解釋得合合理，「煙桿」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你大伯和二伯都知道了這件事，你告訴我，該如何收場？」

方超從腰間出匕首：「只不過是個KTV小姐，我和在一起就是想找個固定『炮友』，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我本想等我們離開雲汐，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給幹掉，如果大伯覺得夜長夢多，那我近期就手。」

方超的話真假參半，讓「煙桿」很難辨別真偽。不過方超是什麼格，「煙桿」是從小看到大，「人狠話不多」是方超的個標籤，既然他的工作能做通，讓他做掉魯悅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行，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把事給我理好，你也知道你大伯的脾氣，千萬不要耍別的心眼兒！」

「三伯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結束了對話，「煙桿」趕回船上復命，方超也第一時間前往魯悅住。兩人談時，魯悅就知道方超的真實份，方超也利用了魯悅的畏懼心理，不止一次地演習過「如果出事了該怎麼辦」。為了讓魯悅和這件事撇清關係，方超早早地就給找了一個安全屋，屋儲備的水和食至可以讓魯悅待上一個月。為了掩人耳目，魯悅還按照方超的指示提前換了一個帶有暗門的新住，利用這扇暗門可以從室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地窖離開院子。

方超趕到時，魯悅正在試裝準備上班。

「你怎麼現在過來了？」看著掛鐘上還沒到6點的指針，魯悅有了一種不好的預。

「出了一點兒小狀況，不用擔心，回頭我給你打電話，按照我以前教你的，去安全屋躲幾天。」為了讓魯悅不那麼張，方超曾多次演習過「狼來了」的況。看著方超表輕鬆，魯悅天真地以為這次也會和往常一樣，叮囑了幾句后，按照方超的要求從暗門離開。

三十三

魯悅這邊安排好，方超接著又在「探子」的跟蹤下，買來三托車、砍刀、編織袋等工，在外人看來，這完全是一副要殺人的表象。

各種報在第一時間傳到「煙桿」3人那裡，就連「道北」都覺得方超做事果斷，日後可大。可他們哪裡知道，方超早在一年前就設計好了「魚死網破」的殺人計劃。

常年的相，讓方超十分悉「煙桿」3人的生活習慣，3人均來自南方，習慣烹茶，船上的一罐煤氣在他們手裡，最多只能用半個月。「道北」做事小心謹慎，為了不讓人知道船的行蹤，每次更換煤氣罐都會讓「煙桿」上岸親力親為，方超經常和「煙桿」聯絡，對於煤氣罐何時更換，方超能推測出個大概。他之所以那麼關心煤氣罐，主要是因為這是他完殺人計劃的輔助工。

「煙桿」3人上有槍，如果來，他沒有把握能將3人一網打盡，而且這麼多年來，方超對幾人後的勢力一無所知，他擔心幹掉3人後，會牽連魯悅姐妹倆，為了遏制未知的「幕後勢力」，方超只能選擇讓警方介。利用煤氣將3人毒死，也是為了儘可能完整地保留現場。

一星期後，方超算準了時間和「煙桿」取得了聯繫，在得知對方準備更換煤氣時，方超著手實施了殺人計劃。他先是讓魯悅從暗門離開院子，等魯悅到達安全屋后，方超帶著準備好的工來到了魯悅的住，前後折騰了一個小時后，方超把塗有漿的編織袋裝進了三托車。隨後他駕駛托車朝著泗水河方向一路狂奔，20分鐘后，編織袋被綁上重沉了水中。

「老大，方超把那個的給做掉了，被扔進了河裡！」「煙桿」掛掉電話，一臉興地跟「道北」彙報。

「消息可靠？」

「可靠，魯悅剛要去上班，方超就趕到把給做掉了。方超出門拋時，一個探子還進屋看了看，魯悅並不在屋，而且屋裡到都是。」

「道北」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個方超做事確實果斷，不錯。」

「煙桿」夾起茶盅一口悶下：「我就說，我不會看走眼，方超絕對是我眾多門徒中的拔尖選手。人已做掉，我這心頭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我出去買點兒啤酒、烤串兒慶賀慶賀。」

另一端，方超騎車回到了住，當他留意到一路上再無人跟蹤時，他已猜到，「煙桿」3人徹底對他放下了戒心。有了這個前提，下面最關鍵的環節才能繼續進行。

第二天一早，方超去超市買了一瓶1000毫升裝的茅臺，這也是「煙桿」最好的口兒。酒買回家后，方超用注把高濃度的三唑侖推了進去。早在半年前，方超就開始練習自己對三唑侖的抵抗，他推酒中的濃度，足夠年人昏迷一整天，但對他自己來說，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一切準備就緒后，他在晚上10點撥通了「煙桿」的電話，兩人談的容大致可以概括一句話：「人已做掉，晚上帶瓶好酒上船賠罪。」

「煙桿」已對方超放下戒心，當然是滿口答應。晚上11點，方超租用了一艘橡皮艇在雙流碼頭上了船。被仔細搜後，方超進船艙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煙桿」3人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禮畢，方超跪地擰開酒瓶，斟了滿滿4杯。方超率先拿起一杯舉在面前，「大伯，二伯，三伯，這件事我做得不對，我給你們賠不是了！」他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像「煙桿」他們這種社會人，最注重禮數，既然方超行此大禮，他們也就沒有拒絕的理由。「道北」率先端起酒杯，其餘2個人也依葫蘆畫瓢，隨其後。

看著3個人直接飲酒下肚，方超快速起躲進了駕駛艙，果不其然，他剛躲進艙門后，後就響起了槍聲。不過僅僅持續了幾十秒，「煙桿」等人就昏死在了沙發上。

確定幾人失去反抗能力后，方超開始按原計劃偽造現場，船的財被他洗劫一空后，他擰開了煤氣罐。

三十四

他上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能變現的東西全部換錢，3天後，他提著150萬現金來到了安全屋。

「超，是不是危險解除了？」魯悅滿臉興。

「不，這次比前幾次都要嚴重。」

「超，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方超搖了搖頭：「我沒有開玩笑，這次真的出了大事。手提包里是我全部的積蓄，你帶著魯珊離開這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怎麼會這樣，你到底出了什麼事？」魯悅抱著方超失聲痛哭。

方超拍了拍魯悅安道：「我是一名毒販，走到今天是罪有應得，也沒有什麼可難過的，包里除了錢外，還有一張公卡，如果哪天警察找到你，你就把卡給警察，其餘的什麼都不要說，記住沒有？」

魯悅含淚點頭：「嗯，記住了。」

「悅悅，謝謝你，忘了我吧。」

方超離開后，魯悅並沒有追出門外，心裡清楚，方超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和妹妹，不能讓方超的心付之東流。今天的這一幕，魯悅也曾有過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訣別後的方超離計劃完只剩下最後一步，那就是給自己一個了斷。人死賬消，只有他死了，那150萬才能安全。有了錢，魯悅和魯珊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這樣他死也可以瞑目了。

方超知道，他偽造的那個現場只能騙騙外行，只要警察介，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為了留下證據，同時也為了保護魯悅姐妹，方超在書寫完一張字條后，又用手機錄了一段視頻。視頻中除了魯悅的事被瞞外，這些年方超所經歷的種種全都毫無保留。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時，他只能把解救其他夥伴的希寄託於警方。

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已含在口中，一首《浪人歌》在他耳邊無限循環，糖融化，毒藥起了反應，音樂還在播放，方超卻含笑而亡。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你

讓時間悄悄地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你的名字

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

將我心佔據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

要把你忘記

我會去

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作

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

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

我傷的心扉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

要把你忘記

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作

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

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

我傷的心扉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要把你忘記

不願再承

我把你忘記

你會看見的

把你忘記

（白）我想到了一個忘記溫的你的方法，我不要再想你，不要再你，不會再提起你，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