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5章蒙克，大限將至

因為無事可做，也因為心煎熬，所以時間變得無比漫長，雖然隻是過了一個多時辰，可當從茫茫雪原儘頭看到凱旋的兵馬時，南煙恍惚的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當站起的時候，兩已經冰冷麻木，甚至還趔趄了一下。

旁的彤雲姑姑立刻扶住了。

南煙急切的往前走了幾步，就覺到風中多了幾腥味，但很快，被眾人簇擁著，一馬當先的祝烽的影就映眼簾。沉沉的舒了一口氣，站在風中，任由凜冽的寒風颳走了上最後的一點溫度，直到手足冰冷，祝烽一騎人馬終於回到了營地。

南煙甚至來不及說什麼，隻一雙眼睛迅速的在他上巡梭了一遍。

冇有傷。

也冇有汙。

甚至看得出來，他的氣息都比較平穩，跟大軍中其他那些明顯氣息紊，剛剛纔經曆過一番搏殺的人完全不同。

南煙的臉上出了一淡淡的笑意。

不過不等迎上前去，英紹等人已經快步上前，護著皇帝陛下翻下馬，英紹顯然也是提了許久的心在這個時候出才終於放下。他說道：“恭賀陛下凱旋，微臣等喜不自勝。”

他難得說這樣的話，祝烽也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的擺了擺手：“好了，你不慣說這些話，也不必。”

英紹苦笑了一聲，又抬頭看了看他的後。

祝烽帶出去的人馬，顯然冇有完全回來。

甚至，連副將湯季臣也不在其中。

若說這些人是在剛剛那一場戰事中戰死，可看看回來的這些人裡，傷員並不多，而且將士們臉上的神也並冇有慘烈戰事之後的惶恐和不安，顯然，剛剛的那一場戰事並不十分激烈，不至於到連皇帝邊的副將都戰死的地步。

英紹試探的道：“皇上，湯大人他——”

祝烽淡淡道：“敵軍撤退，朕讓他帶著一隊人馬跟上去了，晚些時候他會回來的，不必多問。”

英紹道：“是。”

這時，祝烽輕咳了兩聲，原本就不太紅潤的臉驟然間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他急忙手握拳頭握住口鼻，另一隻手對著英紹擺了擺，一邊轉頭往營帳走去。英紹有些擔心的還要跟上去，而南煙已經攔在了他的麵前，沉聲說道：“英大人下去打理一下皇上帶回來的人馬吧，這裡有本宮。”

英紹道：“是。”

說完，他又看了祝烽的背影一眼，麵凝重的下去了。

南煙一直跟著祝烽走回到帳篷裡，剛一坐下，祝烽就像是有些剋製不住似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當然，他仍然在剋製著自己的聲音，所以，咳嗽的悶響從他的膛中傳出，震得好像這個小小的帳篷都在抖。

南煙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他。

這一咳，就有些停不下來了。

祝烽即便是坐著，咳起來也有些直不起腰。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了多久，從戰事打響到擊潰敵軍，再到凱旋折返，這一路上他冇有在將士麵前出毫的不妥，可到了這個時候，他著實有些撐不下去，隻覺得陣陣劇烈的咳嗽快要把五臟六腑都震碎了，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這時，一隻手上了他的後背，帶著一點力道的拍了拍，然後用力的往下抹，幫他順氣。

這一隻手是那麼的悉，原本是弱無骨的一隻手，這一刻卻好像帶著足以讓人安心的力量和溫度，立刻，一陣暖流流了他的五，祝烽終於停了下來。

但剋製不住的是一口腥甜湧上咽。

就在這時，那隻手又拿著一塊手帕，平靜的遞到了他的麵前。

祝烽微微蹙眉，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周圍幾乎空無一人，顯然是貴妃刻意將眾人都屏退了，隻有南煙一個人站在他的後，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皇上先拿妾的帕子一。”

“……”

祝烽沉默了一下，接過來捂在上，那即便隻是短短的一瞬，南煙也看到他的手心，那一點刺眼的紅。

然後，便慢慢的坐到了祝烽的邊，一隻胳膊還著他的後背。

祝烽那手帕子了，像是帶著一點不耐煩的懟了一下想把推開一些，道：“像什麼樣子！”

南煙平靜的說道：“因為接下來妾要跟皇上說的這些話，不能讓彆人聽見。”

說著，歪著腦袋看向祝烽，目閃爍。

“難道，皇上想讓彆人聽見？”

“……”

這一回，祝烽的臉徹底的沉了下來。

他思慮許久，將手帕子在掌心攥了一團，然後說道：“你又要說什麼？”

南煙道：“這一次深草原腹地，皇上要打到什麼程度，打到什麼地方去——皇上多應該跟妾個底。”

“……”

“畢竟，越往北走越冷，皇上的況比起現在隻會更加嚴重，更不容易掩人耳目。若還要妾為皇上遮掩，那皇上是不是應該讓妾知道一些真相呢？”

“……”

祝烽的眉頭已經擰了一個疙瘩。

他當然不認為南煙會對他的況真的一無所知，或者無於衷，也知道，既然帶著上路，那就一定會有麵對的這一刻。隻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無措。

相比之下，南煙顯得沉靜，而且遊刃有餘得多。

平靜的說道：“妾為了皇上，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要皇上一句真話，有那麼難嗎？”

祝烽皺著眉頭道：“胡說什麼！誰又要你的命了？”

南煙認真的說道：“皇上駕親征到了這冰天雪地，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卻一個字都不給妾知道，隻自己一個人扛著，這就是要了妾的命。”

“……”

話說到這裡，祝烽又哪裡還有話說。

他沉默著看了南煙好一會兒，終於像是認輸一般長歎了口氣，南煙振了振神，原本以為他要說什麼。可祝烽一開口，說的卻不是自己。

他一字一字的說道：“蒙克，大限將至。”

南煙驀地睜大了雙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