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見曜的神經頓時高度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鼠鎮口。

封堵住那個的石頭都是相當巨大的，純粹靠人力本沒辦法將它們弄下來！

當然，不排除這樣一個可能——龍悅紅依靠外骨骼裝置將那塊石頭搬上去時沒有安放好，導致它一點點地、微不可見地自行落，最終在漫長時間后，失去平衡，墜往地面。

所以商見曜沒有立刻做出反應，等待進一步的觀察結果。

砰當！

略顯沉悶的響聲里，那塊巨石砸在了地上，讓整片樹林都仿佛抖了一下。

這靜迅速歸于沉寂，稀疏的星辰下，夜幕和剛才一樣黑暗。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堵住黑鼠鎮口的石堆上出現了一個缺口，通往死寂幽暗之的缺口。

商見曜仔細看了好幾十秒，正要吐出憋在中的那口濁氣，突然發現石塊落的地方，一道黑影從中緩慢爬了出來。

夜風過，高空云彩移，出了半個月亮。

皎潔的芒灑落，照在了那道黑影上，讓商見曜看清楚了他大致的模樣：

他材矮小，著，表面長著又又黑的汗，他腰背佝僂著，雙手指甲反出銳利的寒。

這是一個黑鼠鎮的居民！

商見曜瞳孔猛然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畫面，想要更進一步地看清楚對方究竟是誰。

他和蔣白棉、白晨可是認認真真搜尋過黑鼠鎮每一個角落的，但沒發現一個幸存者！

月似乎又明亮了一點，商見曜勉強看見了那道人影的臉部。

他半張臉都被子彈掀開了，暗紅的和白的腦漿點綴在四周。

以商見曜的常識而言，這樣的人本沒法稱之為活人。

與此同時，石堆上的缺口，似乎還有黑影在涌。

“干！”商見曜難以遏制地了口。

他幾乎是本能地松開了握著槍柄的右手，將它抬起，照著自己的右臉，狠狠扇了下去。

他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啪！

商見曜的右臉立竿見影地紅腫了起來，上面依稀可見五手指的痕跡。

劇烈的疼痛和嗡鳴的聲音同時傳了商見曜的腦海，讓他眼前有一顆又一顆金點冒出。

然而，他還在原地，眼前依舊是從石堆缺口爬下的黑鼠鎮居民，以及跟在后面的另一道黑影。

商見曜沒有沖地開槍，因為他知道他的知識和經驗都不足以支撐他在這種況下做出正確的選擇。

所以，他要向蔣白棉求援，看這位“舊調小組”組長對類似況是否了解。

他還準備喊醒白晨和龍悅紅，這樣一來，就算沒辦法應對黑鼠鎮的異變，也來得及駕車狂奔，逃離這里。

剛半轉過，商見曜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音，就看見蔣白棉的影出現在了旁邊。

商見曜心中一喜，正要匯報況，眸突然凝固，話語堵在了嚨口。

冰冷的月下，蔣白棉英氣麗的臉上，春筍破土般長出了一又一眼可見的黑汗。

商見曜臉龐微，難以自控地做出了應激行為。

他往著側后方合一撲，連續做了兩個翻滾，來到了吉普車車頭位置。

接著，他貓著腰，躥到了另外一側，蹲至后視鏡下。

這樣一來，他既能以車頭為“防工事”，又隨時可以拉開車門，坐至駕駛座。

“出事了！”他高喊出聲，試圖喚醒龍悅紅和白晨。

連喊三聲之后，商見曜前行兩步，直起上半，準備打開車門。

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沒有車鑰匙。

剛才接值夜任務時，白晨將鑰匙給了蔣白棉，而不是他。

商見曜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蔣白棉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

下一秒，龍悅紅和白晨的聲音在帳篷位置響起：

“出了什麼事？”

他們的嗓音有高低之分，但語氣與蔣白棉的別無二致。

商見曜驟然栗，額頭沁出了麻麻的冷汗。

他強迫自己平靜了一些，默算起與蔣白棉、龍悅紅和白晨大概有多米的距離。

不知不覺間，他臉上出現了笑容，自也無法控制的笑容。

商見曜隨即直，準備站起，使用覺醒者的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后視鏡的自己：

右臉紅腫，帶著不合時宜的笑容……

商見曜忽然心中一，重新彎下腰背，取出了夾在口袋的吸水鋼筆和一張用來記錄的白紙。

接著，他低下腦袋，以大為墊子，在筆帽自由落到地面后，飛快寫道：

“等會如果還能看見這段話，就說明不是夢境。”

他書寫的過程中，蔣白棉、龍悅紅和白晨的聲音越來越近：

“出了什麼事？”

商見曜越寫越急，越寫越潦草，但還是勉強寫好了那句話。

然后，他隨意地將紙張塞回了口袋里，并直起上半，再次盯住后視鏡里的自己，眼眸瞬間變得幽深。

他一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邊飛快組織語言，嘗試著說道：

“昨天這個時候是深夜，今天這個時候也是深夜。

“昨天這個時候，我們宿野外，今天這個時候，我們也宿野外。

“昨天這個時候，我在做夢，所以，今天這個時候……”

商見曜停下了與鏡中自己的對話，表先是茫然，繼而逐漸確定。

就在蔣白棉走至吉普車車頭另外一邊時，商見曜恍然大悟道：

“所以，今天這個時候，我也在做夢！”

話音剛落，他腦海里就仿佛有無數星辰炸開，強烈的自我認知讓他的意識隨之穿了迷幻般的種種畫面。

“呼！”商見曜坐了起來，大口吐出了憋在口的濁氣。

他快速環顧了一圈，發現自己依舊在帳篷里，依舊在睡袋中。

念頭閃爍間，商見曜雙手一扯，用力，迅捷如獵豹般離了睡袋， 猛地跳向帳篷另外一邊。

那是蔣白棉睡覺的地方。

只有微的黑暗環境下，商見曜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但可以聽見蔣白棉的呼吸聲又急促又雜，仿佛剛完了五公里越野。

“醒醒！醒醒！”他依靠聲音，抓住了蔣白棉的，邊喊邊搖晃道。

這樣的靜引來了白晨和龍悅紅的關注，他們一個留在外圍，防備意外，一個邊往帳篷靠，邊高聲問道：

“怎麼了？”

商見曜沒有回答，繼續劇烈搖晃著蔣白棉的。

終于，蔣白棉發出了聲音：

“停……停！我頭暈！”

商見曜頓時松了口氣，直起了。

這時，白晨已拉開了帳篷的門。

借著外面照的月，看見商見曜蹲在蔣白棉的睡袋旁，大口著氣，而蔣白棉在睡袋里，表迷茫地坐著。

“發現了什麼異常？”白晨冷靜問道。

商見曜口回答道：

“我做了一個噩夢……”

他不由自主頓了一下，覺這說的自己就像一個小孩，正因做了噩夢，尋求長輩的安。

見蔣白棉和白晨都沒有嘲笑自己，沒有試圖打斷，商見曜緩和了一下，繼續說道：

“一個很真實的噩夢，我在夢中扇自己耳都沒法醒來。明明已經到了強烈的疼痛，還是沒法醒來。

“直到我利用覺醒者的能力，強化了自己對夢境的判斷和認知，才徹底醒了過來。

“夢中，黑鼠鎮的居民變了活尸，你們的臉上也長出了黑的汗。”

活尸屬于廣播故事里的概念。

蔣白棉沒再迷茫，神逐漸沉凝，輕輕頷首道：

“我也做了個噩夢。

“夢到自己在實驗室里做研究，你們都是我的助手……”

說到這里，蔣白棉忽然語塞。

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繼續說道：

“那個夢很真實。因為一些細節，我也懷疑起自己在做夢，趕用針頭了下自己，結果到了和正常一樣的疼痛。

“這打消了我的懷疑，然后，隔壁實驗室出了事故，有劇毒氣泄，并往整個樓層擴散。

“我正帶著你們瘋狂奔向出口，試圖搶在毒氣彌漫過來前逃離公司，就被商見曜搖醒了。”

說話間，舉起左手，將它湊到了月明亮的區域。

商見曜和靠近過來的白晨，都看見那只手的虎口有一個針孔大小的紅點，略顯腫脹。

蔣白棉隨即向商見曜的臉孔，不出意外地找到了印著五指印的紅腫之。

“我上沒帶針頭……”蔣白棉思索了下道，“這不是夢游造的。”

說著，又將左手向了商見曜右臉的五指印，隔空比劃了下：

“這也不是我打的。”

白晨循著蔣白棉的手掌，認真看了看：

“沒法完全否定，現在紅腫太明顯，指印有點失真，對比存在誤差，而且，你們手指的長度差距不是太大。”

“真是我左手打的，他這邊臉還能有牙齒剩下的呀？”蔣白棉左手手指頂端冒出了電流。

左臂連同左手都是電鰻型生義肢的一部分，特點之一就是巨力。

白晨對此表示認可，商見曜無言以對。

他正要詳細描述自己夢中看見的畫面，蔣白棉突然皺起了眉頭：

“你們有沒有聯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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