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鎮醫院手臺沒有無菌布,在下墊散裝稱重的衛生紙。
穗子摳了下紙,非常糟糕的手,上手著,用時容易碎,細菌嚴重超標。
用這玩意墊著做手,能不染嗎?
等會,這手為什麼這麼真實?!穗子瞪大眼,不假思索地給了自己一掌。
啪!
清脆的響聲回在簡陋的手室里。
好疼!這不是夢!
重生二十歲這年了,八零年!
“老實躺好,麻醉師馬上就要來了,別耽誤我們下班!”醫生不滿意地說。
穗子坐起來,以最快速的速度把衩套上。
“我不做手了,這孩子我要留下。”
現在是初冬,東北已經上凍了。
秋外還有一層厚,外還有一層絨,穿起來特別費事。
倆醫生見要跑,一把將穗子推回手臺上。
“趕躺好別!”
穗子拼命掙扎,看嘟嘟的,力氣卻不大,哪兒是倆老人的對手。
被人按在手臺上,像過年時等待宰殺的豬一般被抬起了。
這個場景對穗子來說并不陌生。
常會夢到這個場景。
這里是鄉鎮衛生所,噩夢開始的地方。
被姐姐糊弄過來打胎,流產后染導致終不孕。
后媽為了200塊彩禮,把嫁給村里最沒正事的混混。
混混游手好閑,卻是個造人的好手,結婚剛一個月就懷上了。
有天肚子突然很痛,混混又不在家。
的“好”姐姐把帶到衛生所,說是保胎,輸后睡著了,醒了孩子就流掉了。
以為醫生是在救的孩子,其實們在給做流產!
孩子沒了,混混把醫院砸了,被抓進去關了半個月,當時怕極了,唯恐他出來會打殺了。
連夜跑到城里,以為逃離了絕窒息的婚姻。
殊不知,離開混混后,在往后的數十年里過的生不如死。
直到被人害死時才知道,在離開后,他一直找。
在死后,他傾盡所有替復仇。
那個被視為惡魔的男人,才是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
會夢到自己這個無緣的孩子著手媽媽,夢到混混半夜瓜,喊著媳婦快吃,可是醒來后什麼都沒有,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現在重生了,這孩子要留下,要踏實的跟混混過日子。
倆大夫要衩,手刨腳蹬不讓們。
給大夫累得呼哧帶。
門開了,麻醉師走進來,是個男人。
“老劉,給把麻醉打上。”
“鬧騰什麼呢?”
“這的是神病,家里人說了,無論怎麼鬧都得把孩子做了。”
“我不是神病,放了我!”原來是姐背地里搗的鬼!
竟然對醫生說是神病,怪不得麻醉藥都用上了,這是怕醒著不同意打胎啊!
“今兒怎麼這麼多神病呢,這里面一個,外面還一個鬧騰的——別鬧了,你不是神病,你是小仙,小仙打一針就去見玉皇大帝了,聽話。”
麻醉師邊哄邊配藥,麻醉藥缺啊,好多人做流產都不用麻藥呢,生刮,疼的嗷嗷的。
急之下,穗子喊出了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于敬亭,你在哪兒?”
記得前世醒來就看到混混怒火發的臉,只能賭一把,希他此時就在醫院。
眼看著麻醉師把針頭到輸管里,穗子為了保護肚子里的孩子,咬上醫生的手,瞅準機會,一把拔掉輸管。
這玩意打了對孩子肯定不好。
醫生們以為瘋子犯病了,分三路堵。
穗子抄起輸架,胡比劃著,使勁渾力氣喊道:
“于敬亭!有人要殺你兒子讓你老于家斷子絕孫!”
門被踹開,不,是踹飛了。
“我×他祖宗十八代的!誰敢老子的兒子!老子半夜行刺他媽,×他一戶口本個狗娘養的!”
穗子看到那個沖進來罵罵咧咧的男人,心一熱,眼淚掉下來。
是他,他真的在。
于敬亭一沖進來就看到他的婆娘,著一條,出白胖小蘿卜一樣的,上面還留著他昨晚啃的牙印......
最特麼可恨的是,這屋里有男人!
于敬亭瞳泛紅,揮著拳頭就沖向麻醉師。
“我×你娘的,你敢看老子媳婦?!”
麻醉師一看,天媽老爺子啊,這不是外面那個鬧騰的“瘋子”嗎?
“不能打!”穗子從他后將他一把抱住。
“松手!瞞著老子打胎的事兒,回去再跟你算賬!”于敬亭怒道。
跟前世一樣,兇得嚇人,前世穗子最怕他鬼吼,討厭他罵街,可這會見他,每個孔都著親切。
仔細想來,他對只是上兇,從沒過手,一手指頭都沒過。
“你敢打人我就打你兒子!我隔著肚皮打!”穗子覺到懷里的男人一僵。
“看什麼看!全都給我轉過去!”他家胖媳婦的是他一個人的!
醫生和麻醉師集轉,心說這倆神病是咋湊一家的?
“趕把子穿上——哭啥啊,不準哭!”于敬亭看哭了,心擰的跟什麼似的,手忙腳的給眼淚,越越多。
氣得他對著嚇三坨的醫生們咆哮:“你們是不是打我媳婦了?”
被穗子咬了一口&踹了好幾腳的醫生們心道:你咋尋思放這個屁的?
沒看到你那胖嘟嘟的瘋媳婦給咱們都打啥樣了?手室都讓砸了!
“沒打為啥哭!”
“別吼醫生,是我太想你了......”穗子從后摟著他的腰,淚如雨下。
于敬亭一愣,腦子里突然竄出一行大字:完了,媳婦瘋了!
陳涵穗自打嫁給他以后,那倆眼睛就跟沒閥的水龍頭似的,整天哭天抹淚的,不是在哭就是在醞釀著哭,見到他更是跟個篩子似的抖個不停,嚇得跟什麼似的。
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不怕他了還主摟著他,還說想他?
“還說沒打!給我媳婦都嚇得說胡話了!”于敬亭擼袖子就要揍麻醉師。
穗子怕他再跟前世一樣因為打人被抓進去,只能壯著膽子撂狠話:
“你敢手,以后就不要上炕了。”
不讓上炕......這事兒太大了。
于敬亭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