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力了？

這樣就儘力了？

我腦袋「嗡」地一聲，變得一片空白，心神彷彿到某種撞擊，幾乎要碎裂似的。

「不，你騙我，你沒有儘力，你是在報復我對嗎？」

悲憤加地緒，涌了上來，我朝那個醫生撲了過去。

孫姐似乎早有防備，一把拉住我，急聲說道：「志勇，你不要胡鬧……」

「放開我！」

我用力甩開，從那醫生邊走過，充滿戾氣的眼神，猶如刀片一般，剮在他上。

推開ICU的房門，一藥水味撲鼻而來。

白，白得如雪，白得就像來到了天堂。

所有的牆壁，床單，天花板，彷彿在這一刻都變了變。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了程小燕邊。

閉著眼睛，就像陷了沉睡一般。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接這個現實，我本以為自己在孫姐的開導下，已漸漸想開。

可是，當現實擺在面前時，卻猶如一記耳，狠狠地在了我的臉上。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個泥塑木雕的人似的，獃滯又無助。

我想說點什麼，但嚨里彷彿有東西咽嗚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最後，我只是輕輕地，在的臉頰上了一下。

的依舊還有彈，甚至……還有一陣微弱的溫熱。

心中說不出的痛。

因為我知道，這種溫熱，很快就會消失，變得冰冷、僵，最後送到那暗無天日的太平間。

記得曾問國我，死後，會不會送到太平間？我騙，說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然而，謊言終究是謊言，哪怕是善意的，也無法改變什麼。

手指頭，忽然輕微的了一下。

我沒有在意，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

突然，手指又了一下。

這一次我意識到，不是我的手指頭在，而是臉頰上的在。

我愣住了。

盯著程小燕，忍不住呼喚道：「小燕？」

手上的溫熱，越來越強。

第三次跳！

這一次，我可以完全肯定，是臉上的在抖。

還活著？

程小燕還活著？

我心頭被震驚、喜悅、不解、給包裹。

來不及思考什麼，就看到孩的睫，稍微了一下。

然後，

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清澈，細長的眸子，帶著溫的，著我。

我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志勇……」

張開，聲音很小地了一聲。

我激地渾抖，喜極而泣，用力地抱住了。

能到明顯的心跳。

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確確實實還活著。

所有的絕，都消失了。

這一刻，我只想抱著，到天荒地老。

孫姐和幾個醫生護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他們也呆住了。

「馬醫生，你不是說病人已經死了嗎？」孫姐轉過，語氣不善地問道。

那瘦子醫生一臉難以置信，驚訝道：「不，不可能啊……」

他走過來，對我說：「你先讓一讓，我看看是不是迴返照。」

我冷冷地看著他。

輕輕地吐了一個字：

「滾！」

或許是我的樣子太過嚇人，瘦子醫生了子，悻悻地走開了。

……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在被確認誤診后，孫姐跟我說，已經通知了領導，把那個醫生開除了。

我說了聲「謝謝」，沒有任何同。

誤診，每個醫生都會出現，並不能完全怪他。

真正讓我到憤怒的，是他在面對奄奄一息的病人時，那種譏諷、冷漠的眼神。

D棟怎麼了？

D棟的生命，難道就不是生命了嗎？

不說生命平等，但在死亡面前，為什麼就不能多幾分同，幾分落井下石的薄涼呢？

他不配當醫生，被開除，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程小燕活了下來，但的狀況卻是每況日下，自從回到D棟后，很出門，大部分時間，都躺在病床上，白皙的皮，變得憔悴，清澈的眼睛，開始眼窩深陷。

就連，也變得沒有。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還是會來，我能做的，就是在最後的時里，盡量陪伴。

患了乙肝的人，脾氣會變得很差，程小燕卻是個例外，每天除了躺在床上看電視，就是坐著發獃……其他大部分時間，於昏睡之中。

有時候會問我一些莫名其妙地問題，比如如果死了，天堂和地獄都去不了怎麼辦？比如人活著，是不是有時候比死了還痛苦？往往說著說著，就哭了，說這都是的報應。

上確實藏了很多。

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解的必要了，我只想在這最後的時間，陪安靜度過。

本以為可以一直這麼平靜下去，但邪惡的D棟，顯然不打算放過我……

這一晚，我從程小燕的病房出來后，回到了休息室，門正要關上，一隻蒼老的手，突然進了門裡。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程小燕的來報復了，差點一拳打過去。

「田大夫，是我！」

一個悉且急切的聲音響起。

我鬆了口氣，這才看清，來者是老爺子。

「老爺子，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存心跑來嚇唬我啊？」我苦笑道。

「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幾分慄。

我問他什麼事，他說能不能進來說？

等老爺子進來后，我這才發現，他的臉十分蒼白，沒有一點，平時充滿威嚴的眼神，此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問道：

「老爺子，你這是怎麼了？」

老爺子雙手捧著熱水，微微抖道：「我……我又聽到那嬰兒的哭聲了。」

我心裡咯噔一跳，說：你確定？

「嗯……」老爺子點著頭，眉宇間，滿是苦惱。

「可是，為什麼我聽不見？不是我，和你住一起的病友，應該也沒聽見吧？」我說道。

老爺子忽然站起，激地吼道：「你們當然聽不見，你們又沒有——」

「沒有什麼？」

我驚訝道。

老爺子定定地看了我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苦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打開了404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