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7月14日，這是阿樂失眠的第三個夜晚，倒不是因為案件遇到了瓶頸，而是這些天他一直在某個問題上艱難地抉擇。

「本以為這件事兒或許沒有那麼複雜，沒想到到頭來依舊是最壞的結果。」阿樂此刻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槍到了懸崖邊，等待肯定是死路一條，縱一躍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也許，只能這樣了。」阿樂從未覺到如此失落，迫於無奈，他只能在矛盾中做出選擇。

解鎖手機屏幕，他直接點開了一款名為《劍仙》的遊戲App，此時的他當然沒有心思去打怪升級，這款遊戲對他來說有著特別的用。10%，50%，90%，遊戲畫面很快被載，阿樂練地將角傳送至主城，並點擊了遊戲設置鍵的分按鈕，很快，頁面上彈出了三個選項：

「分至微博獲取元寶20個。」

「分至微信獲取元寶20個。」

「分至QQ獲取元寶20個。」

阿樂沒有毫猶豫，點擊了第一個「分至微博」。

前後也就一支煙的工夫，遊戲上的私信欄里有了消息，對方發來的是一個疑問的表。

阿樂點開回復欄，打了一個「山」字，便退出了遊戲。

多年的特訓讓他明白一件事兒，市面上沒有一款通信工是100%安全的，通過遊戲流，是阿樂獨創的私信方式。

「該來的總會來的。」阿樂喃喃自語之後，影很快融了似墨的夜幕中。

幾經周轉，行程30公里，阿樂來到了約定地點，一藏於山林之中的天然。

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阿樂扭了一個看似很不起眼的鐘石。伴著一陣「咔咔咔」的齒轉聲，原本看似天然的石牆，緩緩地打開了一人寬的隙。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許很多人都難以置信，石牆的那邊竟然是一個裝備齊全的小型會議室。

「樂哥！」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和阿樂過面的丁磊，他也曾是阿樂混江湖時的左膀右臂，雖然他的年紀不大，但心智要遠遠比同齡人。

「嗯。」阿樂面無表地應了一聲，按了室的屏蔽按鈕。

「你姐最近還好吧？」阿樂一改平時的冷漠，關切地問道。

「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送回老家了，目前況還算穩定。」

「孩子你是怎麼理的？」阿樂雖然言語輕鬆，但泛紅的眼眶還是將他心中的悲傷表無。

「找了最好的風水先生，超度之後，埋在了羅山公墓。」

「謝謝。」

丁磊將手舉起，似乎很不願意接：「樂哥，自從咱們在一起混時，我就已經猜到你不是真正的黑社會大哥，我很激你能在最後為社團里的所有兄弟們開，我很敬佩你的為人，但對於拿掉孩子這件事，我很不理解，既然你已經洗白，和社團的兄弟也劃清了界限，為什麼你不給我姐留一個念想？你也知道我姐的格，估計這輩子除了你，可能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我作為孩子的舅舅，你讓我親手殺死還在腹中的外甥，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面對丁磊的質疑，阿樂徹底地沉默了，他不敢正視丁磊的眼睛，封閉的空間，很快瀰漫著嗆人的煙草味道，許久之後，阿樂緩緩地張口：

「任何事都有它的兩面，社會也是如此，普通人生活在白天，而我只能活在黑夜。99%的人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見到社會那不為人知的一面。」

丁磊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還記得兩年前你姐過生日，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泰國度假的那段日子嗎？」沉靜許久之後，阿樂不痛不地開了個頭。

「當然記得，那半個月里，我從未見過我姐如此開心過。」

「其實那次去度假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我是接到上頭命令，去調查泰國人王志強的行蹤。也是在無意中，我知道了一個就連上頭都沒有掌握的。」

「什麼？」

「咱們灣南省販毒集團的頭目鮑黑，從金三角一次購了整整半噸的高純度海因，市值5億元，而且這些毒品已經被王志強分多次運進了國，埋藏地點未知。」阿樂深吸一口煙捲，頓了頓，接著說道，「王志強這個人做事一向很謹慎，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獵鷹小隊的隊長，我也是費盡周折才得知，他把運進來的毒品分批藏匿在了多個地方等待和鮑黑驗貨易。就在兩人易日期即將臨近時，鮑黑販毒集團被我們一舉端掉。」

「按照毒品易的一貫程序，易雙方驗貨之後，一手錢，一手貨，鮑黑還沒來得及驗貨，就已經被警方『釜底薪』。鮑黑到死對此事也隻字未提，所以這個就被瞞了下來。

「雖然鮑黑集團全軍覆沒，但是這件事對金三角的獵鷹小隊並沒有任何影響，『北極』掃毒行風平浪靜之後，王志強準備帶著自己的小隊和那批毒品返回金三角，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發現了這件事並非我想象的那麼簡單。」阿樂言畢，氣氛似乎張了起來。

「我當年被特招在警校接訓練時，結識了一個小偉的師弟，他是雲北省公安廳特招的臥底，專門負責緝毒工作，他雖然比我小一歲，但緝毒經驗很富，我們兩人在一起也經常流，因為屬於不同的省份，從事不同的臥底工作，所以我們兩人之間沒有什麼，在分開之時，我們相互之間留了聯繫方式。用遊戲App私信，也是我們兩人在警校訓練時琢磨出來的最穩妥的方法。

「我倆從警校分別之後就各自披掛上陣，按照上級領導的要求，扮演自己的角，雖然我們倆沒有見面的機會，但在遊戲里還會時不時地聊上兩句，相互的近況還算有些了解。

「小偉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坐上了雲北省最大販毒集團的第四把椅，這不得不令人佩服。小偉的臥底任務是條長線，我這邊的『行者計劃』已經快要收尾時，小偉那邊依舊遙遙無期。

「按照規定，我不應該把自己的臥底計劃向任何人，但小偉不是別人，我們倆隸屬於同一個教，睡一個寢室，是一個坑跳出來的過命。王志強運貨進境的消息，我也是通過他才打聽到的，所以我對他沒有瞞。

「王志強送貨是從雲北省的境，所以我懷疑他在撤離時還會選擇那裡，於是我就讓小偉幫我留意王志強的一舉一。結果跟我猜的一樣，王志強第一次試貨，果真還是選擇的雲北省。」

「試貨？」常年在社會上混，毒品易他也接過，但「試貨」這個名詞，丁磊還是第一次聽說。

「攜帶毒品越邊境，不可能一次功，他們要多放幾次煙幕彈，找一條最為穩妥的路離開，『試貨』就是蹚水的意思。」

丁磊聽完點了點頭，沒有再話。

阿樂又續了一支煙捲：「販賣毒品在我們國家是重罪，沒人敢抱僥倖心理，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王志強手下在剛剛過中國邊境時，就到了武力襲擊，負責試貨的幾名獵鷹小隊員沒留一個活口。事後，小偉曾去過襲擊現場，據他的判斷，襲擊者的機就是殺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我當時並沒有接到伏擊王志強的任務，我不會主去襲擊王志強；金三角那邊還指王志強把毒品運回去，他們不會派兵；小偉所在的販毒集團和金三角也有，他們更不會手此事；中國警方也不會跑到別國境執法。所以到底是哪路人馬下的黑手，我們本不得而知。我本打算將這件事上報給『老闆』，可小偉的一個發現，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阿樂沒有停歇，繼續說道：「雖然當晚伏擊者撿走了現場所有的彈殼和彈頭，在普通人看來似乎沒有任何疏，但是對過專業訓練的小偉來說，他還是能看出一些破綻。小偉通過子彈的擊方向找到了伏擊點——路旁一塊坑窪的水。」

「水泥土，水底部留下了清晰的鞋印，據小偉的判斷，伏擊者全部穿的是我們國家自主研發的特警作戰靴，這種鞋子市面上幾乎買不到，只有公安部門才會統一配發。如果是一雙兩雙，還有可能存在巧合，但一次出現這麼多，難免讓人心裡有些疑。

「王志強這夥人，是屬於『行者計劃』打擊的目標，我是計劃的執行者，如果真是警方的手，我為什麼沒有接到任何消息？這一切本不符合常理。

「第一次試貨失敗，王志強又嘗試了第二次，還是同樣的結果，獵鷹小隊幾名員在過邊境線后被殺，現場依舊留下了特警作戰靴的鞋印。

「接連兩次伏擊，也讓我們徹底搞清楚了對方的目的，他們是想讓那批價值5億元的毒品永遠留在中國境。

「這件事跟販毒集團沒有關聯，既然不是黑道所為，我和小偉都擔心，是不是我們警隊里出了鬼，而這個鬼想吞了這批貨。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個能解釋通的理由。

「兩次試貨失敗之後，王志強也猜出了對方的目的，對他來說，想法就簡單許多，伏擊不是黑道人所為，那隻能是中國警方做的。

「既然已經被警方盯上，那他把貨帶出去的可能幾乎為零，按照『金三角白熊武裝軍』的一貫作風，如果王志強把貨留在了中國，就算回到老窩，整個獵鷹小隊也會被集執行槍決，所以他放棄了出逃的念頭，準備和中國警方拼個魚死網破。

「王志強作為泰國人，對中國警方的職能分工本不了解，他的想法很簡單，中國警察，能殺多殺多，而負責牽頭端掉『鮑黑販毒集團』的雲汐市刑事技室就了他們第一批報復的對象。

「就在王志強展開報復行時，我接到了『老闆』的指令，要求全力保護技室人員的安危。也正是這個指令，讓我有了試探一下到底有沒有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