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李建設的父母都是手藝人，十八里鋪最早做麻圓的幾家老字號中就有他們一家。因為生意火，李建設從小就比同齡人要幸福很多，當別人家的孩子都在為一日三餐發愁時，他們家已經可以做到頓頓有酒了。

那個年代的父母，基本上不懂得什麼家庭教育，整天忙於生計的李建設父母更是如此，年的李建設就像是放飛的鳥兒，無拘無束，自由暢快。不如此，家庭的優越，還讓他在玩伴中有著絕對的領導權，每人每天一個麻圓，憑藉著這點兒小恩小惠，李建設很快了附近的孩子王，經常和他玩耍的孩，都喜歡稱呼他為「老大」。他從小就很這種別人給予的尊敬。

雖然整天阿諛奉承的人很多，但李建設卻沒有迷了心竅，在他的心裏，真正算得上死黨的只有四個人，二蛋、順子、牛牛和小偉。之所以和他們幾個人走得近，一方面是幾個人都住在十八里鋪，相互之間沾親帶故；另外一方面則是五個人在同一學校，同一年級。這種親戚加同學的關係，自然要使得相互之間的增進不。

貪玩和績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反比，李建設兄弟五人，從小就沒有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掛上一點兒邊兒，他們里學歷最高的也就數高中剛剛念完的小偉。

眼看就要到二十啷噹的年紀，整天遊手好閒的兄弟幾個，也開始為了以後的生活發愁。聽說下海掙錢，哥兒幾個跑到深圳，被人連蒙帶騙搞了半年傳銷。聽說賣服裝掙錢，哥兒幾個經人介紹干起了皮生意，一年之後又賠得本無歸。後來又聽說開冰場掙錢，兄弟幾個好不容易咬著牙開了一家，可沒想到因為冰打架鬧事的太多，冰場只能被迫關停。

「建設啊，你能不能不要再折騰了，家裏的那點兒錢，眼看就要被你敗了，你兒就不是干大生意的料，你就老老實實跟在我後面做麻圓不行嗎？」李建設的父母經常掛在邊念叨。

李建設作為一群人的老大，每次做生意自然都是他出大頭，20多歲的他，也已經長大人，他也很理解父母說的話，但讓他一個年輕小夥子，穿著圍每天起早貪黑起來炸麻圓，他兒丟不起這個臉。

「但是不賣麻圓，又要幹些什麼好呢？」這是一直困擾李建設的一個問題。

經過這幾年的折騰，兄弟幾個手頭已經所剩無幾。「不能再胡鬧了，必須找個穩妥點兒的行當。」

1997年對華夏兒來說，有件可以載史冊的大事，7月1日中國政府恢復對香港行使主權，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立，大不列顛及北爾蘭聯合王國結束了對香港多年的統治。對李建設來說，那一年是「雙喜臨門」，一家掛著「五虎飯莊」的夜間排檔在雲汐市最為繁華的龍湖南路正式開門營業。

在那個年代，老百姓手頭都不寬裕，請客吃飯很有人會去大飯店，李建設兄弟五人經營的排檔幾乎了不二之選。

因為之前栽了多個跟頭，這一次兄弟幾個也長了心眼兒，為了能讓飯店經營順暢，他們在排檔開業之前做了細緻的調查，包括雲汐市人的口味、喜好，食材的新鮮度，菜品的分量等等。

「薄利多銷」是五虎飯莊經營的核心理念。上好的味道，熱的服務，親民的價格，使得五虎飯莊的生意幹得紅紅火火。

《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裏有這麼一句話：「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這句話從字面意義上就不難理解。「五虎飯莊」的生意是火了，但因為分配不均，兄弟幾個的心卻越來越遠。

最先退出的是二蛋和順子，他們兩個是親姑老表，兩人一合計，在別的地段開了一家招牌為「雙龍飯莊」的夜間排檔，因為兩人悉飯店的整個作流程，所以雙龍飯莊開業一個月，生意便走上了正軌，它的火程度和五虎飯莊相比，幾乎差不了多。

有個段子這樣形容兄弟和人與自己的關係：「兄弟如手足，人如服，誰我服，我砍誰手足。」雖然是句玩笑話，但它也折出了現實生活中的某個方面。

小偉因為學歷最高，腦子也比其他人要活絡得多，再加上有些韓范兒的外表，在兄弟幾個中，絕對算得上「風流才子」，也正因此，他率先領著朋友步了婚姻的殿堂。

男人一旦有了家庭，便有了責任，小偉的老婆曾經是五虎飯莊的服務員，幾乎見證了飯莊從開業到現在所有的輝煌，當然，雙龍飯莊的火，也被看在眼中。

「你看看人家二蛋和順子，你再看看你，你準備當一輩子小弟？你怎麼就沒有魄力出來單幹？你個包！」時常敲打小偉。

「誰不想出來單幹，但是總歸兄弟一場，我哪兒能拉下來這個臉？」

「是兄弟重要，還是錢重要？現在這個社會，沒錢你狗屁都不如！」

「不行緩到年底！」

「緩、緩、緩，再緩，好地段都被人搶走了，我好歹嫁給你的時候還是個黃花大閨，我跟你茶淡飯也就算了，但你總要給肚子裏的孩子賺點兒錢吧？」小偉的老婆使出了最後的撒手鐧。

「什麼？懷上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上個月，剛檢查出來！」一張標註著「雲汐市婦保健院」的化驗單被拍在了桌面上，它也了倒駱駝的最後一稻草。

兩個月後，「偉孩飯店」正式掛牌，兄弟五人從此分道揚鑣，聚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