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陳浮生作為廠里的老員工，對老闆娘崔娟娟糜爛的私生活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崔娟娟不曾招惹過陳浮生，他也不會想到藉此敲詐一筆。他永遠無法忘記崔娟娟在勾引不后對他破口大罵，罵他是「野種」「窮鬼」，說他「一輩子沾不到人」。再窮的人都有尊嚴，他雖然一直忍氣吞聲，但這件事兒始終是他心中解不開的結。要不是馬梅提到「買鞋」，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去報復一把。

陳浮生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覺得如果崔娟娟的事被郭亮知道，郭亮肯定會休了這個人，到時候廠子裏沒了崔娟娟，郭亮再常年外出，那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和馬梅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崔娟娟對他指桑罵槐了。「沒活兒干不要來廠里」「不要惦記我表妹」之類的話，他早就聽得耳朵起了繭子。

「是報仇的時候了！」陳浮生考慮再三，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他先是用了一周的時間清了崔娟娟和孫遠見固定的地點，接著在鎮上的手機攤位上買了一張「太空卡」，最後學著諜戰劇的橋段，在話筒上上報紙，撥通了郭亮的電話。

「喂，是郭老闆嗎？」

「對，是哪位老闆，有何貴幹啊？」因為生意關係，郭亮經常接到陌生電話，所以他禮貌地回了句。

「郭老闆，我不是找你做生意的，我是想賣給你一條報。」

「報？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郭亮說著就要按掛機鍵。

「郭老闆，你聽我把話說完，這條報可非同小可，是關於你老婆崔娟娟的。」

「我老婆？我老婆怎麼了？」郭亮聽著對方報出了妻子名號，頓時有些張。

「你老婆給你戴了一頂綠帽子。」

「什麼？你確定？」郭亮非但沒有覺得氣憤，反而有了一竊喜。

「1000元，告訴你崔娟娟經常的地點。」

「你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你？」

「放心，我站在你這邊，1000元對郭老闆你來說，本還不夠一頓飯錢，你何不賭一把試試呢？」

多年的分居生活，讓郭亮對崔娟娟已經提不起半點兒興趣，他現在所有的幻想都落在表妹馬梅上，假如崔娟娟是真，他絕對會把崔娟娟掃地出門，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心思花在馬梅上，真是想想都有點兒小激。此時的郭亮，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假裝抉擇，磨嘰了有半支煙的工夫，才「艱難」地說出口：「好吧，錢我怎麼給你？」

「掛掉電話，我會給你一個銀行卡號，你馬上轉1000元錢到上面，收到錢，我就會把你老婆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你，你直接去捉即可。」

「好！」

按照對方的要求，1000元錢很快被打進了指定的賬戶，一條短訊接著出現在郭亮的手機上。

「明天下午3點，巨鑫養場辦公室。」

「巨鑫養場？難道是老孫？」

郭亮收到消息便悄悄地買了一張回家的機票，他在約定的時間趕到了巨鑫養場。

下午3點，養場空無一人，他小心翼翼地繞到辦公室的後窗，過窗戶的隙，他發現崔娟娟果真和孫遠見纏綿在一起。

如果換別人，郭亮肯定是一腳把門踹開，打得這對狗男滿地找牙，但郭亮沒有這麼做。

孫遠見是他在當地最大的客戶，現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如果沒了這個大客戶，一年要損失不錢，在他心裏，孫遠見的分量絕對要比崔娟娟重上許多。

經過強烈的思想掙扎，郭亮沒有輕舉妄，他把手機打開，悄悄錄下一段視頻，隨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裏。

與此同時，當天收到錢的陳浮生直接找到了馬梅。

「小梅，錢到手了，哥帶你到鎮里逛商場怎麼樣？」陳浮生在馬梅面前晃著10張百元大鈔，像是勇士炫耀著自己的戰利品。

「啊，這麼快？你這錢是從哪裏弄的？」馬梅也是眼前一亮。

「你就當我中彩票中的。」

「啥，中彩票？」

「哎呀，你就別磨嘰了，給你表姐打個電話，說去醫院，這廠子是的，整天把你拴在這裏算怎麼回事兒？」

「浮生哥，這……」

「你就別猶豫了，我回家換服，在村口等你。」

「那、那、那、那好吧！」

為了避嫌，就算是在鎮上，兩人也不敢走在一起，陳浮生和馬梅逛了整整一個下午，正所謂，不是掙來的錢，花著不心疼，在陳浮生的一再堅持下，馬梅巍巍地著他遞過來的800元錢，在鞋店買了一雙剛上市還不到兩個小時的最新款。

陳浮生在商場外等候，馬梅則著鞋店服務員心的至尊服務，結賬時迎賓把腰彎90度說：「貴賓請慢走，歡迎下次臨。」讓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這麼多年，就因為自己窮，所以做事兒小心，投靠表姐的這些日子，更是如履薄冰，心裏清楚，與其說母親把託付給表姐，還不如說就是把掃地出門。在家中排行老三，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這種家庭出，容不得有一點兒退路，所以很自卑。而今天，卻用錢買回了自信，這種心上的落差，讓打心眼兒里覺「做個有錢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