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在校園裏溜達了好一大圈，謝強這才心滿意足地返回教室，開學的第一天，最讓人期待的莫過於分座位，剛走到教室門口，班主任孫林便把所有人喊到走廊上，準備開始新學期第一次「大洗牌」。

孫林是謝圩村村主任的婿，謝強在來校之前，他的岳父因為「拿人手短」，所以特別叮囑過他，要好好「照顧」謝強。

他的岳父在家中有著絕對的權威，而孫林又是一個「妻管嚴」，對岳父的話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為了現自己對謝強的關心，他在排座位上面就了不心思，看著謝強語數總分140分的績，他按照自己從教多年的思路，很自然地把謝強和192分的蔡瑤瑤分在了一起。

「歡迎大家來到雲汐市第四中學開始新的學習和生活，我是你們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我孫林，你們可以喊我孫老師。」

孫林在講臺上照本宣科地介紹著學校的規章制度，這幾乎是他每學期必備的開場白，班級里只有極數學生在側耳傾聽。謝強並不是這「極數」中的一員。

同桌蔡瑤瑤，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和農村娃邋邋遢遢的樣子相比，從小生活在城市裏的蔡瑤瑤不管是長相還是穿打扮，都讓謝強著實驚艷了一把。

課桌面積並不富餘，謝強和蔡瑤瑤的頻頻有接，這讓謝強很不適應，為了避免尷尬，坐在牆角的他，使勁兒地把子往裏了。

「不用這麼拘束，以後咱們可是同學。」蔡瑤瑤從書包中拿出了一塊抹布，把整個課桌都了一遍。

「謝謝！」謝強的心裏始終有「農村」和「城市」的落差，對於「高他一等」的蔡瑤瑤，他一直抱有敬畏。這種覺就好比員工和老闆坐在一起，自己還未手，老闆卻主幫你把桌面了一遍，此時員工對老闆肯定是發自心地謝。

「你真的不用這麼客氣。」謝強誠懇的態度，又在無形之中拉近了與蔡瑤瑤之間的距離。

「謝謝。」謝強已經詞窮。

萬事開頭難，但謝強就是命好，在開學的第一天就十分順利地讓蔡瑤瑤產生了好。

老謝經常把這樣一句話掛在邊：「跟好的學好的，跟花子學討的。」用文人的話翻譯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謝強是墨，蔡瑤瑤是朱，「朱」與「墨」經過了一年多的博弈，終於有了一個平衡。

謝強從之前在班級墊底，績突飛猛進到班級的前20名。

蔡瑤瑤從開學的數一數二，卻落到了前10名開外。

中學和小學在教育方式上千差萬別，小學績優異，不能代表初中就名列前茅，在班主任孫林眼裏，謝強和蔡瑤瑤的搭配，讓他看到了預期的結果。他也因此在第一學期末，收到了老謝托他的岳父轉而來的「謝」。

上過中學的人都知道，從初二開始，兩極分化逐漸拉開，學霸和學渣們也逐漸劃清了界限，班級的前10名，幾乎都在為重點高中拚命，班級后10名則專註於怎麼開開心心混到畢業。

這其中最為尷尬的莫過於「中等生」。在班主任眼裏，他們有衝刺重點的希，也有淪落學渣的可能。

在那個不就有家長來找麻煩的大環境下，班主任對「中等生」都抱著任其自由發展的態度。

巧的是，謝強和蔡瑤瑤均屬於「中等生」的範疇。

在學霸們都在為重點高中頭懸樑錐刺時，「中等生」的日子卻沒有那麼張。遇到主科，認真聽講，遇到副科，偶爾也會開點兒小差。

在課桌上挖個小，把隨聽放在桌中，延出來的耳機在手臂的遮擋下，一人一個塞耳朵里。

上副科聽周杰倫的歌，是謝強和蔡瑤瑤心照不宣的消遣。

經過了一年多的相，兩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陌生，從初一開始，謝強就已經開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因為自己並不缺錢，所以他的穿著也很快地跟上了流。

蛻變之後的謝強，了班級里的男孩兒，帥氣的外表，也讓春心萌的蔡瑤瑤對他產生了好。所以，不管什麼事兒都很願意和謝強分，包括那個別人看一眼都是奢的索尼隨聽。

2000年，在雲汐市這樣的四線城市，別說MP3，就連CD都還沒普及起來，磁帶才是唯一的音樂存儲設備。那時候讓學生黨最為頭痛的事莫過於「攪磁帶」，一旦發生這種況，要把磁帶出來盤上好半天才可以接著聽。

蔡瑤瑤的隨聽雖然是頂級品牌，但無奈謝強的磁帶卻都是10塊錢5盤的盜版。倒不是因為謝強圖便宜，而是滿大街本沒有正版可以給他買。

下午的政治課，這是一門被中考拋棄的科目，也了中等以下學生的「輕鬆時刻」。下午第一節，代課老師自己都還沒有清醒過來，更別說肩負學習力的學生。

看著老師站在講臺上連連打哈欠，從教室最末排的「學渣聚集區」傳來一句話：「老師咱們上自習吧。」

「對啊，上自習吧！」

從教室的第四排往後，幾乎是一呼百應。

老師沒有理會，而是掃視了一眼第二排、第三排上的學生，當他看到桌面上擺著的全部是「語數外」的練習題時，忽然有種被冷落的覺。這是所有副科老師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得得得，自習！」老師把筆往講臺上的紙盒中一扔，從兜里了一支煙捲，落寞地站在走廊上吞雲吐霧起來。

「今天聽哪首？」謝強趴在桌子上小聲問道。

「《星晴》。」蔡瑤瑤想都沒想，開口回了一句。

謝強把手桌，單憑覺便拿出了那盤磁帶。課桌也不知道傳承了多年，本應該把桌一分為二的那塊木板，早已被人穿，謝強可以很方便地在桌裏完裝帶、播放、快進等一整套作。

一分鐘后，耳機從桌面上冒出頭來，蔡瑤瑤地將它塞耳孔，因為坐在第四排，距離老師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只要老師不注意觀察，本發現不了他們的小作。

音樂聲在耳旁逐漸清晰：

「乘著風遊盪在藍天邊，一片雲掉落在我面前，你的形狀隨風跟著我，一口一口吃掉憂愁。載著你彷彿載著，不管到哪裏都是晴天，蝴蝶自在飛，花也佈滿天，一朵一朵因你而香。試圖讓夕飛翔，帶領你我環繞大自然，迎著風，開始共度每一天……」

就在歌曲剛要進高時，一陣扭曲的嘈雜聲讓兩人同時拔掉耳機。

「攪磁帶了。」

謝強下意識地把手進了桌，蔡瑤瑤擔心自己的隨聽，也把手了進去，之間毫無徵兆的接，讓兩人同時有了電的覺，又因為私的作發生在無人察覺的桌，氣氛一下變得曖昧起來。

謝強能覺自己的手心在出汗，雖然很張，但是他始終沒有。比較富的蔡瑤瑤心裏此刻也是小鹿撞，這種接，不像是平時無意間的，雖然也存在不經意的分，但是對來說，這種覺就是和平常的不一樣，所以的手也僵在那裏一不。

初中早，早已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兒，作為走讀生，謝強也經常聽室友說起「某男和某」在一起的花邊新聞，經過一年多城市生活的熏陶，謝強早就告別了那個啥也不懂的農村土包子形象。

人們都說，對人的覺，眼緣很重要，雖然蔡瑤瑤在班級里長相不算出眾，但因為第一次見面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謝強始終對抱有幻想。

而此刻，蔡瑤瑤的「無於衷」，被謝強誤認為是默認的表現，在萬分急之下，他想到了舍友的一句話：「男人就應該主一些。」這句話彷彿給了他力量，他鼓起勇氣一把抓住了蔡瑤瑤的左手。

蔡瑤瑤本沒有想到謝強會如此主，輕輕地「啊」了一聲。

蔡瑤瑤並沒有掙，的舉，在謝強的眼裏變了「拒還迎」。

蔡瑤瑤臉頰緋紅，有些地看了謝強一眼，一顆含苞待放的心，正在漸漸地展開。

過界線的謝強，微微一笑，接著他很自然地和蔡瑤瑤十指扣，左手在桌中調整好了隨聽。

音樂聲再次響起，直接到了副歌的部分：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線，背對背默默許下心愿，看遠方的星，是否聽得見……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線，背對背默默許下心愿，看遠方的星，如果聽得見，它一定實現……」

在周杰倫歌聲的見證下，青的終於在兩人之間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