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發小區,名字看起來有些老土,但實際上小區的格局和環境都很不錯,大概在16年開始,蓉城的房價就開始大規模地暴漲,比之前幾乎翻了一番甚至還要多,以這個小區的區位來說,也算是很不錯的退休老幹部安置的場所了。
梁川進去時,正好看見一群老爺爺老太太在那裡打太極拳,這些老人看起來各個神抖擻,梁川甚至覺得他們的素質比自己還好。
只可惜,自己的況不是簡單地依靠鍛煉就能得到改善的,每天的睡眠時間在這裡,吃東西的量也在這裡,只能算是維持著你不出病的限度,想要真的將調養好,目前來說,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梁川回憶著簡紅告訴自己的門牌號和樓號,繞了小半圈,終於找到了位置,在一個小區遊泳池的後面。
遊泳池裡還有著水,但在大冬天顯然是沒人在這裡遊泳,基本上是充當一個景觀湖的作用,幾個住戶坐在旁邊的長凳上,有的在曬太有的在玩手機。
蓉城的生活節奏在全國都算是“慢”得有名,對於這個以退休幹部為多的小區來說,氛圍更是如此。
梁川在快走到8棟前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剎那間,
一冷的覺襲遍全,猝不及防。
悉……很悉的覺……
恍惚間,梁川覺腳下的石子兒小路變了那條淒涼的道路,路邊還有許許多多人和自己一樣渾渾噩噩地往前走著。
那種絕,
那種抑,
那種恐怖,
深深地著你的心,讓你本無法呼吸,甚至剝奪了你思考的能力;
此時此刻,梁川仿佛知到了地獄的氛圍。
梁川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下意識地在自己邊的一條空長凳上坐了下來,然後用巍巍地手點了一煙,夾著煙,保持著坐姿,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抖。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覺?
梁川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黑的衛,在冬天的室外,將衛的帽子戴在頭上將整個人藏在服裡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現在,他正借著自己服的便利,藏住自己的神以及自己無法抑制的抖。
這是畏懼,
這是膽寒,
這是對那段回憶銘刻在自己靈魂深的最好證明。
很多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比如一些老人,談起當年記憶深刻的往事時往往會流淚,而梁川,則是覺自己像是一只小白鼠一樣,重新回到實驗室裡時,面對那一件件冰冷的儀時,瑟瑟發抖。
這不是沒出息,也不是怯懦,那些上過戰場的老兵很多的都患有這種癥狀,甚至戰爭結束退伍後也難以融正常的生活之中。
而梁川在那個地方留下的心理創傷,也是普通的戰場環境所不能比擬的。
孫曉強曾說過,有人專門去看守所問過他,問他是不是也是從地獄裡來的。
這意味著,有一個人,正在找自己,找同樣地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同類。
梁川不認為自己是掉落凡間的天使,他也不配這個稱呼,所以那個急於找到他的人,肯定有著他的目的。
甚至,
既然眼下自己有這種覺,
可能也就意味著對方本人就在這附近。
一念至此,梁川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當一個人的神緒到達一個極點時往往會自然而然地發出一些本能。
比如現在梁川的眼眸,正在慢慢地積聚。
但梁川很快低下頭,閉上眼,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危險就在邊,
那個人很可能就在附近,
他甚至可能也在觀察著這裡,
所以,
自己需要藏。
深吸一口氣,梁川抬起頭,了一口煙,然後裝作很自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又拿出了手機隨便地按著。
自己邊,有一些行人,也有幾個和自己一樣坐在遠長凳上的人,有帶著孫子的老者,有提著包的年輕人,也有坐在那裡一不玩手機的年輕男子。
甚至,
這四周高樓之中,每一扇窗子之後都有可能站著那個人。
他就在附近,
他肯定就在附近!
梁川現在已經暫時忘記了自己來這個小區的目的,他還在等,還在觀察。
很快,
這種悉且冰冷的覺正在如水一般褪去,如芒刺在背的覺也逐漸不再得到,梁川默默地將手中的煙丟在了地上,用鞋底去踩了踩。
他沒有急著站起來,而是又在原地坐了一會兒。
那個家夥,為什麼會出現在蓉城?
又或者說,他是知道自己在蓉城,所以特意來找自己的?
梁川現在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就連孫曉強回憶起那個人時,也只是說那個人看起來很普通,但他只記得問話,卻連問自己這個問題的人到底是男是他都已經無法回憶出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人的尖自前面屋子裡傳來。
梁川現在所坐的位置就是8棟前面的長凳,聲是從底層住戶那裡傳來的,梁川特意看了一下口,是2單元。
該不會…………
梁川猛地起,直接沖了過去。
是的,
是101,
就是老局長的家,就是這一戶,站在門外,梁川能聽到一個人撕心裂肺的聲。
但是門打不開,是鎖著的。
該死,
梁川嘗試著用腳去踹門,
一下,
兩下,
三下,
謝天謝地,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區大部分住的是退休幹部的原因,所以治安比較好,也因此老局長家也沒裝防盜門,至於原本的木門,其實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在梁川連續幾腳重踹之後,門終於被踹開了。
一只手撐在門框上,梁川沒有急著沖進去,而是彎著腰重重地著氣。
自己這,真的不經用啊。
息的時候梁川忽然發現裡面人的尖聲停止了,當即顧不得休息直接沖了進去。
客廳裡沒人,廚房也沒人,
那麼只剩下臥室了。
梁川推開第一間臥室,應該是拿來當客房的,很幹整,一看就是很久沒人睡過了,當下推開另一間臥室的門。
眼的,
是一地的斑駁漬,
昨天在聚會上見過的老局長夫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梁川蹲下,查看了一下老夫人的況,沒事,上也沒有外創傷,應該是昏厥過去了,
嚇暈過去了?
梁川環視四周,先看著地上的漬,尋找著鮮的流淌路線,目最後順著線轉移到了梳妝臺位置。
這是一個老式梳妝臺,兩側都有木板隔開的,有點像是舞團化妝間裡的那種互相獨立的格局。
梁川站起走過去,之前由於視線遮擋再加上一開始的注意力都在老局長夫人上,所以自然看不到這裡。
而現在,
梁川正對著梳妝臺站著,
在兩層格擋木板中間則是一面鏡子,
那個嬰兒,
就被掛在這裡!
當然,用“掛”這個詞可能並不準確,他應該算是被釘在了梳妝臺的玻璃上,一把剪刀直接刺穿了他的口,其雙腳懸空,就這樣飄飄地被以這種方式固定著。
鮮,
不停地從嬰兒上流淌出來,你很難想象,一個嬰兒,居然也能流出這麼多的。
而且,
他還沒死,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停地有沫子自邊溢出,
當他看見走到自己面前的梁川時,
他的眼中充滿著一種畏懼和恐懼。
他不在哭,
他也哭不出來,
口上的剪刀,基本上奪取了他生還下去的可能。
他現在只能說是還有一口氣吊著,隨時都可能咽氣。
“咕嘟…………”
嬰兒張開,
鮮自其裡吐出來,
他想要說話,卻很困難,
他眼裡的恐懼,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依舊無比的濃鬱。
梁川清楚,他的恐懼,不是因為自己,
而是來自於將他釘在這上面的人。
自己剛剛進小區後應到那個人存在的氣息,而那個人當時,應該就在這個屋子裡,
甚至,
很可能當時就站在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
“他…………他…………”
嬰兒開口發出了音節,
他能說話,
他的確不是嬰兒,
確切的說,梁川之前的猜想並沒錯,他可能是一個“巨嬰”,一個永遠長不大比侏儒癥更可怕的病癥患者,他甚至連孩的高都達不到,只能從小到大一直保持著嬰兒的,嬰兒的心,在的,可能是一個超過三十歲的靈魂,甚至,因為一直長不大,這種人的格會在一定程度上很扭曲。
“他…………他…………”
嬰兒想說話。
梁川將自己的臉湊近了過去,帶著急切地目看著嬰兒,追問道:
“他怎麼了?他是誰?”
梁川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那個很可能和他一樣,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家夥!
“他…………他問…………問我…………是不是…………從…………從地獄…………來…………來的……………”
嬰兒說完最後幾個字,猛地咳嗽了一下,隨即腦袋耷拉了下去,徹底失去了生機。
梁川的拳頭當即攥,
他不在乎老局長夫人到驚嚇暈厥過去後問題到底嚴不嚴重,
他也不在乎這個“巨嬰”故意被老局長收養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想要知道那個家夥,
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以及,
他……他為什麼要找自己!