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按照明哥的指示,我接著撥打了葉茜的電話,簡短地通話后,我向明哥轉述了刑警隊目前的調查結果:
「魏氏的族譜上有200多人,據盜墓三兄弟魏老大的回憶,『三眼』按輩分應該算他侄子,40多歲,家就在壽州縣,但是在哪裡他並不清楚,雙方平時也沒打過道,只是聽說有這麼個人,打過幾次照面,但因為時間太長,已經沒了印象。」
「嗯,行,況我知道了。」明哥說完便朝著在院外等候的老劉走去。
老劉覺到了後有集的腳步聲傳來,他剛一轉,我們已經全都走到了院外。
「冷主任,你們結束了?」老劉問。
「結束了,老哥,辛苦了,讓你等這麼久。」
「嗐,自家兄弟,不說那客氣話。」
「對了老哥,咱們壽州縣是不是有很多人養騾子?」
「現在不像以前,那時候沒有電,山里的通全部都是靠牲口,但現在不一樣了,電車在我們這兒都普及了,很有人再去養牲口。而且騾子配難度大,這些年已經很見了。」
當冷啟明聽到「配」二字時,忽然到了啟發,他趕忙張口問道:「這騾子配是不是都要人工干預?」
「那是肯定的,要沒有人幫著,本沒辦法配出騾子。」
冷啟明眼前一亮,接著問道:「那一般給騾子配種,都是在什麼地方?」
「要麼找醫,要麼就去配種站。」
「那整個壽州縣城有多名醫,幾家配種站?」
「配種站就一家,有多醫,我也不清楚,不過縣衛計委應該有底冊。」
「那能不能麻煩老哥再幫著查一查?」
「這個好說。」老劉答應得相當爽快。
聽到這兒,我不嘆,明哥的破案思路果然犀利。
首先,「三眼」的馬騾沒有掛掌,年齡不超過3歲,時間度不是很大。
其次,騾的配必須人工干預,且孕困難,再加上目前騾子比較罕見,所以配種者不可能沒有印象。
最後,「三眼」和魏氏兄弟是同宗親戚,而且通過腳印已經分析出了大致貌特徵和年齡範圍,我們只要把魏氏族譜中符合條件的人全部篩選出來,列印照片,接著再讓配種者辨認,應該就可以有所反饋了。
捋清整條破案線索,明哥很快付諸了行。
通過調查,整個壽州縣持有「執業醫師資格證」的僅有10人,而配種站專門的配種員也只有2人;在衛計委的幫助下,這些人均被召集到了縣公安局。
刑警隊那邊經過細緻的走訪調查,從魏氏宗譜上一共篩選出符合年齡和貌的男,共18人。這些人的戶籍照片被葉茜列印出來,全部在了牆面上。
為了防止相互干擾,辨認工作逐人逐個進行。
一個小時后,漫長的辨認工作終於告一段落,最終15人被排除嫌疑。
「還有3人無法確定,逐一排查,難度也不是很大。」葉茜打了個響指。
雖然案件有了明確的抓手,可明哥毫不敢掉以輕心,他表嚴肅地說道:「葉茜,通知徐大隊,多派點兒人手,分3個組,同時進行抓捕。找到人後,第一時間排查對方家中是否有騾子,如果有,把蹄印拍照,發到小龍的手機上。」
「好的,冷主任!」
刑警做事兒一向雷厲風行,半個小時后,3個抓捕組集結完畢,當抓捕行進行到第40分鐘時,兩張清晰的騾蹄印照片,發到了我臨時組建的微信群中,經過細緻辨認,2號抓捕組拍攝的照片被比中。「三眼」也在同一時間落網。
隨後,我們又對「三眼」的住進行了細緻的勘查,共起獲現金23萬元、殯葬用品以及大量廢舊。老賢取了「三眼」的樣本,經過比對,與死者道中的DNA圖譜完全吻合。經查,「三眼」原名魏甲兵,1974年1月3日生,無犯罪前科。
因為「三眼」與「半仙」何貴為上下線關係,而明哥又是何貴的主審,所以「三眼」的審訊自然也由明哥主持。
「『三眼』,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何貴已經全部都代了,你是想活還是想死,你自己選。」明哥盛氣凌人的開場白,讓「三眼」有點兒傻了眼。
「警,你什麼意思?什麼想活還是想死?」「三眼」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想活,就老實代;想死,你可以什麼都不用說。」
「你威脅我?」
「試試看?」
「行,我要看看,我什麼都不說,你怎麼弄死我。」
「沒問題,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明哥猛地一拍桌子,「你把耳朵給我豎起來聽好了!」
「我們從你家中起獲了23萬元現金,其中有8萬元是連號的新幣,這些錢是礦井給遇難者陳笑雨的賠償款,礦井為了防止遇難者家屬翻臉,這些錢從取出到付給遇難者家屬,都有監控和文字記錄,而現在這些錢出現在你的家裡,再加上何貴的口供,你倒賣這件事兒就休想賴掉了。
「我們查出這是被人故意毒害的,現在的找到了你的,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是你投毒殺人後強的。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懶得聽,看看到最後法院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販賣、強、故意殺人,三項罪名加在一起,你覺得你這條命還能保住嗎?」
剛才還飛揚跋扈的「三眼」,聽明哥這麼一說,呼吸都已經變得急促起來。
「怎麼?還有話說嗎?」
「三眼」猛一抬頭,像是盯著怪一樣看著明哥,我能明顯地覺到他眼神中的絕。
「『三眼』,」明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販賣罪不至死,不要什麼都往上扛,命沒了,賺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我說,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三眼」的心理防線最終還是被突破了。
「你的上線是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我和上線是單線聯繫,只要有貨,他會給我打電話。」
「說一下你的上下線,還有易的過程。」
「我手下有兩個分銷商,一個是何貴,另外一個牛山,何貴只要品相稍微好一點兒的,牛山是什麼都要。
「我的上家也有兩個,一個是殯儀館的運員,馬原,他在拉的過程中,如果到農村有人去世,又想賣點兒錢的,就會直接聯繫我,幫著理。但是他的量,可遇不可求。另外一個就是『啞』。」
「『啞』?」
「『啞』是我單方面對他的稱呼,我們兩個從來就沒說過話,我就尋思著給他起了個代號。」
「那如何做易?」
「有貨了他會先給我打個電話,等接通以後,確定是我本人的聲音后,他用簡訊通知我見面地點,見面時他只會帶一張照片,然後我們看照片議價,一旦價錢談攏,我就先給他錢,等到晚上,他會發簡訊告訴我放置的地點,隨後我趕車去拉。」
「既然你們見過,那對方的貌特徵你描述一下?」
「他每次見我都戴著黑口罩,我本看不見他的長相。不過他給我的覺應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走路弓著腰。」
「你出售給下線的,都穿有喪服,這些都是『啞』準備的?」
「不是,我從『啞』那兒買回后,要自己理一下再賣。」
「怎麼理?」
「先沖洗一遍,再用點兒福爾馬林防腐,接著化上妝穿喪服,最後蓋上頭巾,裹在棉被裡,賣給下家。」
「這麼說,上的所有殯葬品都是經你手穿戴的?」
「除了麻繩錢,剩下的都是。」
「你說的麻繩錢,是不是捆在死者右腳拴有圓形方孔錢的那條麻繩?」一直都保持沉默的老賢忽然開口問道。
「對,那個是『啞』捆的,我也不知道他捆這個是什麼意思,我估著是辟邪用的,所以我也不敢摘掉。」老賢聽完,眉頭一,彷彿在思考著什麼,明哥不不慢,點了一支煙捲等待下文,前後半支煙的工夫,老賢俯和明哥小聲談了兩句,接著離開了審訊室。
待老賢的腳步聲消失后,明哥接著問道:「你把最後一次易的經過仔細說一遍。」
「三眼」雙手了臉頰,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啞』平時賣給我的很多都獃頭獃腦的,為了不讓買家發現,我每次都要化很厚的喪妝掩蓋,可唯獨最近一次,『啞』送來的是一穿著黑的漂亮,我平時一個人住在山里,很見到長得這樣水靈的人,結果給清理子的時候,我就沒控制住……」
「當時穿的有哪些?」
「上是藍西裝、白襯衫、罩,下是黑短、黑,還有黑高跟鞋。」
據「三眼」的描述,胖磊很快從相機中找到了死者的照片:「是不是這些?」
「三眼」目不轉睛地瀏覽了一遍,很確定地回答:「對,這些都是的服。」
審訊進行到這兒,關於命案的問題已經全部問完,「三眼」涉及的其他犯罪,則由刑警隊的偵查員接手。
走出辦案區,明哥帶著我們開始分揀從「三眼」住提取的廢舊,一群人拉了半天,才總算找全了死者當天所穿的全套服裝。
服被分別裝證袋后,我們幾人又馬不停蹄地返回了科室。
「明哥,我正要找你。」科室院牆上厚重的電子門剛剛被打開,老賢就著急忙慌地跑下了樓。
「什麼況?」
老賢遞給明哥一份檢驗報告:「死者腳上捆綁的麻繩為手工制,我在繩心的部位提取到了大量的落細胞,經過檢驗,我提取到了男DNA。DNA圖譜在我們的系統中沒有記錄,但我懷疑,它就是『啞』的DNA。」
「不排除這個可能。」
「這些證袋裡裝的是什麼?」老賢這次注意到明哥的手中還有證。
明哥「哦」了一聲,接著說:「都是死者的隨,先從領上提取一些油脂,看是不是和死者的DNA吻合。」
「行,給我。」老賢雙手將證袋接過。
「冷主任,『三眼』不是說這就是死者的嗎,幹嗎還要檢驗DNA?」葉茜鬧不明白,為何在案件如此急的況下,明哥還要做這種明知結果的工作。
明哥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咱們辦案,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先為主,葉茜,你要記住一點,從人裡說出來的東西,永遠不可信,我們要讓證自己說話。」
葉茜益匪淺地點點頭:「謝謝冷主任,我記下了。」
一頓飯過後,老賢通過DNA檢驗證實,我們所提取的就是死者生前所穿的。就在我們都沒想清楚這個結論對案件偵辦有何作用時,明哥卻不慌不忙地翻看著自己的手機。
「明哥,你在幹啥?」胖磊忍不住開口問道。
「稍等一會兒,我在查價格。」
「這都啥時候了,明哥咋還有心思購?」胖磊走到我邊小聲嘟囔了一句。我沖胖磊了眼,示意他保持安靜。
很快,明哥收起手機,開口說道:「按照品牌搜索,死者的西裝價值2300元,襯衫880元,文320元,一字360元,高跟鞋650元。全的服加在一起,總價值在4510元。由此可見,死者的經濟條件非常不錯。」
「明哥,就算知道了死者很有錢,好像跟破案也搭不上什麼關係啊?」胖磊本以為明哥會給出多麼給力的答案,可一聽只是個模糊的結論,心裡難免有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