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發生命案的重磅新聞在小區里炸開了鍋，跳廣場舞的大媽、遛彎兒的老頭老太、出來散步的年輕夫妻，浩浩最有上千人，把現場周圍得滿滿當當，案件發生在室外，嫌疑人的活範圍很大，為了儘可能地保護現場，徐大隊只能急調警力，把整個四期全部警戒起來。

吵嚷的人群讓我力倍增，伴著晃眼的手機閃燈，胖磊、阿樂我們三人像明星走紅毯一樣，率先走進了警戒圈。

「人都去世了，最起碼的一點兒尊重都不懂。」胖磊很反地看了一眼試圖往裏鑽的幾個年輕人。

「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阿樂也跟著搖搖頭。

現場的環境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我沒有時間去在意圍觀的人群，我的大腦快速把干擾鞋印全部過了一遍，確定可以完全排除之後，我打開了寬幅足跡燈。

燈像是一道激，把整條路照得清清楚楚。

「哇塞，好厲害，我要拍下來發朋友圈。」

「你們看那邊，死人，我×，真刺激。」

「你們看那邊，地上，還有好多。」

「……」

「媽的，喊什麼喊，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阿樂忽然沖後的人怒吼了一聲。

幾個圍觀的年輕人先是一愣，沒過幾秒鐘，一個戴著眼鏡的文化人指著阿樂說道：「你為國家公職人員，怎麼可以罵人？」

「媽的，沒看見老子沒穿警服嗎，我他媽是協警，你們誰敢嘰嘰喳喳的，我今天晚上就是不幹了，也要跟你們死磕到底！」阿樂那天生的兇相，對他們的殺傷力絕對是致命的。

「喊什麼喊？再喊真給你開除了！快點兒過來幹活兒！」胖磊的鬼點子最多，和阿樂天無地唱起了雙簧。

「都給我撤遠點兒！」阿樂很囂張地指著蒙了的年輕人。

「警察好歹是在辦案，年輕人離遠點兒。」周圍上年紀的人開始勸解。

「得了，阿樂。」我起把他拽到一邊。

「媽的，我最煩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阿樂罵罵咧咧地蹲在了我邊。

「你最近緒好像很不穩定。」

我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阿樂卻很張地看著我：「有嗎？」

我已經把自己調整到了勘查的最佳狀態，附和了聲：「只是覺。」

阿樂看我已經進角，就沒有再打攪我，一聲不吭地跟在我後。

道路的兩邊除了未建的樓房以外，還有一片片尚未種植樹木的矩形樹坑，也許是經常有人從土坑中抄近路的原因，鞋子帶出的泥小塊，像狗皮膏藥似的沾滿了整條水泥路。

水泥路面幾乎無法觀察到鞋印，我只能把希寄托在這一塊塊的小泥上。

「千萬別踩到泥！」我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胖磊和阿樂順著我規劃出來的一條道路，在路面上搭了一條直接通往的板橋。現場線很暗，我暫時無法區分路面泥上鞋印的種類，於是只能想到一個最笨的方法，把中心現場附近的所有泥斑點全部鏟走，我手持證袋，第一個沿著安全通道，走到了死者附近。

「頭西，腳東，長發，30歲左右，穿一套白睡，腳穿運鞋，右手抓握一部蘋果手機，全著完整，地面有大面積泊，頸部有銳傷。」我略觀察之後得出了結論。

為了儘可能地節約時間，我沿著走了一圈，劃定了重點範圍，在阿樂和胖磊的幫助下，幾十泥斑點被一一從地面上鏟走。

夜晚勘查的照條件很有限，如果盲目地進行勘查，極有可能在毫不知的況下破壞現場，明哥當即決定，室外現場勘查推遲到第二天，接下來的重點工作，全部放在解剖上。

在老賢確定現場無任何可以提取的生證后，我們直接把運到了殯儀館的解剖室，現場留給派出所的民警全權封鎖。

半小時后，被平放在了解剖床上，按照分工，阿樂負責記錄，我們其他人全部參與到解剖當中。

解剖前第一步是觀察表，也就在這個環節，我們有了重大發現。

「頸脈銳傷，這個是……」明哥瞇起眼睛。

「怎麼了？」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明哥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說道：「國賢，酒棉球。」

老賢練地用鑷子夾起遞了過去。

明哥小心翼翼地住，在死者的附近反覆地拭。

「一個，兩個，三個。」也不知過了多久，死者的左臉位置，忽然出現了兩截蠟黃的印記，死者的皮十分白皙，特徵顯得格外明顯。

「局部乾燥？」胖磊在印記完全顯現出來時，拿起照相機拍了一張照片。

「局部乾燥」這個名詞可能很多人聽起來十分陌生，但是對我們技員來說再悉不過，它是早期現象的一種。

我們都知道，人，不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會通過表不斷地蒸發、喪失水分。生前，喪失的水分可以得到不斷的補充，從而保持水分的平衡；死後，喪失的水分不再得到補充，就會慢慢地呈現出失水的狀態。

在的表面，尤其是在潤的創面或黏，以及皮較薄的部位，由於水分不斷地蒸發，局部就會變得異常乾燥，在乾燥的局部表面形蠟黃或黃褐或深褐的斑，從外觀上看有些類似於皮革或者羊皮紙，因此我們又將的局部乾燥現象稱為「皮革樣化」或者「羊皮紙樣化」。

局部乾燥在一些被掐死的上表現得很明顯，害人由於頸部皮下出和表皮傷，在早期這些特徵很難用眼辨別，只有在死後一段時間，待其創面發生局部乾燥，形了皮革樣化斑痕后，才易於被我們識別。

無水酒可以使表皮迅速水，從而加速局部乾燥的過程，這樣可以在短時間觀察到一些不易被發現的痕、扼痕等。

「小龍，你過來，仔細看看，這是不是指印？」明哥給我讓了一個位置。

我拿起多波段源，把線調整到最佳狀態：「通過指節印痕以及長短來判斷，死者下部位的是拇指，和拇指並聯的應該是……」就在這句話剛口而出時，我錯愕萬分地驚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