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小燕。
病魔,讓從一個外向、活潑、瘋瘋癲癲的孩,變得鬱鬱寡歡。
但,現在的,卻真正的像換了一個人,祈求著我,地握著我的手,眼眶裡有淚水在閃爍。
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
我張了張,想說點什麼,但嚨里像被東西堵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
我知道,的時間應該真的不多了……
「你想去哪?」好半天,我才出了這幾個字。
「酒吧。」程小燕的臉上,帶著幾分笑容。
我怔了怔,忽然明白了。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不過是想回到最初的原點罷了……
*
晚上十點,我跟劉富強請了假,希他能給我帶班幾小時,一點鐘以前我一定會回來。劉富強明顯有些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同意,讓我一定早點回來,超過一點他就走了。
我知道程小燕喜歡熱鬧,特意打電話了陳偉,約好在醫院門口頭。
離開D棟的時候,剛好看到老何從外面散步回來了,他看到我和程小燕,問我們去哪,我說去酒吧,老何說那裡有酒嗎,有酒他也去。
我哭笑不得,說你一個病人,怎麼老是喜歡到跑?老何很不服氣,說你的小友不也病了嗎,你還不是帶著到跑?我拗不過他,只好同意。
和陳偉在醫院門口頭后,我們攔了輛計程車,前往了附近的一家香格里拉的網吧。
這個時候正是酒吧的高峰期,喜歡夜生活的人,現在才是他們彩生活的開始。
我們四個進去后,點了一個卡座。
酒吧人很多,空氣中瀰漫著煙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我皺了皺眉,很不喜歡這種氣氛。
但讓我意外的是,陳偉和老何似乎沒什麼不良影響,反而眼中著興,跟著音樂搖擺起來,這讓我懷疑,這兩個傢伙平時是不是經常來這種場所?
舞池中間,形形的妖,帥哥型男,不停地隨著震耳的的士高音樂,瘋狂扭自己的;昏暗閃爍的燈,渾濁的氣味,墮落的夜生活……
程小燕坐在沙發上,托著下,眼神迷離地看著舞池上的人,似乎陷了某種回憶一般。
我看了一眼,心中唏噓。
以前,可是酒吧的常客,自從病了之後,這種喧鬧的生活,徹底遠離了。
也許今天想來這裡,就是想最後一下這種嘈雜的氛圍吧?
「喲,這不是小燕妹妹嗎?」
兩個二十來歲,燙著窩頭,戴著耳環,穿著很「」的青年,嬉皮笑臉地走了過來。
程小燕看了兩個青年一眼,皺了皺眉,沒回應。
「怎麼不說話呢?」其中一個矮子青年,很不客氣地坐在了程小燕旁邊,用手勾著的下,笑道,「一段時間不見,跑哪去了?來,哥哥給你檢查。。」
「把你的手拿開!」
程小燕不耐煩地拍開男生的手。
「嘖嘖,這是怎麼了?以前的你,可不會對我這麼冷淡呢?」矮子青年也不怒,笑嘻嘻道。
「這婊子估計攀上金主了,所以才這麼囂張!」另一個高個青年冷笑道。
看到這一幕,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走到那兩個青年面前,冷冷地說道:「給你們十秒鐘,立刻滾!」
「,你他媽誰啊!」
矮子青年瞪了我一眼,罵罵咧咧道。
「算了王峰,咱們走吧,這小子不好惹……」
高個青年拉了拉矮子青年,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忌憚。
「不是,你幹嘛怕他啊?」矮子青年不解道。
高個青年對著矮個青年耳邊小聲說了什麼,然後拉著他,離開了。
我這才想起,這高個青年,似乎就是當時把程小燕灌醉的團伙之一,當時他們想對喝醉的程小燕行不軌,幸虧我及時出現,教訓了他們一頓,也難怪他看到我,就會害怕
陳偉和老何走了過來,問我什麼況,我擺了擺,說沒事。
本來好的心,因為這兩個蒼蠅的到來,多有了些影響。
十一點多,正是酒吧氣氛最嗨的時候,程小燕拉了拉我的手,附在我耳邊說:「我想去舞池跳舞,你陪我好嗎?」
我撓了撓腦袋,說:「可是我不會跳啊。」
「沒事,我教你。」
程小燕雀躍地拉著我,就往舞池上走。
到了舞池,就像一隻從牢籠里放出來的小燕子,跟隨著音樂,徹底放飛自我。
一開始我還有些拘束,但可能酒喝的有點多,上頭了,也跟著音樂蹦跳了起來。
沒過多久,陳偉和老何也加了跳舞的隊伍。
老何這傢伙六十多了,穿的還是N年前的老舊背心,加上腳下一雙涼拖鞋,一上臺頓時就了所有人「矚目」的對象,他臉皮極厚,毫不在意,左扭扭屁,右扭扭腰,別提多嗨了。
花紅柳綠,音樂嘈雜,我看到周圍一個個瘋狂癡迷的舞步,刺目的燈,彷彿讓我忘掉了現實生活中所面臨的力,忘記那曾經記憶深刻地往事,忘卻那曾經留在心靈深的痛……
跳了一會兒,程小燕有些累了,蹲在地上,呼呼地著氣。
我扶著,回到了座位。
拿起一杯尾酒,和我了,一飲而盡。
「志勇,今晚我真的很開心。」程小燕臉上還泛著興的紅,角笑容燦爛。
「等你病好起來,以後咱們再來。」我笑著說道。
「好呀。」笑了笑,似乎也接了這個並不現實的謊言。
「我去上個廁所。」
站起,往廁所走去。
我心不在焉地喝著酒,偶爾瞥一眼程小燕窈窕的背影,心裡慨——如果的病能好起來,那該多好啊。
就在程小燕走到廁所門口,準備進去的一剎那,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上的酒杯,差點摔落……
因為,我看到在程小燕的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穿著深藍麻布的老太太!
佝僂著子,低著頭,一雙蒼老的手,搭在程小燕的肩膀上,跟著走進了廁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